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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来电话的时候,小丫刚给我发完短信:“两小时后来首都机场接我。别通知四。”
我可得不通知季风,要不谁替我骂她:“真不够你得瑟了!”
“就你不得瑟!”她不由分说凿他一拳,又举拳向我,被季风抓住手腕,改为伸出食指遥遥指着我,“还有你!”
“好好说话。”季风哏咄她,“没个人样还学人结婚,跟你丢不起这人。”
杨毅熟练地抬脚踹在他膝后关节上:“反了你个兔崽子,跟谁说话呢!”
季风高大的身子十分难看地踉跄,红着眼调头要揍她,在机场就对掐起来,差点给空警招来,我连忙装作不认识这俩人儿转身就走。
“闹个屁。”季风勾着她脖子把人提溜着跟上我,“早上吃饭没?请俺俩吃啥?”
遭到物品式对待的小丫一点不火,手一扬甩出一叠纸:“来时候飞机票谁给报了我请吃烤鸭。”
我接过来看一眼面额:“拉倒,还是我请吧。”职业习惯使然,一顿烤鸭咋也吃不上哈尔滨飞往北京的全价机票钱。
“我给你炖鱼吃吧,姐~”她踹开季风奔过来挽上我胳膊,一声姐叫得人戒心生。
我不甘示弱,硬着头皮答应:“好啊。”
季风却将我强压下去的担心拿出来说:“你加小心她下毒给咱俩整晕过去在结婚证书上签字。”
“呸~我稀的管你呢。”杨毅的辩解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我是怕你这死样的不能喝还逞强,在外边喝傻了谁能整动你!”
“我现在比你能喝你信不?你个小样的还能把我喝傻!”
“你这个牛叉吹得是响当当啊~~”
“我靠你能不能文雅点儿?”
眼瞅自卫反击战又爆发,我头疼的挤进两人之间:“走了走了走了去我们家。”一手一个推着走,正好晚上橙子要回来得早还能拿事实说话证明季风的无辜。
季风却不领情:“还是我那儿吧,近,要不还得去加油,妈的借出去连油都没给我加就开回来了。”
他那威驰快成风讯的公车了,赶上他们公司下班我上楼找他,听见前台和几个同事在电梯里议论:“借车找季风,自己打车回去都会把车借你。”老板当得一点架子没有,可倒闹个创业初期人心齐泰山移,风讯现在在北京软件界有点崭露头角的意思。
杨毅用鞋底摸摸保险杠:“可以啊四儿,拍那两张遗照混个轿子来。”
“怎样?不赖吧?别看在北京不咋地,开回咱家那儿也大款。”
“你当M城大屯子哪?那要三十年前去还得送研究所给你拆了呢。”
季风被噎够呛,以脚还脚踢开她:“别废话,上车。”
“谁开?你开?我不坐,家家你敢坐?那你是真胆肥了,咱俩还打车吧。”
我朝季风摆摆手,他马上明白过来啥意思,没好气儿地开了驾驶室门:“给你开!损种!”
“识相~”整够景儿了,她嘻嘻坐进司机位。“我告诉你支道儿快点,我速度你可知道,慢了拐不回来绕远别跟我要油钱儿。”
我一下一下点她脑袋:“你的开车的嘎伙,叽哩呱啦地不要!”
她一脚油门踩下去,反光镜与旁边车子毫厘之差退出车位,我当下捂着耳朵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这手把……“还是季风开吧!”我低喊。
“我试试油门儿,”又一脚刹车,“往东往西?”
“左拐上高速,大姐你悠着点儿不?”季风回头看我,“你抓点儿扶手。”
让一共没来北京几回的人开车,也就我和季风这种贼胆子敢坐,眼瞅着双实线还往上压,天刚微微发暗,一会车她就把远光灯开亮。
季风扒拉流海擦着汗:“这片儿全是探头,我驾照今年已经没几分可扣了。”
“北京车也不多啊。”杨毅轻松打着方向盘,“别说你这一破自动档,你家那卡麻斯我开过多少趟了都。不信问你爸。”
“这车能像卡麻斯那么扛遭吗?”季风急了,一个没盯住,“你开过了……靠,别拐啊!这儿不让调头!”
“拍着了吧?”我感觉电子眼闪光了。
“那还用寻思吗?”季风泄气地靠在椅背上,“过这路口你赶紧给我下车。”
我脑袋里边嗡嗡的,不是因为违章,是因为她违章得太吓人了,没上跳台却有蹦极的感觉,不知道算不算赚着了。听力一恢复,入耳就是独排众声的高低双音转换调警报器。
呜啊~呜啊~
季风回头回脑看,一辆白底蓝漆的摩托念着听不清的牌照号码赶上来。“这下可好,都不用上网查了。”
杨毅感叹城市大:“这么晚了还有交警……不下班啊?”
“废他妈什么话!靠边儿停吧。”
两人在一秒钟内换过位置,警用摩托车适时赶到,骑士打手势让季风把车拐到事故处理区域。
警察同志头盔一摘,面如美玉微含煞,要了驾照抄本:“内档超车加逆行,记三分……”笔停下来,抬头仔细看看季风,“是你啊?”
季风脸上僵着笑,扭头在两个车座之间看我。这不长记性的~我降下车窗,冲漂亮的女交警绽着近乎谄媚的笑容:“你好林小姐。”总觉得她这种气质应该去当幼儿园老师,这会儿目睹她骑着重型摩托的飒爽英姿,反差太大了。
林园竹咬着嘴唇,反复看我和季风,浮现一种难解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在V姐的公司年庆上,她是橙子的女伴,我是季风的未婚妻;第二次见面,在橙子的中秋同学会上,她是沙丁鱼的妹妹,我是橙子的家属;第三次见面,在一辆违章车上,她是神圣的人民交通警察,违章司机是我前未婚夫。
难怪她是那种眼神。什么叫冤家路窄?
杨毅反正看出来是熟人了,抢先我和季风给人送台阶:“放我们一马吧美女,这片儿路不太熟。”
林园竹隔着季风看了她一眼,抱着本夹儿靠在摩托车上训话:“怎么开的车啊这是?”又翻过驾本儿,“还是刚发的呢,这么快就把驾校学的忘光了?”
季风干笑,他根本没去过驾校。
“安全带也没系。”
刚换过去怎么系?
“肯定拍下照片了,我不罚你也得去自首,单子写两百不冤吧?”
“不冤不冤。”季风虽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好人,但有便宜还是立马就占了的,“分儿能不能少扣点儿?”
林园竹迟疑,用意明显地看向我。我真不想买她这人情,格外希望她直接把分扣光给季风送驾管所上上课去。但这话要说了别说季风会恨我,连林园竹都得怪我不识抬举。“给你添麻烦了,少给他扣一分吧,本来也不多了。”
林园竹胆子不是一般地大:“分儿我就不扣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剩下的我们也不管她回去怎么处理,季风拿着罚单上路还美得屁颠屁颠的,我忍不住叮嘱:“你快轻点乐吧,看灯。一会儿再违章看谁放你。”
杨毅崇拜地看着季风:“你什么时候认识一女警察啊?家家也认识?”
“说那废话,我认识的人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不过这人我好像真没什么印象。”
“什么脑子~你们公司年庆。”
“啊?”他第一反应是风讯,再反应也没明了,“什么时候?”
“V姐的模特公司年庆那天见过的。”
“哪个啊?不记得。”
“就是你跟我订婚那天!”非逼我提这茬儿是吗?
季风脸红:“你吼什么?那天我知道,我是问她是谁。”
“沙丁鱼他小姨子。你是不是和我装呢?一直站你旁边你没看见?”
“一直站在钱程旁边好不好?”
杨毅半拧着身看我们,谁说话她看谁,看得兴致勃勃:“你俩现在一天到晚就这么唠嗑儿啊?”
季风有点莫不开:“没一天到晚,俺俩现半个月见不上一面儿。”
“我说,你俩真黄了吗?不是看谁日子过得太消听折腾人玩呢吧?”
我瞪那张嘻皮笑脸:“谁像你那么没正调!”
她抓抓后脑勺:“可是听着怎么好像翅膀和小猫说话。”
以人为非,是以期翼见放
季风和黑群的小两居,满屋子84味儿,杨毅皱皱鼻子:“尸臭?”
“就你会想!”季风穿着鞋进去把客厅窗子打开,“可能小时工刚过来收拾完。怎样?我这房子不错吧?”
“嗯。”杨毅敷衍地应了一句,大小屋转了个遍儿,连卫生间都没放过,天知道她是看摆设还是检查有无女士用品。“多少钱租的?”
“一千七。”
“大头啊?”
“靠,一千七还大头?懂不懂点儿行情?”
“别罗嗦了,做饭!”我把季风推进厨房,“要炖鱼的那个也撒愣点儿,饿得挠墙了。”
小丫穿着黑色牛仔布的变型马夹白绸子荷叶领衬衫,一头短发黑得发蓝,言行有些粗鲁,但你若把她当成男孩子,便有种中世纪欧洲贵族的气质。季风比较不会说话,他说人家像酒吧服务生,被人拿根胡萝卜把他当海豹一样打。
这两个人太没溜儿,在哪都掐架,我站在厨房门口监视,避免一言不和动了厨房用具醢人,那就大发了。杨毅嘟嘟囔囔:“烧鱼,佐料放好,加水,就可以走了。”
“你给我站住。”季风停止拍黄瓜,菜刀指着碗柜上各种生鲜食品,“你买了这老多玩意儿就把鱼扔锅就算完事儿啦?”
“炖完鱼再说。”
“两个灶眼儿都能用。”
“我大老远来你让我烟熏火燎地在这儿整菜?”搪塞不过去了她开始耍无赖,“不是我说你小四。不是我说他啊,家家,这孩子真打小就心眼儿不正,怎样,现看出来了吧……这种说法是不正确滴,俺们四儿思想好,爱劳动,心慈手软,义薄云天。”面对逼近的菜刀她硬是把话拗了过来,于一捧着脸儿教过:无论什么情况下,千万不要惹手里有凶器的人。
“滚,进屋待着去。”季风酷酷地命令,“想着出来看你那条死鱼,整干锅了看我不削你。”
“我这做的就是干锅鱼……行行行知道了,我不来你别揭锅盖啊,一跑气儿腥味就没了。你过来我有事儿问你。”杨毅放下袖子挽了我进卧室,房门一脚踹上,“啥意思到底?别跟我玩保留啊,全交待了,我来就是给你做主的。”
“你那脑袋就简单一回不行吗?我跟他就没那么多事儿,我说分的就是我想分了,”我摇摇晃晃手腕上小葫芦,“钱程知道你来,一会儿肯定能过来。”
她斜愣一眼,抿着嘴不知道心里盘算什么。
“你听我说杨毅,”拉她在床边坐下,“你来我和季风都高兴,但你别费劲了,就当到北京溜哒玩,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陪你转转。”
“我不是来溜哒的。”她噌地站起来,有点要急。“你们咋回事儿啊?你说是叫叫儿回来之前就跟他黄了,那干嘛还让他跟家说?季大叔打电话问他跟我买一个小区的楼行不行,他没心没肺地就说跟你吹了,给他爸气得一把火上差点儿犯病了你知道不?我来都来了,还不能给我句真话吗?要是放以前我真就不管了,他不懂事儿,心也不在你身上,现在都看出来一门心思对你……差在哪啊?”
“我也承认他现在有正事儿了,季风一直挺有正事的。” 有时候不是天气热,是你穿得太多。厨房里那人在噼噼啪啪爆锅炒菜,隐约还有儿歌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