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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哭得悲恸,活了大半辈子,才刚知道有个儿子,却发现这儿子早已死了,他抬头望向顾六公子,神色复杂,毓儿是守望的儿子,那就是他的孙儿啊。想不到,他还有个孙儿。
“毓儿。”范老眼中慈爱。
顾六公子却道,“范大人,您先别急,我爹还有话要说。”
“你难道不愿认我这个爷爷?”啊茗说,毓儿是守望的儿子,那他就是他孙儿,范老现在一心认定顾六公子是他孙儿,被顾六公子拒绝,眼里满是伤痛。
“范老弟,小六不是苏守望的儿子。当年,夫人将孩子抱进府时,我便命人在暗中又将那孩子换下了。我顾家的子孙,怎能轻易被混乱!”最后一句,可能是顾知府觉得范老来抢他儿子,说得又急又重,他走出书案,来到顾夫人面前,“夫人,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顾家还有个孩子,他叫小七,和小六是同一天出生的,不过没多久,他却死了。”
小七……一说到顾家早夭的七公子,顾夫人的脸苍白了,“他?”
“没错,他就是苏守望之子,而小六,至始至终都是我顾家的子孙。”顾知府叹了口气,“夫人,这些年看你这么疼爱小六,为夫真不忍心揭穿这真相,但你竟然……竟然告诉小六他是苏家的子孙,害得他这么痛苦,也害得为夫几次向小六解释,他都没相信为夫。”
“为什么!”顾夫人哭得悲吼,“为什么你要换了我的孩子?碧凡那个贱人,是她,害死了那个孩子,是她!”
顾知府膝下,其实应该有七位公子,只是顾七公子在很小的时候便得了天花死了,后来,也就无人敢提了,而生顾七公子的亲娘,也就是顾知府的姬妾碧凡,不久也郁郁而终。这事在顾府是个秘密,不仅顾知府亲自下令不准说,就连顾夫人也对谈起此事的顾家人没好脸色看,若有哪个下人犯禁,乱嚼舌头,当即赶出府,绝不留情。
“那孩子死了……”范老接连受到打击,一下子苍老了十年,守望死了,那孩子也死了,这是报应吗,报应他当年没遵守约定,范老脚步踉跄,还是醉了好,醉了好啊,醉了也就不痛了。
兜兜转转,顾小六真的只是顾小六,苏谨心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顾小六的身世一波三折,都可以演戏折子了。只是看大姑母的脸色,在说到顾小七时,气急败坏,又有些失常,苏谨心忽然有些同情她了,被顾知府蒙骗了近二十年,还在替顾家养孩子,这回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但苏谨心不知道的是,顾夫人咽下的苦果又何止这个,没有人知道,那小小婴孩为何会早夭,真的没有人知道啊,是她暗中叫人将患有天花孩子身上穿的小衣服给小七换上,然后小七也得了天花,没过几日,这孩子就这么早早地去了,顾夫人嚎啕大哭,毓儿不是她二弟苏守望的孩子,二弟苏守望也不是苏家的子孙,那她这些年谋划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啊!
“贱人,是碧凡那个贱人,是她害死了小七……”该死的,应该是她的孩子,这会儿,顾夫人看到这些年最疼爱的幼子顾衡毓,双眼带了仇恨,“死的为何不是你,不是你……”
“夫人,这事与小六无关,当年为夫这么做,只是希望能给小六一个嫡子的身份,毕竟他才是我们顾家的孩子,而你二弟苏守望的那个孩子,为夫当年打算将他一起抚养成人。这也算是对你的补偿。”顾知府惋叹道,“可惜小七福薄,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顾知府不提那死去的孩子还好,一提顾夫人就更崩溃,更发起疯来,一遍遍不停地骂道,“是碧凡那个贱人害死了小七,是她!”
当年,顾知府极宠爱这个小妾,事事都以她为先,这就让顾夫人感到了危机,顾家的幼子,只能是她的儿子,不能再有别人,这也是为何顾家最后只有六位公子。然而,今日顾夫人费尽心思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却是她死对头碧凡所生的孽种,顾夫人气炸了,疯狂了,几次爬起来想杀顾六公子,却都被顾知府拦住了,“夫人,小六才是我们顾家的孩子啊。”
“不!”顾夫人一声厉吼,对着顾知府又打又咬,可怜顾知府一大把年纪,被顾夫人弄得一身狼狈。
“娘。别这样。”顾六公子眼中涩涩,顾夫人到底抚养他长大,平日又对他嘘寒问暖,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不是假的。
“你不是我儿子!”顾夫人耍疯,“我要杀了你,为小七讨回公道!”
“啊茗,这事不是你的错。”范老看着顾夫人这么难过,苦笑道,“是我范锴没福气,注定这辈子要孤独终老。”
苏谨心看着顾夫人大哭大闹,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以大姑母的为人,不该会因为得知真相而悲痛欲绝,她所认识的大姑母,何时变得这般重情重义了。
多半是为了自保吧。苏谨心暗暗想着,但也不道破,她知道顾小六一直对大姑母很敬重,虽然常常忤逆大姑母,然而若大姑母出了事,他这个儿子会比谁都紧张。
快日出了吧,今日的天气,应该会不错,苏谨心嘴角浅浅笑着,顾六公子转头看她,随即,便拿起她手中的丝帕,替她擦泪,“不许再哭了,你已经把这辈子的都哭完了。”
苏谨心莞尔,泪眼带笑。
顾夫人闹累了,便又昏了过去。
“顾老兄,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范老拿起别在腰间的酒葫芦,连灌了几口,走向书房门口,跌跌撞撞的,边走,边唱道,“也曾银鞍扬鞭,踏尽繁华,年少亦轻狂!却不知而后,醉卧荒野,十觞饮来,忘却此处是他乡……”
范爷爷,你就不该醒来,苏谨心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孤寂的老者背影,似同情,却也嘲讽。
顾知府将顾夫人放在一旁的矮榻上,对苏谨心道,“六儿媳妇,现在,爹带你跟小六去见我们顾家的祖宗,等给祖宗磕了头,你就是我们顾家名正言顺的六少夫人了。”
新妇进门第一日,是要给祖宗上香的,这是规矩,苏谨心顺从的点头,顾六公子虽不喜欢繁文缛节,但见苏谨心同意了,他自然也同意。
此时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府里的人都早早地起来了,年氏站在祠堂门口,看到顾知府来了,便道,“爹,都已准备好了,六弟可以进去上香了。”
苏谨心明白,女眷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她上香,也只能跪在外头。
“大嫂,她不能走进去?”顾六公子不悦。
年氏笑道,“这是规矩。”
“既然是大嫂说的,小弟自然遵从。”
顾六公子难得这么听话,年氏很欣慰,“六弟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
顾六公子一笑,随后在年氏、陆氏等人的目瞪口呆中,拦腰抱起了苏谨心,“她不会走进去,是本公子抱进去的。”
、第 554 章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叔父顾士奎(3250字)
“六弟。”年氏慌乱阻止,“与礼不合啊。”
“大嫂,这话可是你说的,谨心她没有‘走’进去吧?”顾六公子无辜地反问,还故意强调了一个‘走’字,只一句就堵得年氏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六公子抱着苏谨心进了顾家的祠堂。
“顾小六,快放我下来。”这里毕竟是顾家,若是苏家,苏谨心当然不会顾及这些。
“顾老头都没吭声。”顾六公子将苏谨心抱到祠堂内,随后放下她,“我们日后又不住府里,怕什么。”
这个不孝子,顾知府哼了声,却也没说苏谨心什么。
睦州顾家,世代,这出过的进士不计其数,更别提族中之人但凡读过书的,都至少是个秀才身份。苏谨心、顾六公子紧跟着顾知府,进了里门,才发现,竟然早有人跪在了祖宗牌位下。
“士奎。”顾知府喊了声。
跪在蒲团上的中年男子仓皇回头,看到顾六公子和苏谨心,神色有些激动,“他们就是……就是……”
“小六,六儿媳妇,这位是你们的族叔。”顾知府暗自朝顾士奎点头,并指着顾士奎道,“你们这位族叔的曾祖父与爹的曾祖父是亲兄弟,而你们这位族叔一直在外做生意,难得来睦州,你们可要代爹好好招待他。”
“说来惭愧,幸亏顾家有堂兄你在,否则,否则士奎真是无颜见顾家的列祖列宗。”顾士奎说完,又对顾家的祖宗牌位磕了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他年到中旬,却无子嗣可继承府中家业,纵使高官显爵,又有何用。
“见过叔父。”苏谨心行礼。
顾六公子懒懒地看了眼这位看似陌生,却也有几分熟悉的族叔,“叔父,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忘了,叔父小时候教过你练字的,毓儿。”顾士奎一愣,随后起身,走向苏谨心,作虚扶之状,“这是侄媳妇吧,确实与毓儿般配。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祠堂内,莫名多了一位顾家的族叔,看顾知府与他是神神秘秘的,苏谨心心下狐疑,但面上仍不动声色,故作玩笑道,“叔父,您看着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个读书人。”
苏家世代经商,若是生意人,苏谨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然而这个顾士奎给她的感觉却是一身书卷之气,美髯须,双目有棱角,虽人已到中年,但依然无损他儒雅之姿,想来年少时必定俊秀不凡,相貌堂堂。
“呵哈哈……”顾士奎笑道,“叔父听你公公说,你这女娃好生了不起,未及笄便已掌管了苏家,对了,你们苏家不是在卖茶叶吗,正好,叔父需要一批上等的西湖龙井,你有多少叔父就买多少。”
五云山上,确实有一大批的新茶没卖出去,这批新茶,进贡皇家没有资格,但卖给寻常人家,很多人又买不起,若是与那些世家望族做生意,少不得他们在其中压低价,毕竟苏家不比从前,还被官府查封过,名声坏了,这茶叶的价格自然也就跟着跌了。苏谨心正愁找不到买主,今日却有人主动送上门让她宰割,这还真是天上掉银子,让她白白捡。
“侄媳妇,为何这样看着叔父,叔父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们苏家做生意,这五百两银子是定金,若是叔父食言,银子就归你了。”顾士奎从身上拿出五百两银子,看他一身儒装,估计这五百两是他身上全部的银子了。
苏谨心推拒道,“叔父既然说我们是一家人,谨心怎敢收叔父的银子。”刚见面就送五百两银子给她,这位叔父也太大方了。
“谨心,收下吧。”顾知府道,“这是你们叔父的一番好意。”
顾知府都发话了,苏谨心也就只能收下了,再说苏家种在五云山上的茶叶这次都是她亲自接管的,那新茶她看过,无论是汤叶还是色泽都比去年好,要是苏家没遭这次大劫,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多谢叔父。”苏谨心将银子收了起来,却还不忘将这位叔父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送人钱还这么开心的,其中必然有缘故。
“爹,我们该给祖宗磕头了。”顾六公子有些不耐烦了,“叔父,您请便。”言下之意,可以让顾士奎走人了。
顾士奎脸上的笑容顿失,“好,好,叔父这就离开。”说完,便落寞地走了出去。
“没良心的小子!”顾知府敲了下顾六公子的头,一把将他拽到顾家祖宗面前,让他跪在顾士奎刚刚那里跪的地方跪下,之后对苏谨心道,“六儿媳妇,你也过来磕头。”
这顾老头一大把年纪的,力气还挺大,顾六公子嘻嘻笑道,“爹,您果然宝刀未老,看来,今年又有新姨娘要进府了。”
苏谨心捂嘴低低笑着。
“老老实实磕头。”顾知府被顾六公子气得恼羞成怒,这小子在祖宗面前都敢胡说八道,真是越发没个正行了,唉,都怪他,自小将他宠坏了。现在,想管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