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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风认为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是不能这样理性地将人的情感分段分析的。可是从她的角度而言,她同帝后虽然见面不多,可是此时也总想着他的和善。院子外头的大人们还在哭天抢地,陆信风竟然觉得璟帝的做法也不算大错,一点都不突兀。她的内心也没有接受帝后已经去了的事实。她理智上明白现在在发生些什么,可是情感上总觉得那人还活着,也许明天就会下旨宣她进宫要和她聊一聊。
所以她只是陪着璟帝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左敏之看了陆信风一眼,只觉得这个人是越看越奇怪。
外头天色愈加的黑了,忽然间电闪雷鸣了起来。
一个闪电照下,外头又是一阵嚎啕,上天降罪了!上天怒了!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璟帝忽然就笑了,她道:“左敏之,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了吧,外头那些大人们,你去说说,能劝动几个是几个。劝不动的也就不管了吧。下去吧。”
左敏之狐疑地看了陆信风一眼,这才接旨退下了。
“她家老大要出生了呢。德贵君那时候还说,若是当时没出错把何清莲指给了你,便就没有这些弯弯绕绕了。那何清莲是极其乖顺可爱的。当时帝后也在旁边,听了只是笑。”璟帝看着人都出去了,忽然对陆信风说。
陆信风有些心不在焉,她一天都没回去了,看着架势晚上也只怕是回不去了,齐义忠肯定是要担心的。不过璟帝说的事她也知道,何明华就要生了,大夫们都说定是个女儿,左敏之这些日子高兴着呢。要说呢,何清莲也快生了,左相喜欢他,所以在左府里的处境也不难,何况还是嫡孙,不管是男是女,都比何明华的孩子高贵许多。左相向来是不太喜欢何明华的,作为一个男子,又不是绝色,也不是十分地规矩本分,偏偏迷了她女儿的心窍,竟是一天也离不得的样子。不过年纪这样大的一个男子,又能得几天宠爱,看左敏之接二连三的往家里抬人,就知道了。所以左相也不曾为难他。
“要说,这也是我累的你。如果不是我,你又何必受这个委屈。”
“姐姐!”
“是啊。你还当我是姐姐,我却是做不成他的妻主了。”
“帝后不会忍心让你如此自责的。姐姐这样可让帝后如何安心。”
“那年你出京的时候,他也去送了呢,不过你是不知道罢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城外看着你们马车走得连烟都没了,他都一直在旁边站着。那个时候还小啊他,穿得跟个小丫头一样跟在他姐姐后面。他姐姐那人啊,和你不一样,最烦的就是守规矩,有时候看着他觉得顺眼便把他逗出门了。后来年岁大了被关在家里不再出门,我还纳闷过呢。只是那个时候我却是不知道他的。只当冯仪真有这么个小妹妹。”
“后来就娶了他了,一开始若说是真心喜欢,我却也不敢说得这样的满。只是越看他越顺眼,越来越喜爱罢了。慢慢地发现,这喜爱,竟似没个尽头一般。一日见不到便泛滥成灾。”
“要说我,一辈子亏欠身边人极多。姑母,你,还有他。他原先是有过孩子的,那时候我还没什么权势,先皇那里又不能明着来帮我,有次又累得他连孩子都没了,身子从此也落下病根。人都道他善妒,我这后宫被他管得死。谁又知道这是我在管着呢,这后宫里哪一个我看着那脸是面若桃花,心里头想着的却不是他老娘的皱皮老脸呢。都是些什么身份,也想强过他一头么?我一直在等着他给我生个孩子……”
说到这里陆信风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管怎么也解释不了邹枚的事吧,就算当时再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也改不了人都病死了你都没发现的事实啊。如今这后悔这愧疚是给谁看的呢?说得是不错,你是皇帝,要顾忌各方势力,可是在这深宫中,你爱你的帝后,是天经地义的吧,哪怕是不爱了,出于责任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也是人之常情吧。这些你都没有做到。虽然你说宫中其他人身后都有背景,可是你敢说你没有怨过帝后身后没有得力的娘亲和姐姐?
有些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
陆信风不怀疑璟帝的真情,只是这真情管不了事。
事已至此。
一个帝王的世界,陆信风也不能轻易了解。殿外有些人已经让人劝了回去了,还有些顽固的,仍然在殿外跪着。一场瓢泼大雨下了下来,几个内侍撑着伞过去要给人打伞,那些倔强的,竟然还把人推开。坦白说这些内侍也不是没脾气的,这下着大雨的,皇帝又是震怒,谁真有心情离这些糟老婆子。冒雨过来给你撑伞你居然还糊别人一身水!陆信风见那打伞的内侍又都退回了屋檐下。
左相早早地就和左敏之回家了,陆一岑此时却是站在屋檐下头的。璟帝见陆信风在门边站了许久,又道:“姑母还没有回去么?来人,让她们全都散了吧!这秋雨如何淋得,年岁都不小了。”
陆信风便又走过去坐下。
“你的心倒也是极好的。”
陆信风吃不准这是句表扬还是句讽刺,没有应。两人听着雨声坐了一夜,多是璟帝说话而陆信风听着。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陆信风便三天没有回家。璟帝每日午后都要去冰室里小待一会儿,她便趁着这功夫,休整一下。到第三天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璟帝也召见了在宫门外候了多时的大臣们。
天下丧三月。
对于这一切璟帝只有这五个字。
第 64 章
隋州终于传来好消息,邹枚一去就开始整顿军队,积极进攻,日前终于抓到了毒害蒋鹄英的奸细,杀了一个山寨的大当家,大振军心。
璟帝脆弱得是经不起一丝一毫折腾的朝堂,于今天终于有好消息了。
大殿最末位有个面白瘦弱的青年女子站出来道:“恭喜陛下!这是帝后登仙佑我朝风调雨顺国富民强万心归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信风眉一挑,仔细看了看带头跪下的这个并不显眼的青年。
这人,如若不是已经是璟帝心腹,这等察颜观色扭转乾坤的能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就她这么一句话,满朝文武见璟帝心情好了,又有这么个漂亮的说法现成的台阶,都呼啦啦地跪下了。什么?以头抢地的老顽固们?一大把年纪心虚激动地淋了半夜雨,你觉得谁有那个身板今日出现在朝堂之上?
接下来的事情,陆信风根本不想记得。
璟帝于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帝后已经封神登仙,从此佑我国运昌隆。
满朝文武又山呼万岁,陆信风心里不以为然但是还是跟着跪下磕头。你怎么不说是仙子对你太过失望,从此回了他的天宫再也不要你了,你是被神抛弃了呢?
陆信风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可是她没有办法阻止。她忽然发觉璟帝是个小气的人。她处在天下最尊贵的地位之上,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稳固她位置的机会,哪怕是心爱的人的死亡。
这个青年当堂就升了官,却不是别的职位,而是和左敏之一样的随侍。
陆信风忽然想起来童话故事里国王桌前的侏儒小丑,都是些取悦上位者的角色。嗯,所有的作用不过如此。可是那是个如此重要的人物,连带着能揣摩她心思让她高兴起来的人,就便得如此高尚。
璟帝又下了道旨意,称帝后羽化登仙,从此是掌管天下男子命运的懿德仙子。
礼部有个年轻些的也站出来,说要给帝后著书,让寰宇之内万世之后都供奉懿德仙子帝后。还要请旨修庙。
这话一出就有些过了,哪里来的那大兴土木的钱。但是你说要给神仙修庙难道璟帝能说不么?那还是她心爱的男子,拒绝了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么?
陆信风抬头一看,果然户部的陆一岑,还有工部尚书刘大人也都不淡定了,但是此情此景,又说不了别的。
璟帝自然准奏,先着那人去修撰书籍,再把修庙之事扔给了户部和礼部。这事就算完了。
陆信风清晰地看到璟帝退朝的时候,脸是黑的。
不黑才怪。
这马屁还是第一个察觉的人拍得最恰到好处,从一定程度上而言,还给璟帝解了忧。可是那之后的,却是给拍在马腿之上,说修书就好了,偏偏还要修庙,这不是给璟帝惹麻烦么?
陆信风这几天一直陪着璟帝,所以这时跟着璟帝去早膳,左敏之也在。璟帝留陆信风吃过早饭,便说:“陆爱卿,这里有左随侍,你便回去吧。”
陆信风点头,这便回了家。
陆府此时也是一片素白,每个人都在头上别着朵白花。陆信风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这个时候只想好好地洗个澡睡一觉。听陆安说齐义忠在陆父那里陪着伤心过度的陆父,陆信风也来不及休整,直接去了陆父那里请安。
几天不见,陆父那里没见怎样,齐义忠看着可憔悴了不少,看着陆信风回来他眼睛一亮,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仍旧守在陆父床头。不过陆信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坐在陆父的床边嘘寒问暖。陆信风又看了一眼齐义忠端在手里的冷馒头和咸菜,道:“爹爹,您身体不好,怎能只吃这些,就算再悲伤,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啊。”
“你们是怎么回事呢,都是爹爹身边的老人了,怎能容着爹爹这般不注意自身子。还不去换了来。”
“别,不用了。纵使有再好吃的,如今这叫人如何吃得下啊啊啊啊啊啊!”陆父一开始说话便是带着哭腔,说到后来,便就开始嚎啕了。
齐义忠这时放下了手里端着的盘子,那眼睛里也开始泛泪光,他最近看见别人哭自己就忍不住眼泪:“我们这才劝住爹爹莫要太心伤,你……”
陆信风听着齐义忠带着责备的语气,心口就一跳,她做得过火了?再看满屋子的下人也都开始擦眼泪,这真是……
陆父也没有多少眼泪,哭过一阵就乏了,躺下歇了。陆信风让人好生照顾着,便领着齐义忠回了。她都三天没看到齐义忠了。
陆信风如今对着陆父是有些漠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还是总忍不住去揣测他的内心,说到底还是之前她失踪的事让她和整个陆家都有隔阂。
“大人,你这几日可曾休息好?我叫人去备水吧。”陆信风眉宇间有丝倦怠之色,想必是这几天才皇宫里候着太过辛苦了。齐义忠说完话就要起身去叫人。
“不用了。”陆信风赶紧拉住他道:“你呢?这几天都陪着爹爹,好生吃饭了么?”
“大人……”
“让你担心了。”陆信风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一手摸上了他的肚子。
“大人你没事就好。爹爹那里,才是真的担心了。”
“我知道。宝宝这几天乖不乖?又长大了么?”陆信风咬着人耳朵说,齐义忠羞红了脸,却也没法反抗。他如今月份还不大,不到显怀的时候,可是陆信风总是喜欢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说孩子又长大了。他如今胃口好了不少,自然是长了些肉的。分明是他自己贪嘴,哪里是什么孩子长大了。陆信风却偏偏不这么说,非说都是孩子吃了。总归是陆信风有道理,齐义忠这种时候也就由得她犯浑,受着就是了。
齐义忠的反应一直都挺大的,陆信风在一旁看着恨不能代他受罪。齐义忠闻不得油烟味儿鱼腥味,有时候连肉味都不能闻,这几天府里都是吃的一些糕点小菜,他倒是比之前能咽得下些东西了。
齐义忠靠在陆信风的肩膀上,被陆信风摸着觉得十分的舒适惬意。本来还有些胸闷腰酸的,此时是全都没了。听得陆信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又摸到手上的那个镯子,心里也忽然有些感伤,明明上次见还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