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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微微一笑,“我特别告了假来还你这东西,若你不收,倒让我难做了。”
颜音听了这话,伸手拈起了那枚微微带着体温的纽扣,“谢谢你……”
手指与掌心的轻触,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异样。珠儿倏地缩回了手。颜音却怅怅的,眼神飘得很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过来多久了?”阿古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珠儿。
“刚过来,见车帷垂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还想着该当怎么称呼殿下,才算妥当呢。”珠儿低着头,轻声回道。
阿古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一、雁回汉地梦江南
转眼又到了拔营时刻,阿古却在行李中四处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颜音好奇的问。
“针,上次给那个小鬼缝衣带,之后就忘了放到哪里去了。”
“找针做什么?”
“那药服了解药便不会昏睡,但还是会犯困的,若见我打瞌睡了,小郎君便用针扎我一下。”
“会很疼的。”
“不会,我不怕疼。”
“哪有不怕疼的人。”
“疼得多了,便不怕疼了。”
阿古混若无事地说着,颜音却觉得有点心酸,“别找了,我同你说话解闷儿,你就不会困了,再不行我打你一巴掌总可以了吧?何必用针。”
阿古咧嘴一笑,“还是小郎君心疼我。”
颜音也一笑,“现今求着我了,便这么嘴甜。”
阿古却认真的回道,“小郎君你这么心善,一定会福禄双全,长命百岁的,真的!”
转眼又到了黄昏,扎好了营,吃过了晚饭,四下里便渐渐安静下来。
阿古手忙脚乱的卷着那些表缎。
“你这是要都带回去吗?你拿得了这许多?”
“你不知道,我爹是个见钱眼开的,不多带点儿东西回去,他恐怕连认都不肯认我呢!再说……娘的病,也要用钱。”
“你还是别带这个了,这东西太惹眼了,万一被人看到,罪名就更大了,而且,就算你带回去了,也没那么容易卖出手吧?这东西太罕见,识货的人不多……你要给你娘治病抓药,半点耽误不得的,要不……这个你拿着吧!”颜音说着,把早上珠儿送过来的那纽扣塞在阿古手里。
“这是真金的吗?”阿古眼睛一亮,抓起那纽扣便放到嘴里去咬。
“不用咬了,是真金的。”颜音一边说,一边翻找着那天的那件衣服。
“莫非小郎君的衣服上的纽子,都是真金的?”阿古双眼放光,很是兴奋。
“那倒不是,只这件衣服上的是真金的,其他都是铜鎏金的。”颜音一边说,一边把那件衣服上剩下的几个纽扣都扯了下来,统统塞给阿古。
“够了够了!一个就够了!”阿古很是感动,连忙推脱。
“我也不缺这个,你都拿着吧,给你娘看病要紧。”
“小郎君……”阿古泪光盈盈,又跪了下来,要给颜音磕头。
颜音一笑,“别这样,弄得好像再也见不到面了一样,你快走吧!早去早回。”
夜已深,风声呜咽,吵得人睡不安稳。
颜音平生第一次一个人过夜,有点怕,有点孤单,有点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起彼落,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也没有睡着。
远远的,几声马嘶传来,似乎还伴着杂沓的蹄声,听起来有些不寻常。
颜音大感好奇,索性便不睡了,穿好衣服,循着声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黑暗中,人影幢幢,伴着马匹的粗重喘息,却没有燃火把,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干些什么勾当。
颜音蹑足走近,将身子缩在灌木暗影里,侧耳聆听。
“人齐了吗?”是康英的声音。
“妙婉还没过来,要再等等。”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在做什么?”康英的话音,有几分不耐烦。
“她去缠着看守殿下的那个源兵,这么久不过来,只怕……已经保不住身子清白了……”
“你们就是靠……这样,制住看守你们的那几个源兵的吗?”康茂的话音,有几分颤抖。
“那倒不是,永安郡王大宗姬弄来了迷药,把他们全迷翻了,可看守殿下的人,我们没那么容易接近,便只能出此下策……”那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听到“永安郡王大宗姬”、“下了药”这几个字,颜音身子一抖,不小心碰到了身前的灌木,一阵沙沙作响。
“什么人?!”康英低喝,随即便张弓搭箭,指向颜音藏身的灌木。
“颜音?是颜音!殿下且慢!不要伤了他!”是珠儿的声音。
初春的草木虽然枝叶稀疏,但夜色昏暗,颜音自持身子瘦小,掩藏在灌木后面应该万无一失,却不知道珠儿怎么会发现了自己。
“出来!不许出声!”康英又一声低喝。
颜音见珠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见康英手中的箭簇在清冷月光下闪着银蓝的寒光,心中掂对了片刻,便缓缓探出了身子。
“走过来!“康英命令道,说完,手一紧,拉得那弓弦铮铮作响。
颜音心中隐隐有些骇意,但强自压抑着,不让它显露出来,极力控制着不由自主地颤抖的身子,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那群人。
走得近了,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颜音这才看清那边的情况,一共十来个人,五六匹马。两人一骑,珠儿正坐在康英鞍前。
“把他带走,作为人质。”康英冷然吩咐道。
“不要!”珠儿出声阻止。
“为什么?”康英微微有些愠怒。
“他只是个天真未凿的小孩子,我们掳走他为质,是为不仁;我们此次脱困,匕首,迷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他实质上有恩于我们,我们若再利用他,是为不义。我大赵以仁义治天下,殿下此番南归,重登大宝,要外御强敌,内平伪楚,不可谓不艰难。此时民心向背,坊间物议,便至关重要,不要授人以诋毁殿下的口实。更何况源人一向狠戾,那颜启昊素有铁面阎罗之称,殿下便是将刀架在此子的脖子上,便能保证颜启昊一定会屈服吗?我看未必,这样做,反而会让源人看轻我们。”珠儿语速飞快,如竹筒倒豆一般陈说着。
“那他怎么办?”是刚才说话的那女子的声音。
“把那迷药给他服下便是,让他天明才会醒来,自然不会误我们的事。”珠儿连忙答道。
那女子回头去看康英,见康英缓缓点了点头,便下了马,走到颜音身边。
颜音见那女子手中的纸包,正是阿古的那个,微微冷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愤怒和不解,穿过那女子的肩头,直直射向马背上的珠儿,“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样害我!”
珠儿身子一震,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看颜音一眼,目光望向很远的地方,那是南方,那里有她的故国和同胞,故土与故园。
颜音又是一声轻笑,也不待那女子动手,抓起那纸包,便往嘴里倾去。
“不要!”珠儿轻叫,“快夺下来,吃太多会有性命危险的……”
那女子劈手打下了颜音手中的纸包,那白色的粉末四散飞扬起来,竟然带着淡淡的花香,像是打翻了妆奁中的宫粉,原来……这害人的东西,竟然这么好闻呢!
颜音又看向马背上的珠儿,却只见到一团模糊的黑影,身子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二、李代桃僵翻覆间
天地一片昏黄,伸手不见五指,周遭影影绰绰的几个黑影,不知是人是鬼,仿佛张开了巨口,磔磔怪笑。颜音努力张大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却怎么都看不清楚,想大声呼喊娘亲、爹爹,却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突然间,天空中倾下豆大的雨点,雨水打在脸上,竟微微有些温暖……
颜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眼前是帐幕的穹庐,身边是两个人,一个是之前远远见过的王宗慎,另一个,却是当初在青宫中,带颜音和戴子和进入内室的那个军医。
只见那个军医捧着一个水盂,嘴里还含着一口水,颜音立即明白了,梦中温暖的雨水,只不过是这个人口中含了水,喷向自己的水滴罢了。想到这里,颜音便觉得脏,心头一阵烦恶欲呕,刚要发作,突然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情景,便没了底气,只轻声问道,“我父王呢?我要见父王。”
“王爷亲自领兵,去追赶那些逃奴去了。”王宗慎倒是和颜悦色。
“逃奴?”颜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逃奴吗?原来太子哥哥的兄弟姊妹,叔伯母妃,都已经沦为了下奴,便是太子哥哥自己,恐怕也不能幸免吧?
“这把刀,是你的吗?”王宗慎取出了那把小小弯刀,呈到颜音眼前。
“那珠儿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这柄刀丢下了?”颜音心中想着,脸上却做不到不动声色,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是你的吗?”王宗慎又问。
“是……”
“是你送给那个小宗姬的?”王宗慎步步紧逼。
颜音本能地想要摇头说“不是”,但从小到大家教极严,从来都不曾说谎,这句谎话,就是堵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是……”颜音迟疑着,到底还是应了这一声“是”,转念又想着,反正事已至此,便是承认了又怎样,人又不是自己故意放跑的。
“你就没有想过,她会用这个割断绳子逃跑?”
颜音摇头,“没有。她们坐在车上,还一个接一个的生病死去,就算放她们逃跑,她们能活着跑回黄河以南吗?”
“她们的确未必有能力跑回去,而且她们跑不跑也没什么干系,但那太子康茂若跑回南边,可是要坏了大事的——”
“康茂?哪个康茂?!”王宗慎还没说完,便被颜音打断了。
“你还不知道吧?之前出郊为质,被囚在青宫中的那个跛足的皇子,其实是大皇子康英,而军中的这个康英,才是真正的太子康茂。他们两个是双生兄弟,相貌几乎一模一样。那康英生下来便是残疾,平素很少抛头露面,除了近支的几个宗室王爷,常人根本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是谁……”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在骗我吗?”颜音眼神迷茫,喃喃有声。
“这还多亏了煜王康御出首告发,才揭破了这惊天大秘密,大皇子连夜派人给王爷报讯,王爷这才领兵夜查,发现你晕倒在路旁,康茂已经领着几个女史、宗姬南逃……“
颜音已经没心思去听王宗慎絮絮叨叨的诉说,只是在心中,一幕一幕回想着和“太子哥哥”相处的情景。难怪他琴棋书画,分茶赋诗,样样精通,原来他并不是太子,不需要学那些经世济民的本事,自然有这等闲情逸致。他的腿伤,跟自己说是骑马不小心弄的旧伤,跟父王说的却是下马时扭了一下,两边根本对不上,可见是说谎,只可惜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原来……那自缢而死的太子妃是那个“康英”的发妻,难怪他那时哭号的那么惨烈……
在颜音心中,还是觉得那样娴静儒雅的“太子哥哥”不适合那个“英”字,还是“茂”字更柔和,更相宜些。
被自己喜欢而亲近的人欺骗了,应该怨恨的吧?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却并不是怨,更不是恨……那是什么呢?颜音皱起了眉头。
突然之间,颜音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