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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这么回答,似乎有些失望,不再开口了。
出来上了马车,赫连肆星坐在我的对面,他似乎并不介意我掀开车窗帘幔往外看,只盯着我的脸。
“我的脸,就这般好看么。”放下帘幔我问他。
“你自己觉得呢?”他反问我。
“不知道,就算别人都说这张脸生的好,我自己却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好似乎都是因着这张脸,我犯下的错,却也是因为这张脸,打从生下来就顶着这张脸,日看夜看,只觉得熟悉罢了。”
赫连肆星听我这么说,眼神依旧无波无澜,仿佛我不过是个摆在这里的器皿罢了,他也不过是盯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发呆而已。
“你,为什么会有忽兰血统?”
“我要是说,我也不太清楚,你信吗?”
“我信啊。”
没料到赫连肆星会这么说,我用手支起下巴,转过脸不再理会他,马车的磷磷声在我俩的沉默中异常清晰。
穿过几条街,人烟渐少,我猜着快到地方了,此时丹田处却忽然一阵刺痛,仿佛被人猛塞进了一把锋利的冰棱!
一个不设防,我捂住腹部从座位上滑跪下来,膝盖撞击在木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该死,那虫子又发作了,比以往至少提前了两天。而且这一次的感觉也不一样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后背更是被什么拉扯住一般拽的骨头生疼。
“怎么了?”赫连肆星惊讶之下忙俯下身查看。
我当然不能在此时运功让他看出武功路数,可身体却是仿佛一刻都熬不住了,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的手下意识在空中一抓,却正好抓住了赫连肆星的手腕。
他以为我是想借力站起来,一时倒没甩开。我心中一动,几乎凭着本能两指按上那被晒的浅褐色手腕的脉络处,一摸准两大主穴立刻死死拽住,他手腕一震,体内功力由穴位汹涌而出,依着两指处一个周转流向我的全身。
赫连肆星大惊之下忙想将我推开,我知此回不同寻常,拼了全力死死攥住他腕子不放。车厢内地方有限,他一时倒挣扎不开,情急之下用余下那手对着我一掌拍出。
正前面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我哇的吐了口鲜血,手终是松开了。
他毕竟有所顾忌,那一掌并未用全力,我吐出淤血后反觉得身上松快了些,三时虫是寄生类,在未完全成型时潜在破坏力受饲主状况影响。眼下我气力忽衰,发作倒缓了下来,赫连肆星所练功力与我完全不同,却出乎预料的管用,我并没有从他那夺取多少功力,却能勉强压制住了。
“卫凌风,你……”他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如你所见,我体内大有变故,怕是活不了多久。”我半真半假的说。
赫连肆星沉默片刻。
“总之,下一次你胆敢再这么夺我功力,就别怪我下杀手。”
“你这么谨慎的人,也不可能再给我下一次的机会。”
“你们羌无的皇帝,魏光澈知道你现在的这幅鬼样子吗?”
“……当然,就是他授意我以如此自伤的方式加速内力修为的。”
赫连肆星冷笑一声。
“若真如此,那你于他还真的什么也不是,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
明明是我故意误导他,眼下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我若干年前,曾经跟着父亲去过你们羌无,那时候魏光澈还是七皇子呢。”
我冷静下来,开始尽可能调匀体内的气息,并不接他的话。
“要说那个时候,我还真没预见到一个母族并不强势自身也也不得宠的皇子能登上皇位,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怎么说呢,确实有能引起我在意的地方。”
赫连肆星长眉一挑,慢条斯理的说:
“我当年就觉得,那个看起来过份安静守礼的七皇子,骨子里总透着狠戾。现在想想,他为了生存下来,那时候也是将自身压抑的紧了。这种人,其实最是令人琢磨不透,上一刻还如珍似宝的东西,下一瞬也许就视如敝屣。”
说完他按照某种节奏敲了敲窗棂,马车停了下来。
赫连肆星带我来的地方是一处看似普通的乡绅大宅,匾额上大大的两个字——邵府,让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这是哪里?”
“你一路上默不作声的,现在倒想要问了?”赫连肆星有些好笑似的,“这么想知道,不如进去问你舅舅周世林如何?”
赫连肆星这话宛如一记惊雷炸响在我耳边,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跟着他快步往里间走去。
小舅舅,他应当是活着的,西凉不会那么就容他绝食而死,更何况两国现在也暂且休战了,可他还好吗?小舅舅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隐瞒了些什么?
靠近堂屋的时候,我遥看到那依稀熟识的背影,泪水忽然间就盈满眼眶。
“凌风,你来了。”小舅舅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小舅舅……”我一把握住那消瘦无力的手掌,千言万语都哽咽于喉。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这孩子,却是哭什么呢。”他一径微笑着,声音和记忆中的一样,真的是小舅舅,我终于见到他了,他也确实还活着,这就够了。
“谁哭了。”我努力隐去泪水,也对他灿然一笑,“凌风不是那般爱伤感的人。”
握着那温暖略有干燥的掌心,我这几月一直悬着的心,一点点落回了实处。
小舅舅看起来并未遭受什么酷刑,但许是那些日子的绝食伤身,又亦是忧虑过重,他瘦了不少,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带着凉意的通透,一阵堂风吹过,青竹色的宽大袖幅掩不住仿佛一折即断的手腕。
“周世林,你的外甥老夫可是完好无损的寻了带来,也算是够诚意吧。”一把苍老的声音从旁传来。
我这才发现,那里还坐了个着灰色暗纹缎袍的银发老人,他说完这话轻咳一声,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赫连肆星忙上前扶他站起来。
“赫连大人这话叫世林不懂,”小舅舅淡然道,“在下并未请大人这么做过,自然的也不必承情了。”
看赫连肆星的态度,再根据小舅舅的称呼,我自然明白站在面前的这位老人正是西凉三朝重臣赫连黎。只想不到,这位众人口中在西凉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看起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年迈乡绅。
“还是这么不愿服人。”赫连黎呵呵笑起来,“你这外甥,以后大概是要继承你衣钵的,看得重些也是人之常情。”
“世林不才,只求无愧于他人,但却实愧于父母。这孩子母亲去的早,就算我为他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将他扯入这滩浑水,倒是让大人白白操心一场了。”
“哦,那千秋万代的基业,老夫倒不信你真能在出使羌无前就全安排好喽,”赫连黎眯起眼睛,牵连起针尖般的皱纹,“事出突然,为防有个万一,你眼下除了这外甥怕也无人可信了吧。”
仿佛被说中某种心思一般,小舅舅面上带笑,嘴唇却渐渐失了血色,伏于我手中的掌心也微微颤抖。
“小舅舅,这是?”我不由出声问他。
“没什么,没什么,什么都不用担心,”小舅舅抽出手在我肩上轻拍两下,“你私自来西凉的事,皇上自然明白,会体谅的,凌风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看到你一切都好舅舅也安心了,等这里的事完了,你还是尽快回去,别再留在燮城,回京吧。”
“周大人莫不以为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赫连肆星冷笑一声。
“有赫连将军在,在下当然不会大意行事,可西凉君主已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诺过会放节度使回去,出尔反尔,怕是于贵国名声有损吧。”
“你自然可以走,但嘉远侯就不一定了。”
“肆星,别这么沉不住气。”赫连黎示意他停下,“周大人既然要回去,再扣着嘉远侯也没多大意思,人是我们找回来的,周大人心里有数,倒不必图他这一时的报酬。”
“我这外甥确是蒙贵国手下留情,不劳赫连大人提醒,世林心中有数。”
“明人不说暗话,周世林,老夫磨了你这几个月,那些话,你还没想通吗?”
“世林不才,蒙大人厚爱,可世林既生为羌无人,大人所求之事就万万答应不得。”
“你既和邵氏勾结,天下之大就没几处能容你的地方了,老夫再最后问你一次,真的要回去吗?若肯留在西凉,老夫自能保你一生平安,你和你所珍视的,必然也会安然无恙。”
“在下心意已决,大人不必多言了,世林耗费半生心血所护之事物,哪怕是毁了也绝不令其落入任何权势之手。”
“好吧,好吧。”赫连黎似乎是真心遗憾,“周世林,你这半生心血,到底能不能见容于羌无,大家心中有数,周家最后一人,毕竟还是铁骨铮铮的,可惜了啊,可惜。”
摇着头连说几声可惜,赫连黎背着手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知道···更新速度慢得夸张···咳····
☆、乱错绮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围的人忙着跟上去,这里一时只剩下我和小舅舅两人。
“凌风,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我收到来自燮城的信,万没想到你这孩子会这般鲁莽。”小舅舅说着脸色有些不虞。
“赫连黎竟然允许您与燮城通信了?”
“内容自然是要经他们先看过的,不过此次之后他们也该明白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赫连黎既然不忍心杀我,总归还是会放我回去的。”
“是陈将军写信给您的?”
“不是陈震光写的,哦,现在是陈硕了,不是他,是陛下着人写的。”
“是陛下……”我喃喃道。
“你大婚的时候舅舅不在,回了京再补一份贺礼。”小舅舅想起这事不由脸上重又带了笑意。
我心下苦涩,面上却不敢显。
“舅舅平安,就比什么都好了,哪里还需要那些俗物。”
“傻孩子,这哪是给你的,是舅舅要送给顾家小姐圆面子的,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成,真真是个好的,有她陪着你,我也放心了。”
说着小舅舅又叹了口气。
“事出意外我没赶上,你爹想必也……想必繁忙,小处顾不上也是有的,允先最疼这个女儿,我回去了,看我的面子上他也不至于为难你。”
“舅舅不必担心,玉晴是个懂事的,顾大人再看不上我,看着女儿的面子总不会给难堪。”
“什么顾大人,该称呼岳父才是,”小舅舅好笑似的说,“毕竟还是年轻人,罢了,你这些天到底在哪里?”
我简明扼要的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但隐去了此次冒进是为了救他这个主要缘由。
“我只是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办法,陈将军为人太过保守……”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智勇双全,可以为羌无立下不世奇功了?”小舅舅面带寒霜打断我的话。”
我扑通跪下。
“舅舅知道多少人看我这嘉远侯名不副实,父亲和长兄又咄咄逼人,凌风也不过是……不过是想给自己争出条路来罢了。”
“唉……”小舅舅长叹一声,将我扶起来,自己则踱步到旁边坐下,在西凉这遭经历令他衰弱不少,似乎不能站立得太久。
“你平安无事就好,陛下在信中也说了此次不会追究,总算你命大逃过一劫,也是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