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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辰之草原情殇 作者:十世(出书版完结+番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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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子星其实也不是故意要羞辱他,只是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在这一个月中是越烧越旺。之前拓跋真昏迷不醒,几乎性命不保,言子星有火没处撒去,不仅要憋著,还要伺候这个让他生气上火的人。现在好不容易人醒了,不刺他两句,心里能舒服吗。
  拓跋真见言子星不肯出去,还干脆双手抱肩,居高临下地站在榻边,一副挑衅地样子看著他,不由气怒交集。
  “你……咳咳,咳咳咳……”拓跋真这一怒一急,忽然大咳起来,止也止不住。
  言子星见突然咳嗽得歇斯底里,也吓了一跳,想起他刚刚病好,身体虚弱得经不起刺激,忙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自己尿吧,我出去了。”说著赶紧转头跑出帐篷。
  他出了帐篷,寒冷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冻了他一个哆嗦,这才想起自己匆忙跑出来,竟忘记披上厚实的皮袄。
  “真他爷爷的!”
  言子星啐骂一句,也懒得再回帐篷里拿大衣,反正他内力深厚,也不是那麽怕冷。
  他抖了抖肩上散落的雪花,向不远处乌吉的帐篷大步走去。
  “乌吉,我来看你了。”
  乌吉刚刚做好晚饭,看见他进来,笑得脸上的皱褶更加深壑。
  “阿星啊,我刚好做了新的酸马奶,你待会儿带点回去。”
  “谢谢你乌吉。你做的马奶是我在草原上喝过最好喝的。”言子星从小就嘴甜,又是两个父亲的麽子,最会撒娇惯迷汤。
  果然乌吉听了他的话,笑得更开心,好似言子星是他的亲孙子一般,热情地招呼他坐下一起吃饭。
  刚才言子星尽顾著给拓跋真喂饭了,自己还饥肠辘辘,也不客气了,与乌吉一起围著锅灶吃起饭来。
  这些日子他也知道,乌吉的身份在这个部落里相当於长老。他有两个儿子,不过一个在为族人去雪山上摘草药时摔死了,一个与族人出去贩马时遇到马贼,也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独住。
  因为他两个儿子都为了族人牺牲,所以他在族中的地位很受尊重,大家都很照顾他。
  言子星吃完饭,抹抹嘴道:“乌吉,你这里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
  乌吉摆手道:“不用了。这些日子你帮了我不少忙,没什麽事了。”
  言子星道:“我刚才看你帐篷外面的马粪不多了,明天我帮你再搬点过来。”
  草原上烧不到煤炭,所以他们便就地取材,把牲畜的粪便和柠条、沙篙等灌木枝叶当作燃料,堆放在帐篷外。
  乌吉已经完全将他当自己人看待,也不和他客气,很高兴地应了声,忽然问道:“刚才族长来过了,听你的契兄醒了?”
  言子星想起拓跋真心情就不好,不过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露出欣喜的神情,道:“是啊。山神保佑,阿真终於彻底退烧了。”
  “这就好!这就好!感谢伟大的山神!”乌吉双手上举,神情欣慰而肃穆,做出祈祷的姿势。
  言子星突然想起拓跋真刚才醒来时怪怪地反应,心里有点担心,不由暗中皱了皱眉。
  他觉得拓跋真可能是病了太久,刚醒来一时有些糊涂了,可能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想起自己刚才二话不说地甩帐出来,也不知那个刚醒过来的人现在怎麽样,不由有些坐不住了。
  他和乌吉又聊了几句,说要赶紧回去照顾契兄,便匆匆离开告辞,带著乌吉新做的酸马奶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他一进帐篷,便见拓跋真穿好了衣服,正扶著床榻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言子星道:“你要做什麽?”
  拓跋真看见他回来,在床边微微坐定。他大病初愈,身上虚得吓人,只是挣扎著穿好衣物,便出了一身虚汗。
  “我看火盆快灭了,想添点火……”拓跋真见言子星一直没回来,觉得自己刚才把他轰出去做的不对,毕竟自己生病时他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又是自己的契兄弟……虽然他对契兄弟一说有些迟疑,但言子星对他好他是知道的。昏迷中的事还隐隐记得,刚才醒来时又亲眼看见言子星为自己忙来忙去,又是请大夫,又是做晚膳。而且那一小锅热气腾腾地羊肉煮勃勃都给自己吃了。
  他心下过意不去,在床上躺了会儿,越加不安,便想力所能及地做点事情。
  “你冷了?”言子星闻言立刻查看火盆,往里面添上新的马粪和沙篙,火苗立刻旺盛起来。
  拓跋真低声道:“我只是想帮点忙。”
  言子星看他那虚弱的样,将他按回床上,道:“得了,你还是好好养著吧,人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再著了凉,病倒了倒霉的还是我。”
  拓跋真不太习惯,道:“我会好起来的。草原上的男儿身体都非常强健。”
  “行行,你强健,等你好了再说这话吧。”言子星说著不耐烦地帮他脱了衣服,不由分说地将他塞回皮缛被窝里。
  拓跋真老老实实地躺好,一直看著言子星在那忙碌,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言子星见天色晚了,差不多该歇息了,便将帐篷收拾好,转身来到榻前,将外衣脱掉,吹灭油灯,翻身上了榻里侧。
  帐篷里面只有一张床榻,所以这些日子言子星一直和病中的拓跋真一起睡,正好夜里也方便照顾他。
  原本这也没什麽,但拓跋真却好像有些怪怪的。
  言子星真是累了,他整天忙里忙外的,活脱脱一个强大劳力,不仅要在帐篷里照顾拓跋真,每天还要抽出时间去外面帮助纳日湖的部落做事,不时地还要去看看乌吉。
  其实他这番勤劳不是白费的,纳日湖的部落给他了足够的、甚至超越了他付出的回报。首先拓跋真生病所需的药材,在草原上就是极其珍贵的。部族中的人自己都轻易舍不得用,却大大方方地提供给了他们。乌吉的儿子当初就是当初上雪山采药摔死的,这是用金子买不到的东西。
  再来就是他们的帐篷、食物和衣物等生活所需,也是部族中的人慷慨提供。而且这里的人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早已把言子星当成了自己人,有什麽好东西,也都会想著给他送来一份。
  言子星这些辛苦,是值得的。他也不是个贪图享受人,他原本就喜欢草原上的生活,因此和大家相处得十分愉快。
  言子星很快就睡著了。拓跋真大概是因为昏睡了太多天,刚刚清醒,一时倒有些辗转难眠。
  他侧头看著身旁的人,想起昏迷中偶尔醒来,都是这个人在为自己忙来忙去。他记得他抱著自己给自己喂药,换衣,甚至还有擦身,修面等亲密事。
  难道他真是自己的契兄弟?
  今日纳日湖来给他看病时,他其实是醒著,只是没有睁眼。二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自己是这个人的‘妻子’?
  拓跋真脑中有点混乱。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会与人结为契兄弟的人,但这个人对自己的殷殷照顾又是事实,而且仿佛……记忆中确实有这个人的影子,与他关系好像还极为深切。
  拓跋真心里十分迷茫。自他醒来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脑子里空茫茫的一片。说不慌张是假的,即使再如何强大的人,面对自己一片空白的头脑,还是会产生陌生与心惊的怯意。
  只是这个人……这个叫阿星的人,自己看到他却感觉十分可靠,慌乱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也许……他真是自己的契兄弟呢。
  拓跋真第二天醒来时,言子星已经不在身边了。
  帐篷里烧著暖暖的火盆,锅灶上热气腾腾地煮著马奶。帐篷外传来清晨马匹地嘶鸣声,还有似乎是铲雪的声音。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好在这里是个盆地,受的影响不大,但雪也埋没到了脚踝。
  言子星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了。他先习惯性地摸摸拓跋真的额头,似乎没有在发烧,这才放心地离开帐篷。
  想起拓跋真清醒後的事,言子星昨天竟忘记和他确认一下了。
  究竟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竟然不认得自己。
  不过言子星心下却暗自有了主意。如果那家夥真的什麽都烧忘了,那一定不能便宜了他!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言子星满肚子的火等著报复呢。
  “你醒啦。”言子星抱著一堆东西走进大帐,看见拓跋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锅灶旁看著火。
  “嗯。”拓跋真看著他,轻轻应了一声。
  言子星好似没看见他的不自在,神态自然地道:“昨夜外面又下雪了,雪很大,都埋到脚踝了。天气很冷,你不要出去。待会儿吃了饭我要去牧场看一下,你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拓跋真又嗯了一声。他现在虚弱得手足无力,头还有些昏沈沈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根本出不去,万一再病了,还是给别人找麻烦。
  言子星将怀里的东西收拾好,见热呼呼的马奶已经热好,便给自己和拓跋真分别倒了一碗。
  拓跋真端著碗的手还有些打颤。
  言子星皱了皱眉,道:“阿真,你身体没好就别勉强,还是回榻上休息吧。”
  拓跋真低声道:“我没事。”说著慢慢喝著马奶。
  言子星眼中精光一闪,很快掩饰住,一边准备午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阿真,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拓跋真的手顿了顿,迟疑了片刻,道:“阿星?”
  言子星扫了他一眼,笑道:“哟。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拓跋真慢慢道:“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言子星笑眯眯地道:“你是不是那天听到我和族长的对话,才知道我的名字的?嗯?”
  拓跋真觉得他虽然笑著,但双眸深处却有著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言子星慢慢靠近他,离得他很近,近到呼吸都几乎喷在他的脸上,然後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说,我该怎麽罚你?”
  拓跋真定定地看著他,神色不变,沈默片刻道:“你高兴就好。”
  言子星确认拓跋真果然是不记得了,不禁心中大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他知道拓跋真为人极为精明,如果直接用言语告诉他他是他的契兄弟,那拓跋真一定会怀疑。反而现在这样,是拓跋真自己在昏迷中从他与族长的对话中听来的,便自然而然地在心底留下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而现在,言子星只要在行动上再加深这个印象,那麽拓跋真便会不知不觉地接受,最後顺其自然地认为这是事实了。
  想到这里,言子星仔细打量拓跋真。
  因为这场大病,拓跋真几乎被烧成了一把骨头,人瘦得仿佛一个空架子。不过也因此,削瘦的脸颊轮廓越发鲜明,容貌显得越发英俊了。
  拓跋真原本便是个十分英俊的西厥人,这一点言子星早知道了。即使当初被拓跋真绑架的文国小王爷东方昊晔,事後也‘赞赏’过他,称拓跋真是草原上一只骄傲漂亮的狼王。(当然小王爷这话还是没好话,变相地骂拓跋真是畜生呢)西厥人一般都身材高大,宽肩蜂腰,双腿修长,最适合马背上的生活。而且他们的人种偏向於北地,轮廓都十分鲜明,高高的鼻梁比中原人都要挺拔。
  拓跋真便是其中的典型。尤其是他的双目,在削瘦的脸和高挺得鼻梁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当他望著你的时候,即使只是淡淡一眼,也会产生一种被深深注视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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