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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们倒是不怕被看,我爽快的抬起头,与皇上目光相遇,这还是我第一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崇元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穿的是黑金色的龙袍,第一感觉是很严肃,本来看不到就算了,这样面对面,我不知为何就冒了一身冷汗。他眼睛黑得就像被墨汁点过般,直视的瞬间我有些微眩。
皇上没表情的看了我半响,终于说:
“平身吧。”
我赶快站起来,重又低下头。
“你们卫家就两个嫡子吧,长得继承爵位,这一个打算如何?”
“回陛下,幼弟玩劣,臣妾的父亲也正为此事头疼。”
“可有些功夫?”
“是,卫家子弟均自幼习武。”
“嗯,定安侯的儿子自是不会差。”
“臣妾惶恐。”
“我看这孩子还算机灵,爱妃身子不好,若有家人在附近走动也是安慰,这样吧,卫凌风,朕封你为禁卫军副统领,明天就进宫来吧。”
皇上这一句话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禁卫军副统领官衔不算多大,可掌管的是宫中安全,一般都是皇上的心腹。而且就我所知已经有一个副统领了,再多加一个算怎么回事。
当然这种话打死在场的人也不敢问出口,我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谢恩。
“草民卫凌风谢陛下厚爱。”
“以后你就不是草民了,再见朕的时候要称臣。”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皇上拍了拍姐姐的手走了,一屋子人又哗的跪了一地。
“恭送陛下。”
真心累。
“你回去吧,早早准备,别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厚爱。”临走的时候姐姐交代我。
明天就要来,还怎么个早早准备。禁卫军说来好听,其实也很无聊,而且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惹麻烦上身,宫里哪有好相处的。
不过光脚不怕穿鞋,反正待在侯爵府也是看人脸子,不如来这里,好歹也算是皇上的人,待个几年一旦战事举了毛遂自荐去前线当个小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离开了姐姐的华阳宫,我边走边琢磨这忽然而来的官职,皇上看着倒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随便做决定,姐姐也不像是得圣宠到那般地步,这到底是……
“嘘,这是宫中,再乱说被人听到撕了你的嘴。”一转弯看到两个宫女在假山后面说悄悄话。
“可是,皇上现在偏宠赵大人的事情各宫娘娘们应该都心里有数。”
“娘娘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也不怕掉脑袋。”
“不怪姐姐现下心烦,容妃拿姐姐撒气了吧。”
“我们做下人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赵大人,原先只是个歌伶,身份实在也太……”
“只要皇上喜欢,这又算什么,罢了,我没空跟你在这磨牙,还得去领这个月的……”
两个宫女边说边走远了,我倒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真没看出来,一国之君居然会被一个歌伶迷得冷落各宫娘娘,而且,既然被称为赵大人,那不是阉人就是男人。怪不得当今登基到现在后宫也没多少人,原来是爱好特殊。
我也知道有些公子哥爱玩兔儿爷,我的好友楚仁渊也是其中之一,可那都是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的事,一般玩过就算。哼,想不到崇元帝如此不堪,我有些同情姐姐,不光要和女人争宠,还得和男人争。若父亲不那么执着于权势,将姐姐嫁与普通的高门子弟,即使丈夫多妾室也总比现在要过得好,至少不至于要病得不行了才能见到人。
从小照顾我的芸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以前告诉过我,我爹原来在朝堂上是安分守拙的性子,自从我出生以后却一反常态了。想来也是,夫人没了又多了个看不顺眼的儿子,不若专心扑到政务上眼不见不心烦。
罢了罢了,总之都是我的错。
回去以后发现皇宫的太监早来宣读了圣旨,众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我又跟父亲一五一十重新汇报了一遍,他只顾低头写折子,看都不看我。
“既然皇上厚爱,你也要尽力而为,不可丢了卫家的脸面。”
“是。”
见他也没什么话要说,我转身准备走了,人都到门口了,父亲忽然又发话:
“后宫里如今谁最得宠,你可有听闻?”
“孩儿不知。”听闻什么,难不成要说崇元帝有断袖之癖么。
“你……你去了宫里自当一切以圣上为重,不过……”父亲将毛笔搁下,“伴君如伴虎,自己多加小心。”
忽然听到这种话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再看父亲,似乎一天的功夫却让他衰老了不少,想来也是心疼姐姐。我很想说两句话宽慰他一下,可喉咙却似被堵住一样,最后还是干巴巴的回了句:
“是。”
有时候我真痛恨自己这张嘴,从来都只会哪伤人刺哪。
回到自己屋里喝了口茶,想想父亲说这话的前后反应,我忽然回过味来,怎么,莫非他老人家早知道陛下的龙阳之好所以提醒我要多加小心吗?
这么一想我就根被针扎了一样坐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老子又不是哪家的下贱优伶,更没这方面的兴趣,哪怕是皇上呢。
若这么想,这忽然而来的封赏就说得通了,我在屋里急转几圈,定了定神。
应该多虑了,毕竟我是定安侯嫡子,当今执政也不糊涂,不至于闹出这等丑事,让我接管禁军多半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毕竟卫家只有两个嫡子,总不能让世子进宫吧。
在屋里一直呆坐到丫鬟上灯了,还是芸妈妈过来推我:
“小少爷,您还不用膳,今晚可多半有的忙活呢。”
“妈妈你看着收拾吧,反正侯爵府这么近我每日都可回来。”我寻丫鬟帮我换了身衣服,丢下这句话就去了麝云坊。
“这不是卫二公子么,”老鸨见是我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有日子没来,珊娘可盼得您紧。”
得知莲珊今晚没接客我松了口气,和老鸨随口说笑两句,我直径去了楼上雅间等着。
“你这头牌今儿居然没客,真少见。”见莲珊抱了琴姗姗前来我忍不住开起玩笑。
“看爷说的,今儿是爷的生日,就算爷不给面子冲着平素的情义奴家也该等着您。”
“哈哈,话说的这么客气,怎么听着像在骂我。”我把琴挪开,一头倒在莲珊的怀里,随即双手抱住她的纤腰。她怀里有我熟悉的芬芳,很温暖,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今儿是怎么了,像个孩子一样。”莲珊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问道。
“没什么,寻了个差事,明儿就要去,怕是一时半会见不到了。”
“那有什么,莲珊总在这里等着的。”
莲珊是我第一个女人,也许因为这个关系,她对我来说总是不同。明知青楼女子无真心,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头牌,不知同样的话每天要对不同的男人说多少遍,可我乐于当她只对我一人是特别的,花钱买来的又如何,至少交易够公平。
“凌风,你到底寻了个什么差事呢?”我在她怀里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这句。
“禁卫军副统领。”
“啊?副统领不是孙大人么?”
“现在加了我就有两个副统领了。”
莲珊没再问下去。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莲珊,我要是赎你,你愿不愿意。”我坐起来半开玩笑的问她。
她看着我,眼神平静中又有怜爱。
“愿意。”
“你答得真痛快,也不问问真假。”
“不论真假,只要凌风问我,我都会这么回答。”
“赎了你,可不是去侯爵府当二少奶奶。”
“我知道。”
“那要是,我去戍北当个普通的骑兵,你还愿不愿意?要不要一起去那个一眼望过只有黄沙,半年都在挨渴的地方?”
“好。”
她毫不迟疑的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见我愣住,不由笑笑伸出手指抚摸我的嘴唇。
“看,我愿意,你倒不情愿了。凌风,我有没有说过,你长了这么副模样,却偏偏是个冷心人,生来就是折磨别人的。”
我无言以对,半响只得说:
“大冬天的,浑身都冻僵透了,这时再给我杯热茶,拿在手里也只觉得扎得疼,还是算了吧。”
站起来,我没再看她。
“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真心待你的就嫁了吧,是不是喜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得空再来听你弹琴。”
路上吹着冷风往回走,心里有些木然,却也并没有太难受,看来莲珊说的还真没错。
“杜衡兄,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溜达,万一遇上浪荡子可怎么办?”故意拖着长调的声音,一听就头疼。
“仁渊,你喝酒喝到现在,也不怕回去跪祠堂。”
楚仁渊是兵部尚书楚大人之子,他的祖母是文华公主,好歹也算皇亲国戚。他本人却有些不大正经,爱玩成性,我第一次去了勾栏还是他领着的。虽说比我大了两岁,平时也不怎么摆架子,只要不涉及男女之事还是颇靠得住的。
“下午约了他们几个去你府上找你来着,好歹你今天生日,也算哥们几个的一片心意,谁知你竟然进宫了。”
“来家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打着我给我过生日的名号来找我爹罢了,与我有什么相干。”
“啧,我就真看不过定安侯那偏心眼劲,好歹你也是嫡次子,万一你哥有个三长两短
爵位……”
“我爹就是纵火烧了定安侯府也不会便宜我当世子的。”我没好气的打断他,“估计还会让我去九泉之下把我大哥找回来,你就别咒我了。”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你能混次到那里,不过你今天是为何事进宫?”
我简单说了一下,因着自小相识的情分,连宫女那段对话也没省略,没想到楚仁渊原本笑嘻嘻的脸听着听着就严肃了起来。
“凌风,你要不要想个办法推脱了这差事。”他听完后当即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未央鸦影
“明天就要走马上任,现在说的是什么胡话。”
“我可以求祖母想办法通融。”
仁渊嘴甜,又是长相端正的公子哥,平素很得文华公主的宠爱,隔三差五就要陪楚夫人回娘家见上一面。
“那也不是现在,各方周转好歹要十天半个月的,而且难保圣上不起疑心。”
听我这么说了仁渊也无法。
“好吧,宫内不比外面,千万小点心。”
“你现在这么婆妈,是跟娘们一起混多了吧。”
“不是我婆妈,实则是……”
仁渊踌躇了好一阵,将我拽到巷角低声说:
“前几个月我陪我娘进宫向太后请安,太后跟我娘叙话的时候也大概有那么点意思,我事后自己好奇就打听了些,知道你不爱听也就没特特的跟你说。”
“说什么?”
“那个叫赵玉熏的歌伶是中秋时成王进贡给圣上的,原只说那人歌唱的好,后来宫中家宴时一试嗓果然是个妙人儿。可谁也没想到别人听歌,圣上却是看人,当晚就把人招到养心殿,一个月后又给他封了个低职。现在晚上基本都是他陪着圣上,太后为此抱怨过多少次,皇上自己喜欢旁人也无法,讲出去不免难听得很了,好在皇上毕竟没耽误政务,也许新鲜劲一过也就丢开了。”
“说来也算你表兄,以前你对圣上这等喜好也不知情?” “皇上素来治国勤勉,后宫人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