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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毙的
☆、一百二十一、半匕金罂谁和药
“不如,我去父皇那里为你求情?”颜音犹豫的说道。比起妄议朝政,颜音忖度着,或许求情更好办些。
朱泽苦笑摇头,“皇上是主战的,近日朝中舆论却是主和的占了上风,皇上早就想抓个人杀鸡儆猴了,偏我撞在了枪尖儿上。更何况……对于我们这些南赵降臣,皇上本就不放心,也是拿我敲山震虎吧……你求情不会有用的,若皇上今日放过了我,明日上哪找这么合适的?”
恰这时,朮可一溜小跑赶了回来。
颜音忙让朮可替自己托着那枷,自己则接过伤药纱布给朱泽上药。
“不用麻烦了,小三郎君,以我的功夫,枷号三天,还要不了我的命去。更何况三天之后就要杖毙了,这点伤,又何必去治?”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若这么说,人总是要死的,难道有病就不医了吗?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临死当天都要读书学习,为什么不要解除病痛,便是少痛一刻钟,或者疼痛能减轻一分,也是好的啊!”颜音圆睁着眼睛,正色说道。
朱泽一笑,便不说话了,任由颜音为自己颈中上了药,又用纱布将伤口牢牢护住。
颜音上完了药,又回来托着那枷,吩咐朮可为朱泽喂食喂水。
朮可拔下皮囊的塞子,一股酒气弥漫开来。
“怎么是酒?”颜音问道。
“小三郎君,你看他身上穿得这么单薄,要在这里跪上三天怎么受得了?夜里可不比这会儿,会冷到骨子里,不喝些酒御御寒,可是很难熬过去的。”朮可答道。
颜音点了点头,努着嘴示意自己腰间,“你把我腰上那个青色瓶子里面的红色药丸取一粒,给他服下。”
朮可一边照做,一边问道,“这是什么药?”
颜音神秘一笑,“我自己配的,服下之后,六个时辰之内,不会怕冷。”
“哎!这药好神奇,若一天两粒这样服下去,岂不是冬天就能省下棉衣钱了?”朮可啧啧赞叹。
“美得你!你以为这药不要钱吗?再说,是药三分毒,偶尔应急可以,可不能经年累月的常服。”颜音说着,转头看向侍卫值房,问道,“你有没有相熟的侍卫?托人多照拂他些个,每天两次,给他服这个药。”
朮可连声答应,便要去解颜音腰间那个汝窑瓶子。
颜音忙道,“瓶子不要动,只把药都倒出去便是。”
“小三郎君……”朱泽虎目含泪,想说些感谢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颜音轻声问道,“我去求父皇,免了你的杖毙,改为斩首或问绞可好?”他毕竟年纪幼小,提到朝政,总是有些敬畏,不敢自作主张,所以便征求朱泽的意见。
“不可!”朱泽连忙制止,随即又低声说道,“小三郎君,你这次来过之后,以后便不要来了,也别跟我走得太近,别让皇上觉得你受了我的教唆。记着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急,寻个合适的时机,劝谏劝谏皇上,便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在泉下,也会感激你的。”
“可是……杖毙很痛很痛的……”
朱泽凄然一笑,“怎样死不是死,一咬牙一闭眼,忍过去也就是了。”
颜音含着泪,脑中浮现出之前多次见过的杖毙的情形,连连摇头,“那不一样的,怎么会一样……那很痛的……”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宣明门上,是颜启晟与文武群臣,宣明门下,是里三层外三层观刑的禁军、侍卫和内侍。更有一些宗室贵戚子弟,带着从人,一边哗笑寒暄,一边等着行刑。似乎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死刑,而是一出新奇的杂剧戏法一般。
那六尺长的铁叶枷已经被卸下来放在一边,朱泽披头散发的伏在那漆黑刑床上,看不清面容。
人从中,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小身影,穿着明显偏大的内侍装束,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只见他闪到了刑床侧畔,似乎摆弄了一下朱泽的头发,说了几句什么,随即便被维持行刑秩序的侍卫撵走了,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那小小的身影穿过人丛,低着头,疾步走入了宣明门,进入了后宫,转过墙角便不见了。他并没有发现,城楼上的颜启晟,双眉紧锁,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朱泽伏在刑床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酷刑,头脑昏昏沉沉的,心头一片空茫,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似乎所有的想法都已经被掏空了。颈中的伤,像被一把钝刀子割着,一跳一跳的疼……朱泽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头被割了下来,重又被缝在腔子上,以便重新品尝一次杖毙的滋味。
突然,朱泽只感觉得唇间一凉,似乎有人在把什么东西往自己嘴里塞,鼻端传来一股浓烈的药香,朱泽猛然清醒了过来,想要扭动颈子去看看怎么回事,但颈中的伤实在太重,一时竟动弹不得。
“含在嘴里,不要咽下去。”耳畔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是颜音!
朱泽开启双唇,含住了那药丸。
“外层是鬼代丹,慢慢含化,就不会觉得痛,内层蜡丸中是毒药,若实在受不了时,便咬破蜡丸。”
话音一落,朱泽便感觉到身边那个人飘然去了。朱泽有点恍惚,一时不能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实,还是幻象。但口中浓浓的药气和喉中的苦涩却很分明。只片刻,颈中的伤似乎便不那么痛了,只是钝钝的有些酸麻。
御书房内,明亮如昼的灯火中,颜启晟侧着头,略带玩味的看着颜音。
颜音正在磨墨。只见他右手持墨,左手揽着袖子,全神贯注,一丝不苟。那朱墨,在雕刻着苍龙教子的青石砚中,一圈一圈漾了开来,倒像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音儿……”颜启晟缓缓开了口
“父皇。”颜音放下手中的墨,恭谨侍立。
“今儿个宣明门前杖人,你没去看热闹吗?”
“没有……”颜音低下头,小声答道。
“为什么不去?你这么不合群,别人自然会加更排斥你。”
“我……”颜音抬起头,眼中微微有些水意,“那种事,太惨了,我不忍看……”
“你不看,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吗?你这是自欺欺人罢了。”颜启晟笑道。
“孔子曰‘君子远庖厨’,不也是因为不忍见到杀生吗?”
颜音这一问,倒把颜启晟问住了,他尴尬一笑,又问,“你腰间这个瓶子倒好看,是汝窑的吗?”
“是。”颜音点头。
“拿给朕看看。”
“是。”颜音依言解下那瓶子,双手递了过去。
颜启昊拔下瓶口的塞子,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颜音迟疑了,说是口香吧,这么浓的药气,根本瞒不了人,呆了片刻方小声答道,“是药……”
“什么药?”
“嗯……暖身子的药,服了便不觉得冷。”
“是吗?”颜启晟玩味一笑,“这药倒是新鲜”说着,便倾出一粒在掌心里。
颜音额头见汗,抬起头急切地叫了一声,“父皇……”
“我试试。”颜启晟说着,一扬手,便把那药丢入了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鬼代丹
治打着不痛
无名异【研】 自然铜【醋淬研】
没药【研】 乳香【研】
地龙【去土】 木鳖子【去壳各等分】
右为细末炼蜜为丸如弹子大温酒下一丸打不痛———《居家必用事类全集》。感觉……不一定有效果吧
☆、一百二十二、人间极宠皆祸兆
颜音大骇,大叫道,“父皇!不要!不要——!!快吐出来!”见颜启晟口中已经空无一物,竟不顾礼仪,跳着脚冲到颜启晟身前,要将手伸到颜启晟嘴里催吐。
颜启晟神臂挡住了颜音的手,笑道,“音儿,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如此无礼?”
颜音急得满头大汗,哀声说道,“父皇!快吐出来!快吐出来,那药……有毒!”说完,竟全身瘫软,萎顿在地。
颜启晟微微一笑,摊开手掌,掌心中端端正正,恰是那枚朱红色的丸药。
颜音眼睛一亮,大喜过望,“父皇,您没吞下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颜启晟不说话,依然那么笑着,看着颜音。
颜音突然明白过来,跪正身形,深深叩首,沉声说道,“颜音……死罪。”
“说吧。”颜启晟淡淡说道。
“说什么呢……”颜音有些茫然。
“没有人教过你宫规吗?”
“教过……”
“御前携带毒药该当何罪?”
“谋叛,十恶之罪。可是……”颜音提高了声音,“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随身携带毒药,意欲何为?”
“我只是……只是一次炼制了好几枚,怕人误服,也怕人知道,只得随身带着。”
“你为何要炼制毒药,莫非是图谋不轨?”
“我没有!”颜音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音儿,到现在你还不肯对朕说实话吗?”颜启晟叹道。
这一声“音儿”,含着深深的失望,颜音不禁为之动容,“父皇!”颜音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杖毙……太残忍了,我不忍心,眼看着一个人受那样的苦……所以我炼制了鬼代丹,吃下去,便不觉的疼了。我又担心药效不够,在里面裹了毒药……”颜音一边抽噎,一边陈说。
颜启晟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方徐徐开口,“御前带毒是一条罪,还有呢?”
颜音略想了想,方答道,“御断杖责,乃至杖毙,是国家典刑,任何人不得徇私舞弊。”
颜启晟一声长叹,“道理你都懂,但是却屡次明知故犯,朕也不知道该怎么罚你,才能让你守规矩,都是朕太宠你了,才把你惯得如此胆大妄为……”
颜音深吸了一口气,方鼓足勇气说道,“并不是我胆大妄为,而是这刑罚太惨无人道。人死不能复生,夺人性命,已经严厉的惩罚了,斩首,绞刑,腰斩,怎样不可以?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人?父皇……父皇,可不可以……将它废止?”
“哼!”颜启晟一声冷笑,“你们师徒两个,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逼朕废除殉葬,一个逼朕废除杖毙,一个比一个胆子大,打量着朕舍不得杀了你们吗?!”
颜音身子一颤,僵在了那里,半晌才徐含泪说道,“我知道犯了死罪,请父皇按律惩处,但是……父皇,能不能暂时留我几日的命?我听说冬至时,父王会回京参加祭天典仪,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远远的看一眼也好……求您了,父皇……”说罢,颜音已经泣不成声。
颜启晟微微一笑,“哪个说要杀你了?”
“啊……”颜音抬起朦胧的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颜启晟。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颜启晟沉声。
颜音仰着头,眨着眼睛,焦虑地等着颜启晟的下文,一双睫毛上泪水盈盈,惹人怜爱。
“罚你扮作女装,入洗衣院。”
“啊?!为什么?”颜音很是吃惊。
“你若愿意依然穿着现在的装束,对人说你是益王幼子,就这样入洗衣院,也由得你。”
颜音的睫毛闪了两下,垂下了头。是呀,父皇这么安排,分明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犯了错,避免让父王蒙羞,是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