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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柜台了我才问他:“你把钱给我买项链了还拿什么买表?不是打算让我送你吧?你现在这眼光我可不一定买得起。”
他不满意地瞟我,脸绷了没两秒钟又笑开来:“精细鬼儿。”抽出银行卡到一边的ATM机前插进去,“让你看看我财产。”
我还真是很好奇他这阵儿拼死拼活攒了多少。个十百千万……我数着屏幕上的数字,嘴型渐渐扩大:“我的天啊,你真是没白忙和。”我猜到他这阵儿不会少划啦,但也没想到竟然攀到六位数。“拍那几张照片能卖这么多钱?”
“还有公司开的工资和奖金呢,还有做软件的钱。”他把位置让给后面排队取钱的人,价值十万元的卡片轻轻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向我炫耀,“给老曹做那个系统是人情价,随便写个小盘都得在那基础上乘一个半。”
“季风真有钱~~”我扣了双手抵在颌下,像漫画少女一样两眼冒光,“娶我吧!”
“好啊,娶你。”他拿卡片刮我面颊,笑意暖暖,“带身份证了吗?登记去。”
“呵呵~~周末人家可能休息。”我抢过那张卡,对着太阳照,企图照出十万大钞的模样,可不是讽刺,彻头彻尾地羡慕,这是我到明年年底的目标啊。“一个整儿了,打算怎么庆祝?就买条链儿给我打发?”我还要那个小狗挂坠。
“用你名儿买股票。”
“别闹了!”我看他那随随变变的态度,把卡片攥紧,“你会吗?”听人家炒股的对着分析软件祈祷:跌!跌!跌!他就会在旁边一声不落地捡便宜:哎!哎!哎!这种素质自己还要上手,怪我瞧不起他吗?
“我叫阿正帮我买,季静盯着,他赔了也不敢说赔。”
“真会算计!”把卡装进他皮夹里,挽着他往手表柜台走,“你这不如直接跟你姐夫要钱了。”
“看他有没有本事了,我又不是空手套白狼。”他拉开我的背包把皮夹子塞进去,“他要是买得准,等我广告费收回来也都给他,不忙的话下半年还能接两三个活。”
“你还接你还接,”我瞪他,机器人也得抽空出来校油,“你看你那眼睛熬的下眼袋都出来了,拍照时候人没嫌你不上妆吗?”
“没啊。”他信以为真,转身对随处可见的镜面儿扒眼睛搓脸,“熬夜就容易不上妆吗?他们现在给我化妆时间好像是比以前长。”
“你看是吧,你不能老是这么熬。”我打蛇随棍,掐掐他弹性颇佳的脸蛋,“皮肤最大的杀手就是缺少睡眠,你这白天白天上着班,晚上做外单,周末还去兼职,用不了几个月人广告公司那边儿就得不用你了。”
季风浓眉深皱,危机感顿生,两只大眼翻愣翻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劝阻生效,我见好就收,停在一排手表选购区:“还买西铁城吗?可能你丢那样的都没有卖的了,就戴季静买那块儿得了,比你自己挑的好看。”
他看也不看那些表,拉我转去了电梯:“先去楼上吃饭吧饿死了。”
他和我并排坐在长桌一侧,点完餐扭头看我,不确切的光芒在眼里闪现:“我想把现在公司辞了。”
“……”果然是有事吧!“想好了吗?”
“V姐说签我。”
“你真敢跟她混吗?忘了第一次找你拍照那天她怎么说那个模特儿啦?”
“她也就是说说,还指人挣钱呢,你当她真那么神说踢谁就踢谁啊?那小子手里掐一把广告等拍,根本不惧她。”
“我觉得这种环境挺复杂的,你脾气又不好,谁一说不好听了你再跟人干起来。”
“不能,我不是小孩儿了。”
“反正你自己想好,你这份工作没了再想找回来可不容易。”我握住他垂放在椅子上的手,他如果已做好决定不会跟我商量,看得出来也在摇摆中。“我知道你累,但你应该分出轻重来。当模特儿现在看来是比较赚钱,能保证长久吗?那个圈子里,就算真有实力也不见得能闯出什么大名堂,你毕竟是业余,只靠脸蛋能撑几年?”
季风疾首蹙额,反捉住我的手以指腹轻抚:“但我觉得这钱不赚太亏了,也没什么事,走秀我个儿不够高,就是些平面杂志海报什么的,拍几张照片就万把块。”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买卖!”我狠狠打击他的抢钱瘾,“你从熟人那接一些项目做,虽然累点儿,总还算是跟工作相关。如果真把工作辞了,首先你认识客户的渠道就变窄了,跟行业也脱节,你就只能专门当模特了,但是当模特跟你专业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好听的真等到你拍不出好看片子那天,之前学的这点东西也都生了,到时候人家把你一脚踢开你怎么办?你想过这点吗季风?”
“想过啊,我就是想着这钱只有趁年轻能捞才赶紧捞一把啊。”
我无语地望着他,眼前好像是多年那个执意报文科班的雏发小儿,任你舌鄙唇焦也难说动他。
气氛有些胶着,商场楼上的特色餐区人声鼎沸,我挖着石锅里的韩式拌饭,味同嚼蜡。玻璃桌面下的人工雨花石黯哑无光,果汁机在前方的高桌上咕嘟着可疑的气泡,黄色的橙汁,绿色的苹果汁,紫红的酸梅汤。季风要了一份奇异果刨冰,用长柄的塑料小勺搅搅拌拌,我看着溢出盘子的奶油,拿餐巾纸抹去,啧声数落他:“不赶紧吃在那乱揣搁什么?化得哪都是!”
他睫毛一掀:“哦。”伸脖子把盘里融化的部分喝光,挖了一勺碎果子给我。
我说不吃,看他一眼,鼻尖上沾了绿色的果浆不自知,像玩水彩弄到脸上的淘气孩子。
我指指他身后的镜面柱子,他回头一看,咦声而笑:“也不说帮我擦擦,就知道乐。”边擦边斜眼瞄我,无所谓地说,“你不愿意我就不签了。”他指Vivi姐的那份模特工作。
“我不是不愿意,你不想想以后呢?”唉~~话题又回到原点了,可我还是得说,谁让他是季风,“光顾着眼前这点钱太不理智了,你又不缺钱用。”
他把纸巾搓成团准确地扔到角落的垃圾筒里:“你那个小房子得多少钱能买下来?”
宿命见放
缎带造型的铂金指环,正上方浅浅烙着摩羯座的符号,压在下边的一半镶了3颗精巧小钻,熠熠星辉,在环身上形成优美绝伦的弯弧,相比戒面托上小盾牌似的奢华美钻多了分知性和个性。圈内有PT标志,有品牌LOGO,这不是一般无意义的饰品,我得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钻石都有妖邪之气,他吸女人的魂魄,妖力与其重量成正比,我这人平时自诩对灵魂管教严格,想不到十几分小碎钻也能勾她走。
季风看着我贪婪的表情,贼溜溜地引诱:“你试试看能不能戴进去,不合适咱好拿去换。”
我一动不动,实际上是魂没在壳里。这不能说我丢脸,我是女人,我有女人的行为准则,我有权见到钻石光瞪眼睛不说话,是女人就会这样。你说你就不会……给点面子行吗?
他趁着我眼睛璀璨,小心开口:“嫁给我好不好?”说话也轻轻,动作也轻轻,就怕把我震醒。可我还是醒了,因为他取走戒指,正往我左手无名指上戴。
急促地蜷起手指,指甲扎到手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我说:“等一下。”戒指卡在指节上。
季风吐吐舌头,咧嘴而笑,像早料到会是这样。“等就等吧,”他缩回手挖刨冰,“该等的我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件。”
我听出来他的潜台词,窘然退下那枚戒指,摆在桌子上,百般不舍地推给他——还是星座的呢,我都没见过这么特别的款式,比我幻想的还完美。如果不是求婚戒指该多好。
他忙着把饭和冰混合着装进肚子,看也不看我的完美。“放你那吧。”
“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什么突然?”他抬起头,一只虾仁像唇环一样扣在嘴唇上,舌一伸卷了进去嚼了两嚼匆匆咽下。我把麦子茶递给他顺食儿,他就着我的手咕咚喝了一大口,声带气管都通畅了才接着说,“你让等多长时间都没事儿,但你别说突然。我喜欢你跟你结婚,有什么突然的?”瞟一眼戒指,“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戴,搁我这儿就没了。”
这倒不假,他连呼啦圈拿手里边都能说丢就丢,何况这么个小东西,还挺贵的。放家里不放心,又不能戴。“盒子呢?”他刚才就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的,冲这点我也不敢让他保管。
“没有盒子~”他一脸算计地看着我,“让你戴上就没打算往下摘,你要不戴就自己处理,整丢了赔噢。”
“能不能退了?”他不答我,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要不换成男款的你自己戴。”
勺子往饭里一插,他对我叹口气:“我说实话吧家家,这是我拍样宣时候在摄影电脑里看见的,北京没货,V姐去香港帮我带回来的,根本没地儿挑换。”
“你真胆子大,那我要真戴不了怎么办啊?”
“所以我让你赶紧试啊,趁她下周还出去再换,”他义愤填膺地,“你还当我骗你,我说等就能等。”
我谨慎地看着他,戒指捏在指尖,没戴。这小子现在说话真一句假一句根本不靠谱。
他噗地笑了:“你真是眼睫毛都空的。别咬了!”扳着我的下巴姆指揉嘴唇上咬出的牙印,“你肯定能戴,我偷了你一个小戒指给她比量着买的。”
我忍不住抡了拳头打他。
他不躲不闪,皮皮地笑着勾我的脖子,转过项链的接头解开,慢悠悠地把戒指穿上,我这才知道他买这结实的铂金链子干什么。“我看有很多故意把戒指挂在脖子上当装饰的,你想好之前也先这么戴着吧,”他哄着,商量着,其实是不容抗拒地把加了坠儿的项链给我戴上,“等你想好了我再送你个项链坠,把那一套小猫小狗什么的都买了,那小玩意儿全穿上都围不满脖子。”
“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对他这提议感到惶恐,简直是暴发户思想。
“我是认真的。”他答非所问,半敛睫毛下一双眸子润如温玉,寻不见半点莽撞。
魔羯座的象征符号是上山羊,那是顽强得有点傻气的动物,受伤时也会敏感,默默地舔舐伤口,而之后还是会再往山顶攀爬,它并不怎么在意要花多少时间才会有成果,它相信努力工作、小心地修正和慢工出细活,为了理想会不辞辛劳地坚持到底,这种忠实、挚爱而伤感的性格有点肓目。魔羯座深知自由意志和果断力的重要性,但受到土星的影响显得有点宿命,这是魔羯最大的负面特征,像水瓶座那样欢乐、开阔的人生观,他们绝对是难以接受的,因此当事情太容易或进展得太顺利时,反而会让他们感到怀疑。因为先天上缺乏安全感,为弥补这一点,成年后往往是个寻求社会地位与物质生活的人。婚姻与交友的态度,表面上似乎冷漠而好算计,其实是因为惧怕被拒绝而试图保护自己……
“不,表面上就能看出你是个胆小鬼!”欧娜打断我的阅读,“你可以继续在星座网站上把你的反常行为找到行得通的解释,看能不能说服你自己吧,完美主义山羊。”
我劝她:“要相信科技。”这是季风的口号。
“明明是资本主义迷信,”她轻嗤,“没出事儿,出事儿就跟奥姆真理教一样。你们都是异端。”
“行星恒星十二宫,天文学是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