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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就有一个打扫的宫女给楚风落送了纸条,让他第七天晚上跟进来的一个侍卫换了衣服出门,自然会有人接应,并让他看完后立刻把纸条烧毁,以免被人发现。
萧远澜依旧是经常来,楚风落已经确定了自己能离开的日期,对萧远澜不免有些愧疚,甚至在情事上也任他予与予求,萧远澜还以为他肯真心对他,更为高兴,但见到他脸色不好,仍然重伤末愈的样子,也不敢需索无度,有时只是抱着他,说些少年时的趣事。
其实说是趣事也没什么有趣,萧远澜十八年的经历似乎只有在宫中的枯燥乏味和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萧远澜本来要离开皇室的争斗,过普通人的生活,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要他负起责任的话,更是间接将萧远澜推上了帝座。其实那时太子遇害,除了萧远澜外,更无合适的皇帝人选。如果萧远澜不即位,或许当时就会天下大乱。但是造成萧远澜今天这种阴沉冷酷的个性,其实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如今还要离开,其实也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吧。
但是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萧远澜……无论是他身为龙族的身份还是会生出孩子的身体……楚风落无奈地望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虽然龙族的孩子刚出生时很小,只有普通人的一半,但是毕竟也是占了不小的位置,身体又不停地消瘦下去,小腹的突出决不会被人当成是身体的发福吧。
今夜萧远澜并没有来。或许也是淑妃安排的。竟然能左右萧远澜的举动,可见张家在朝中的势力极大,楚风落不禁对这个女子由衷地感到佩服。
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楚风落收拾一下,却发现很多东西割舍不下,萧远澜送的束发方巾、为他擦汗的手帕,还有一串红玉雕成的念珠。那是因为前几天因为孕吐而心神不宁,远澜送给他的。
犹豫再三,楚风落将念珠放在怀里,小心地藏着。这串念珠看起来平常,但是十分漂亮,玲珑剔透。听一个知情的宫女说,萧远澜特地到白马寺去了一趟,好像就是为了求得一串念珠,大概就是这串。萧远澜也不肯说是怎么来的,只是随意地给他,后来见到他戴在手上时便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这个傻瓜。把念珠带走会让他不那么难过吧。以后走远了再随意扔弃就是了。楚风落为自己不同寻常的举动作出了解释。
门外轮值的守卫吵吵嚷嚷,好像是发生了口角,有个人趁乱跑了进来,让楚风落跟他换了衣服,再趁人不备时,有另外一个人带着他,混进轮值的守卫里,打昏了一个太监,再换了太监的衣服用淑妃给他的令牌出了皇宫。
皇宫守卫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凡是看到有东西进出,必定盘查,想来如果按照秦太医的方法早已被人发现。
皇宫的入门就在身后关上,楚风落发现自己心底深处流露出的居然不是庆幸,而是一种深深的茫然。那个人在皇宫里,一定伤心愤怒得发了狂吧。
楚风落苦笑了一下,不管怎样,总是要离开皇宫的,留在这里有太多的不妥,即使萧远澜因为爱他,不介意他龙族的身份,他也还不能接受自己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被人疼爱的事实。
出了皇宫,天边已经漆黑如墨,出门时打过了初更,到了外皇城,早已宵禁,柳树下又另外有人牵了一匹马前来接应,道:「阁下是不是姓楚?我家主人说,这匹马送给你,祝你一路平安。」
楚风落接过缰绳,正要道谢,那个男子又道:「楚公子是不是中了软筋散之毒?我家主人有相留醉,奉上楚公子,但愿楚公子不要忘了约定的事。」
约定的事,是张淑妃要自己永远不见萧远澜吧。
楚风落怔忡了一下,那个男子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道:「药效六个时辰才发作,楚公子早些服下吧。」
楚风落解了毒,但武功只有三成,也就未曾在人前显现自己已经恢复武功的事实,而且解药又是萧远澜私下给他的,尽管张淑妃耳目众多,看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楚风落正要多谢张淑妃的好意,却看到那药丸是靛蓝之色,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作势吞了下去,却暗藏在掌心。
「多谢你家主人的好意。楚某既然承了她的情,当然会做到她要做之事。」
萧远澜含着药丸亲吻自己的样子仍然在脑海中停留不去,他当然记得相留醉是碧绿色,尽管现在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是与这靛蓝色跟碧绿色仍然有些区别。秦太医说相留醉十分稀少,也只有萧远澜才有,相信就是张淑妃也没见过相留醉吧。
看来张淑妃仍然对他放心不下,要毒死他。
「楚公子还是请快些上路吧。」那人催促着道,「皇宫里把守严密,想必现在已经被人发现了。」
看来张淑妃的这颗药一定是慢性毒药,如果把自己毒死在皇城中,一定会被人查出来,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张淑妃心机深沉,陪伴在萧远澜身边,不知是不是真的会好好对他。
张淑妃是爱着萧远澜的吧,从她提到萧远澜时那么缠绵地一声「远澜」就可知道。
可是张淑妃如果得不到萧远澜,她手段如此狠毒,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想到萧远澜在深宫中面对朝上心思诡谲的文武百官,枕边同床异梦的嫔妃,不知为什么,楚风落心里怱然一疼。
不能多想了,否则自己会改变心意留下来。楚风落咬牙跃上马背,一夹马腹便已绝尘而去。
用了另一支令牌,楚风落出了外皇城的城门,过了不久,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喝的追赶声。身后几十丈远处,一支轻骑举着火把,几乎照亮天空。
眼前山现了一座桥,隐隐还能听到桥下的流水声。
楚风落马速不减,猛地跃下马背,就地一滚,滚进旁边的草丛里。马仍然飞奔向前,只听蹄声不断,径自往前去了。
东门桥下流水潺潺,楚风落跳下河岸,悄悄藏身桥底,等待寻找的人离开。
此时已经是春末,初初下了一场雨。护城河水深足有一人多高。听到一队人马从桥面上飞奔而去,楚风落还没敢出来,果然等了一阵,那队人马去而复返,在东门桥附近开始找寻。
强将手下无弱兵,萧远澜的手下果然追踪都很有经验。楚风落无奈地苦笑一声,只得潜身跃入水中。
士兵们半夜被拎起来找人,还正睡眼惺忪,只想着回头再睡一觉,也顾不得水下是否藏有人,在桥附近能藏身的地方找寻了片刻,便回去复命。
春末的水仍然冷得惊人,浸在冰冷的河水中,楚风落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要结成冰。当追踪的人离开时,楚风落已经浑身湿透。
如果在以前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有孕在身,身体变得不堪一击,才浸泡了片刻的冷水就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
楚风落慢慢走到岸边,小腹忽然一阵刺痛,双腿的力气像抽空般无力,只能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就已摔倒在地。
孩子……大概要保不住了吧。楚风落木然地想。孩子如此脆弱,不会是龙族,流掉的话,龙族的人也不会怪他。萧远澜又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自己也不要他,这个孩子就是没有人疼的吧。
如果孩子知道,不知会怎么想?
楚风落轻轻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忽然心里有种很痛的感觉。
其实生孩子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何况又是一个他并不爱的人强暴他怀上的孩子……可是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连他生存的机会都扼杀掉了。
此时天边仍然没有亮光,漆黑一片。
楚风落沿着官道踯躅着前行,刚才虽然是锐痛,但流的血不是很多,大概孩子还能保住。本来应该先升火烤烤身上的衣衫,但带着的所有东西都已湿透,包括银票,火绒,和秦太医开的药方,药方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要不要打掉孩子,楚风落有些犹豫不决。才两个月大,几乎没有成形,即使打掉也没什么,但是刚才失去孩子的可能却渐渐变成一种恐慌,弥漫在心里。
或许人总是这样,只有到失去时才会感到不舍吧。
孩子总是无辜的,或许他也想看一眼这个人世,看一眼恨心的母亲……还有被蒙在鼓里的父亲……
楚风落本来因为受了风寒而渐渐空白的脑海中,忽然出现萧远澜绝丽的面容……萧远澜要是知道他怀了一个孩子,是兴高采烈,还是惊疑不定,更或者是完全不信?
如果这个孩子生出来,就注定了自己跟萧远澜永远纠缠不清了吧。
楚风落咬了咬牙,快步走到前面的小镇上的济世堂,让大夫开了一包打胎药,转而走进一家客栈,让客栈里的店小二帮忙煎药。楚风落此时浑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勉强走到床前。
楚风落在客栈里的客房中躺了几个时辰,听到小二呼唤,慢慢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客官,这是您要煎的药。」店小二唤醒了他,再把药汁端过来。刚才掌柜地还在抱怨,这个客人脸色苍白如纸,不知道会不会病死在店里,要是病死了,店里拿不到钱,还要浪费一张草席……
「谢谢,你出去吧。」楚风落接过药汁,有些出神。
这是普通人用的药方,秦太医说对身体有害,但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打胎本来就是有害身体的,只是秦太医开的方子多了几味调养的药材,以补充龙族男子怀孕时丧失的气血而已。
把药喝下,就能一了百了了。
楚风落看着碗中漆黑的药汁,忽然再一次犹豫起来,他为人向来当机立断,从来不会这样优柔寡断,但是在这个关头忽然变得摇摆不定。
娘……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会乖乖听话……
仿佛来自心底的稚嫩的幻音,楚风落手一震,药碗摔到地上,碎成几片,蘗汁也全洒了出来,楚风落忽然感到心像揪住般疼痛。
自己血肉所出的孩子,怎么能忍心舍弃?何况孩子本来就是无辜的,再没有人爱他,自己也应该爱他。
这个孩子会让自己背负被人凌辱的痛苦,也认了。
如果不想见萧远澜,也可以带着孩子隐居山林,萧远澜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直以来不想要这个孩子,其实也只是因为想逃避做母亲的责任而已。自己俯仰半生,啸傲天下,向来堂堂正正,竟然连自己的命中相连的孩子也差些舍弃了。
他轻轻抚摸着小腹,忽觉痛悔过后,内心是无比的安静祥和。
楚风落已经决定生下孩子,再也不迟疑,准备安胎分娩。他本来是当成阳性男子养大,当然明白身为男人却能生孩子这种事情让人知道只会让自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