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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浆喷涌而出的同时他“啊”的惨叫出来,周围的人早就在我们起争执的时候已经走光了,剩下他的几个小厮也是惊恐万分的一旁看着,半响才有人反应过来,忙着道:
“快,快去找大夫,快回府告诉老爷。”另外几个忙上前试图将崔铭礼的断腕处包扎起来。
我半边肩膀都被喷出的血液染红了,看着他们忙做一团只是坐着不动。
仁渊倒站了起来。
“等等。”他叫住那个准备下楼的小厮,就在对方回头的时候他一剑将对方的头颅砍了下来!
“仁渊,你做什么。”我纵然无所畏惧,见他此刻举动大异,不由也跟着起身了。
“做什么,你要还想见到周大人就老实看着。”他用力一挥,剑上沾的血刷的落在了二楼那一排窗户纸上,如窗纸上燃起的簇簇火光。
“你,你要做什么。”崔铭礼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发问。
就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仁渊已经一个旋身如圆,干脆利落的在周遭另外四个人的脖子上连着抹了一圈。我拔剑试图阻止,却只在他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拦住了他,砰的一声两剑相撞。那个人的脖子到底还是被划破了,血流如注,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没用的,救不活了。”仁渊说完又是一剑戳入了对方的胸口。
“你疯了!”
“你才是疯了,”仁渊甚至冷静,连杀五人之后连语气都一如往昔,“今日你砍伤了崔丞相的独子,就算皇上依然让你去燮城戴罪立功,崔丞相肯定会用尽手段让你死在战场。”
“一人做事一人担,你杀了他的小厮又有何用。”
“因为我要灭口。”仁渊说完又是一剑挥向崔铭礼。
这回我有了准备,一招将他的剑打飞了。
“杀了他,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不过是个旁观者。”仁渊对我说。
“不可能,这是我的私事,你少插手。”我开始后悔起自己之前对崔铭礼的那一剑了。
“你伤他成这样,梁子早结下了,不如杀光所有人让我来担恶名。”
“少废话,这种念头你想都不用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认罪伏诛?”
“不过是砍断一手,大不了充军,一样是去燮城。崔丞相权势再大也未必就能整死我。可你要杀了他那就是两码子事了!”
“这时候倒分析得很冷静嘛。”仁渊对我冷嘲热讽,“怎么刚刚就忍不住了呢。”
“……总之,人是我伤的,小厮是我杀了,你不过看着罢了。”我对仁渊说完,回头又对崔铭礼说,“楚仁渊是皇亲国戚,和这事没有丝毫关系,况且本就是因我而起,你若敢胡说小心连另一只手也砍了。”
崔铭礼捂住自己的断肢处,失血过多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他伤成这样估计也糊涂了,”我对仁渊说道。
他点点头,“既然不杀他还是赶快止住血为好,你先去楼下寻人找大夫来。”
我警惕的看着他,站在崔铭礼身边一动不动,“你去找吧,我来帮他止血。”
他叹了口气,“好吧。”
可就在转身的一刹,仁渊一直掩在袖下的右手忽然举了起来。我忙横剑去挡,结果噹的一声只挡下了一根筷子,另有一根到底还是漏过去戳中崔铭礼眉心。
我低头一看,那筷子插得极深,几乎整根没了进去。崔铭礼当即死了。
“这些小厮是我杀的,崔铭礼也是我杀的。”仁渊大声的说,已经有一楼的人探头探脑的往上张望了。“谁让他敢开小爷的玩笑呢,就是崔丞相来了我也照样给他一刀。”
我握着夕狼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仁渊身上沾着血迹,露出虎牙宛然一笑,那笑容竟似极了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你不是快到生辰了么,这就当是我送的礼物吧。”压低的声音,宛如开玩笑一般。
“不可能,绝对不行,”我想到他可能的后果,浑身都发起冷来,死死抓住他的衣袖。
“你若不依着我的话说,不过是让两人同时被崔丞相恨上罢了,那我趟这浑水又有何意义呢。”
他像放下什么重担似的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样一来,皇上即使不肯为了你得罪崔丞相,至少会顺水推舟保护你,将罪过都推到我身上。”
“可是你,你……”
“我外祖还在呢,不会真让我一命抵一命的。”他嘴角还残留着笑意,却将我的手硬生生从紧紧抓住的衣袖上扯了下来。“金戈铁马,畅意人生,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么。你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我怎能让别人毁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剑入江流
六个人的尸体横倒在地上,地上桌上到处都黏着开始变色的血,仁渊将剑插回鞘中,转身准备下楼。
我呆呆的看着他,就在他脚踏下楼梯的一刹那神出鬼差的再次一把抓住他的手。几乎是想也不想,我拽着他从二楼的窗口破窗跳出,人来人往的街头,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忽然从天而降,一时间人声大哗。
耳边似乎被撞破的窗棂刮了一下,但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我的手紧紧扣着仁渊的手,展开轻功就往外冲去,他掌心里一片冰凉,似乎死了般毫无生气。
我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大概,我连自己打算做什么都模糊的很,只是毫不余力的带着他不断离开那个地方,耳边声音纷杂,唯独酒楼里那一声声的杀人了呼救声异常清晰的鞭笞着我的神经,让我一步也不敢停留。
出乎意料,仁渊并没有试图停下我的脚步,只是由着我这么疾奔了约有大半个时辰,来到了城门边上。
这个时间城门当然已经紧闭,连护城河上浮着的薄冰都映着一片漆黑。
我停下来喘了半天气,仁渊的发丝也被汗水胶黏在颈项上,颧骨发红。
“你有没有带着楚家的令牌,拿出来,我们这就离开京城。”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仍然不敢放开他。
“离开这里又能做什么。”他似在劝小孩子一样,“好啦,跑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找守城军借匹马回去吧,后天你还要赶路呢。”
“我不回去!”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谁让你这么做的,居然用杀人帮我掩饰,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丝毫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哦,那什么才像是我该做的事?”仁渊看着我,神色复杂,“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从来就不曾了解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个什么,”我根本没细想他的话,只是极力在纷乱的思绪中寻找妥当的法子。“我们先出去再细琢磨吧,总之眼下不能就这么留在京中坐以待毙。”
“……凌风,又开始下雪了呢。”他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伸出手接住那一片片的雪花。
“是么,”我不耐烦道,“好了快走吧,出去了随你看个够。”
“你是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这不是废话吗,此次之事闹得这么大,我们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既然不肯让我一人担当,那你也别想去燮城了,真的想清楚了?”
“当然。”我毫不退缩,“事情归根到底因我而起,怎能反倒让你自毁前程。”
“那周大人呢?”
我微一窒息,随即回答:
“就算我去了燮城,也未必有机会寻到小舅舅将他救回来,原也不过是想总好过待在后方什么也不做吧。”
说完我转身往城门去。
“我们走吧。”
手上却一紧,仁渊猛一用力将我拽了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
“我杀了他们,就是不愿你被人阻拦或是带着麻烦离开,战场何等残酷,若有其它事分了心我真的怕你回不来。”他对我笑着,“我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不论能不能救下周大人,凌风,你可千万不能死在那里啊。”
“我已经说过不去燮城了,你到底还要我重复多少次!”
“嗯,人生不如意十之有九,唯独这一次,就算真的是命我也要凭一己之力为你扭转过来,何况,你看,刑部的人已经到城门了。”
就在听了这话微一分神往后看去的时候,仁渊猛然一记手刀击中了我的脖子,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认识仁渊的时候,是在十年前的元宵灯节,芸妈妈偷偷带我出去看灯,还给我买了一个红眼睛兔子的小纸灯,我拿着高兴极了,一路上只顾东张西望不知不觉就和芸妈妈走散了。等发现时我眼前真的是一片漆黑,心下怕极了,慌里慌张的到处寻芸妈妈,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敏文郡主的车辗。
敏文郡主见我穿着不似普通商户的孩子,就细细问了,得知情况后让我坐上车一起回了楚府,再着人送信给父亲知晓。
那时候仁渊也坐在马车上,他不过大我两岁,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很快熟识。从那之后他就常常来定安侯府找我,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一般他邀我出去父亲总是允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忽然来找我,那时候他十四岁,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还浑身的酒气。”我掩鼻道。
他笑得瘫坐在太师椅上。
“今晚上我可去了个好地方,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
“小王爷带我去了麝云坊。”
“不就是花街么,反正你至多明年也会有通房,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今晚他们那儿来了几个新人,长得甚是不错。”
“给你得手了?”
“倒不是,”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其中长得最美的那个过来给我斟酒,看来对我有些意思,只是看着她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莫名其妙的就将她推给了旁的人。”
“什么人。”我困得要命,只想随便问问就下逐客令。
“能在那种情况下想到的,当然只能是意中人啊。”他又开始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我竟然为了那么个人就把到手的美人扔开了。”
“意中人?”我不常与父亲一道出去,自也不认识多少京中闺秀。“谁家的?”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告诉小孩子呢。”说完他竟然就这么回去了。
第二天京城人人皆传,敏文郡主的独子楚仁渊许以麝云坊百金,赎了个清倌回去,并且一进府就封了姨娘。
我对这种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趣,也没特特去问他,只是想到他昨晚说的话稍觉有些反常。
可就在人们都说那清倌命好的时候,仁渊忽然又把那女人休了,本来,若一开始就只是玩玩则不必赎出来,更不必正经给了半个主子身份。这下连我也觉得古怪,再见时问他,他只是敷衍,我也就懒得深究了。
可仁渊至此之后就像是上瘾一样,大概每隔十天半个月身边都会有新的美姬,那些旧人则像是过了节气的衣服一样被他随意打发了。
楚大人也试图约束过他,但挡不住敏文郡主护着,更有外祖文华公主说了,年轻人风流些也是正常,纵得他越来越过。
又过了两三年,我偶尔得知他居然连小倌都招上了。
“女人就算了,那可是男人。”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鄙视他的意思。
“也不过是玩腻了换个花头。”几年在花街厮混下来,他脸上的笑已经有了玩世不恭的意味。
“这也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