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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启昊颈中又是一阵湿热的痒麻,他知道,颜音又落泪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
“爹爹,我自己来吧,我不怕了……”颜音又说道。
“不行!”颜启昊轻轻拍了一下颜音,顺势便褪下了颜音的亵裤,借着水光反射的灯光,看了看颜音的伤。伤口的痂已经脱落了,粉红的嫩肉被水一浸,更加鲜明,仿佛是一张张红唇,都在争相说着委屈。
“还疼吗?”颜启昊轻轻抚摸了一下。
颜音身子一抖,过了片刻,才轻轻说道,“已经好了。”
颜启昊抱着颜音,在泉边找了个水浅的所在,轻轻放颜音坐好,用整个身子护住颜音,揽过他的头发来,帮他洗头。
“我洗好了,该换我帮爹爹洗了。”颜音说道。
颜启昊转过身子,任由颜音在自己背上涂着澡豆。
颜音轻软的小手,在背上划过,一下一下,涂得认真细致。颜启昊翘起嘴角,转头去看颜音,满心期待能看到一个笑脸,却不想颜音却在垂泪。
“怎么了?为什么哭?”
“爹爹身上……好多伤……不要再打仗了。”
作者有话要说:
☆、73
不要再打仗了吗?颜启昊又想起这次出兵前,皇上要颜音入宫的那道旨意。
盈歌病故,颜音无人照顾,因此要入宫养育。若不想儿子进宫,就交出兵权,留在府里做安乐王爷照顾孩子。亦或续弦,让儿子有人照顾,但这又违背了当初娶盈歌时的誓言。归根结底,自己这位皇帝三哥怕是对当年盈歌下嫁之事依然耿耿于怀……
而自己呢?舍了颜音,留了兵权。
一方面是还想战,还能战,想要完成少年时的志愿:立马吴山,提兵长江,将江南沃土,尽纳入大源版图。况且……南边传来消息,康茂返回大梁,即将登基称帝。南赵厉兵秣马,势必和大源一战,如今崇王身故,大源能挂帅领兵的,只有自己而已,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退缩。
另一方面,把音儿给三哥养育,也是还三哥一个人情,毕竟盈歌那事儿,是自己有错在先,三哥对自己已经是万分容让了……只是委屈了音儿……
想到这里,颜启昊一叹,“怎么能不打仗呢?你叔祖病故了,两位皇兄年纪又轻,一个有勇无谋,一个有谋无勇,咱们大源能征善战的,只剩下爹爹了啊……你、还有那几个小皇子,要快些成长起来,接父辈的班才是。”
两个人洗完了身子,换上崭新的素白中衣,并排躺在温泉畔的大石上。因为地气和暖,那大石热乎乎的,一点也不觉得冷。颜启昊拿着一块布巾,为颜音细细的擦拭着头发。
“爹爹……我能不去中都皇宫吗?留在燕京行不行?”颜音怯怯问道。
“不行啊……音儿。”颜启昊将颜音揽在怀里,“爹爹要领兵打仗,家里没人照管你,你去宫里,可以和其他皇子一起读书、习武。皇上是你三伯父,也是爹爹最亲密的兄长,他也是心疼你,才接你去宫里的。”
颜启昊略顿了顿,还是把盈歌的事情说了出来,“当年你娘来源国和亲,本来是要嫁给皇上的,结果被爹爹横刀夺爱了,这才有的你。”
“真的吗?”颜音眼睛一亮,“爹爹您真有本事!”
颜启昊哈哈大笑,那些旧事涌上了心头,像这粼粼水波一样,荡漾着,涌动着,无止无休。
“可是……三伯父是皇上啊,皇上也有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吗?”
“是啊,皇上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何况……”颜启昊眯起眼睛,笑得很是甜蜜,“何况三哥心疼我这个弟弟,再不甘心,也要把好东西让给我,从小就是这样……”
“嗯!”颜音点头,“大哥和二哥也是这么让着我的。”
“所以……你要像孝敬爹爹一样孝敬皇上,若不是他让着爹爹,让你娘嫁给了爹爹,就没有你了。”颜启昊笑着,故意让这个话题变得轻松。
“如果皇上不让着爹爹,那么我就成了皇子了。”颜音也咯咯笑着,这句话,脱口而出。
颜启昊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僵在了那里,捏着布巾的那只手紧紧攥着,青筋凸起。
颜音感觉到头发一紧,忙扭过头来,叫了声,“爹爹……”
颜启昊自觉失态,忙送了手,刚要说点什么掩饰,忽听到不远处传来幽幽的歌声,“幼富贵兮厌绮罗裳,长入宫兮陪奉尊阳。今委顿兮流落异乡,嗟造化兮速死为强。”一曲歌罢,又是一曲,“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入草莽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时雪?速归泉下兮,此愁可绝……”
那歌,曲调凄婉,词意悲恸,让人听了,不由得想要落泪。
“这个曲子,我听过,好像是咱家后院家庙中那个女尼唱过。”
“嗯……这是赵国的小曲……”颜启昊喃喃。
“庆伯说那女尼有疯病,不让我靠近那里。”颜音说道。
“她是赵国永平郡王的女儿。”
“啊?!那她也是宗姬啊,为什么成了我们家庙里的尼姑?”
“我们的王府,就是原来的永平郡王府,也是她的家……那是当年,爹爹从西夏人手中攻下了燕京,皇上赏给爹爹的。”
“那她也是战俘了?那为何不像太子哥哥他们那样,被押到中都献俘呢?”
“她是皇上赐给父王的……”
“啊?!”颜音睁大了眼睛,“那她应该是父王的姬妾啊……”
“是……她是你二哥的亲生母亲。”
“啊?!”颜音这一晚听到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只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那她为什么出家?”
“她不喜欢爹爹……”颜启昊叹道。
“既然不喜欢爹爹,为什么又和爹爹生了二哥?”
“那是爹爹强迫她的……”
“可是……”颜音还想问什么,却被颜启昊打断了。
“音儿……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拿你当大人了,大人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有道理能解释清楚的。或者说,有些事情,爹爹也不知道答案,你问爹爹为什么,不如自己去寻找你自己认为正确的解释。”
颜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怔了片刻,又轻轻说道,“我不想当大人,我想一辈子当小孩。”
颜启昊笑着拍了拍颜音的头,“又说傻话,人哪能一辈子当小孩呢!走,我们过去看看。”
父子二人,手牵着手,绕过了幔帐,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清冷的辉光,洒在乱石上,乱石上星星点点的石英、云母,反射出细碎的闪光。
一个黄衣女子,披着发,以一块大石为香案,撮土为香,双手合十,仰天默祷。似乎正是刚才唱歌的那女子。
“你许得是什么愿?”颜启昊问道。
那女子没想到身后有人,吓了一跳,虽然身子一颤,但却并没有任何失态,只是娴雅的徐徐转身,略福了一福,朗声答道,“发愿还乡。”
颜启昊轻轻摇了摇头,暗暗叹息了一声,随即笑道,“刚才是你在唱歌?”
“是。”那女子点头应道,不卑不亢。
“你自己做的词?”
“是。”
“词意太悲了……”
“词之悲弗如命之悲。”那女子敛容沉声。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自称,略顿了顿,才说道,“昭仪朱素辉。”
颜启昊点了点头,叹道,“肃宗身边之人,皆清雅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自来州八十里至海云寺。 离来州三十里即行海东岸,俯挹沧溟,与天同碧,穷极目力,不知所际。寺去海半里许,寺后有温泉二池。望海东有一大岛,楼殿、萃堵波,之上有龙宫寺。——海云寺在辽宁境内,不在燕京附近。
青宫译语:「二十九日至来州。自燕山登程后,日驰百五十里……三十日抵海云寺。五月一日入寺驻马,王及妃姬皆洗手焚香,妃姬辈倩成棣(按即青宫译语之作者)书疏发愿,期得还乡。王嗤其愚,亦弗禁……初二日,王令驻屯一日,共浴温泉。」 ——感觉是所有人都洗了个澡
☆、七十四、人生磋磨向来多
大军行至燕京,和两位皇子的队伍汇合,在郊外驻扎了下来。
颜启昊因出征的皇命尚未复命,不便回府居住,因此颜音便也继续留在军中。
南赵那边传来线报,说康茂已经正式登基,改元建平,定都杭州,不日即将南迁。又点起十八路节度使,准备收复河南河北,大战,一触即发。颜启昊只得就地整编军队,分赴各边关重镇布防,这几日来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惦记着怎么能抽点时间,教颜音骑马射箭。
颜音这几日也没闲着,只在营中各处乱窜,寻找他的太子哥哥,真正的烁王康英的身影。
“太子哥哥!”
在来往穿梭的人、车、马之中,在重重叠叠的帐影和矛戈的精光之中,颜音一眼便发现了那个萧索的青衫背影。
那人被两个兵卒挟持着,听到呼唤,徐徐转过身来,正是康英。
衣服还是那件衣服,人还是那个人,但不知怎么,看上去沧桑了,像是一幅收藏经年的画。
“太子哥哥……你还好吗?”颜音疾步走近。
“我很好。”康英微微颌首,“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真正的太子,我是皇长子烁王康英,太子康茂是我的双生弟弟。”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怪我?”
颜音摇头,“不怪,我知道你的苦衷。”
康英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音儿,谢谢你!”
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人,两个人的对话,显得礼貌而客气。
康茂的眼睛红红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颜音只觉得胸中憋闷,喉咙中好像有什么堵在那里,不能畅快地呼吸一般,突然便生出几分愠怒,朝那两个兵卒发作了过去,“你们这是押着太子哥哥想要做什么?”
见这位小郎君张牙舞爪的样子,两个兵卒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躬身说道,“小郎君,咱们大军过几日便要起行,押着这些人去中都了。按照宗庙献俘的规矩,这些人当中的男丁,脸上都要刺字才行。这不是押着他们,分批去刺字么。”
颜音一听便急了,“刺什么字?刺在哪里?!”
那兵卒更为恭谨的回道,“按照渤海国战俘的的旧例,要在面颊上刺个‘官’字。”
颜音大怒,“你们给我住手!不许你们给太子哥哥刺字!你们爱给谁刺给谁刺,就是不许动太子哥哥!”颜音担心自己人微言轻,他们不听自己的,又补充道,“你们……你们把太子哥哥给我放到最后一个,我这就去找父王说去!你们不许轻举妄动!”
那兵卒诺诺连声,“这样最好,若王爷下了令,咱们自然全听小郎君吩咐。”
康英摇头,“这点折辱不算什么,你何苦为难他们,也为难自己?”
“太子哥哥,你别管,等我消息!”颜音说完,发足向颜启昊的中军大账奔去。
颜启昊坐在帐中,正在为一张小弓上着弓弦。他试着拉了几下,随即又摇了摇头,将弓弦紧了紧,又拉了几下,还是不满意,又松了松,脸上始终带着慈和的笑。
“父王!”颜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音儿,你来得正好,来试试这张弓称不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