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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把忽兰遗族给卖了,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表明了立场,为何还要帮助黎光铃逃出羌无。”
“我没有出卖他们——我只是也没去帮他们罢了。”赵玉熏清秀的脸微微有些抽搐,唇旁出现了一条细弱的纹路。
“因为生母卑贱,即使身为忽兰皇子那些人内心对我也无甚尊重,我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待价而沽的物件,忽兰灭国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记忆里也只有母亲在冷宫里压抑哭泣的模样,甚至王都被攻破的时候她还被要求殉葬——如此还要我为了那些遗老遗少带着屈辱去卖命,也太难为我了。”
“……即便这样,一旦忽兰复国成功,带有皇室血统的人也已经不多,若黎光铃能为你带来西凉的支持,你未必没有机会。这总比你在羌无一辈子当个身份尴尬的散侍要来得有希望吧,更何况你眼下活着也不过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光铃那天真的性格,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横竖我姑妈也是看不上我的,她一直看好的是我那在羌无不明不白死了的三哥,”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差一点你就是忽兰国王的儿子了,是不是很遗憾。”
“哼,忽兰和我本就半分关系也无。”
“眼下你当然只能这么说了,总之,忽兰那个亡国君的儿子多的是,也不仅仅就我一人活了下来。”
“所以你一方面给两边当内应,一方面又要提防皇上将忽兰连根拔除——那样你就没有任何筹码可以活下去了。”
“可以这么说。”
“你对我说这么多,不要告诉我只是想找个人叙叙旧。”
“当然不是,我是想表示一下诚意而已。”
“诚意?”
“没错,”赵玉熏的表情忽然真诚了起来,“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手心里渗出了冰凉的汗水,偷眼看了一下徐山,不知道他从我们的对话中已经推测出多少石破惊天的秘密,至少眼下他的表情只是很严肃而已,却并无半丝动摇不安,我不由暗赞他沉得住气。
“合作?早些时候袭击我们的人应该是你支使的吧,这可看不出半点合作的迹象。”
“那可不是我的人,都是崔丞相派来的——当然,这其中确有我教唆的成分。”
“那个老鬼倒听你的话。”
“我本就是他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引荐给皇上的,你觉得他在讨好皇上之前自己不会先试用一下?我和他的交情嘛,说起来他对我倒是真有几分照顾的。”
我一阵反胃。
“你真令人恶心。”
“我若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想要跟你合作了。”他根本不介意我的话,“黎光铃那丫头对你看来用心不浅,我在皇上那里看到她送你的玉佩就知道了,若能证明你的身世,想必我那姑妈也会乐意帮忙,更兼你自己在羌无的优势——若你为忽兰复国,把握肯定比谁都大!”
“一派胡言,你自己说过忽兰先王子嗣众多,更何况我与忽兰本就半分情分也无,最可笑的,就是你居然会想帮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般好糊弄么。”
“这一点也不可笑,你以为忽兰剩下的人还能撑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时间越久,复国就越不可能,更何况我姑妈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没了西凉的支持,复国根本就是黄粱一梦。我心知肚明,等眼下的乱子结束皇上一定会尽快斩断所有的麻烦,到时候怕根本就留我不得。哪怕奇迹发生,忽兰真的在那之前复国成功,我也活不下去,哪个君主会容忍一个做过伶人的兄弟?”
“所以你觉得,若帮我赢得了王位,你就能平安活下去?”
“我自然没期待过你能给我高官厚爵,但比起他人,至少你会放我隐于市集,永远的离开这里当个自由自在的小民。”
“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君王,忽兰如何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卫凌风生死都是羌无人!”
“你当自己是,那是因为还没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世。”他似乎很有把握,“卫将军不说破这事,因为这是家耻,皇上发现后没打算处置你,一来是碍于卫府当时的地位,不想打乱朝政的平衡,二来那时候你自己不知情,更兼忽兰的人也不知道,只要严加控制,活着比死了更有机会当一张好牌打出去。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我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你不该和皇上变成那种关系,是你自己打破了周围的平衡。且如今卫府手中的权利已被皇上在这些年一点点吞噬掉,已经不足为惧。想想你大哥至今身份尴尬,再想想你这个看起来风光其实并无大用的嘉远侯,更兼贵妃死的时候并无留下一儿半女,一旦皇上厌倦你了,肯定会拆穿你的身世,从而正大光明的问罪卫氏全族。皇上他,早就想好往下的每一步了。”
他无视我捏紧的拳头,慢慢靠近了我,蛊惑般轻轻的说:
“这些年不明不白的受着委屈,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恨?”
我一掌横劈而出,赵玉熏一跃而起,直落到与我有两丈远的距离才落下脚,看来他轻功也是相当了得。
“长篇大论就到此为止吧,你根本不可能真心相帮,多半是想策反我再告密以此来邀功,哪怕我有一点点的动摇,只要给别人听见了,在皇上心里留下影子就绝对得不了好,哼,这种伎俩,也太小瞧我了。”
“哦,”赵玉熏并不慌张,“你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啊。可惜了,这一次我确实想给自己留个后路,是真心实意的来找你相谈的。”
“先利用崔丞相施压,再以看似有理的益处相诱,你也算周到了,前面说的那些,人在心慌的时候粗略去想难免踌躇,更何况你知道我眼下正是情况堪忧。可惜啊,我已经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不论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我也不会信你半分。”
“是什么?”他依旧好整以暇。
“之前皇上告诉我他其实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他明明防着你,利用你,但偶尔的言语之中,我却感觉他对你有愧疚之心。皇上为何会对你这种人有愧疚之心?仅仅是因为以后要杀了你而愧疚吗?这是不可能的。后来我想了很久,能让他愧疚,只可能是你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种牺牲连他都感动了。
若你的身份是他发现的,那么即使你之后再合作,他也根本不可能再信任你,自然更没有愧疚。所以我猜,是你冒着大险主动对他说出了一切。你能做出这种判断,真的全凭对局势的判断?我不认为你有那种真能预料到结果的能力,也不认为你会选择这种方法来自我了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喉咙极其干涩。赵玉熏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却像还没烧制就放在阳光下任其干裂的瓷器一般,在看不到的地方出现一点点出现了裂痕。
“这就能解释全部了,因为你的感情,因为你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模样,他再冷酷也多少会在心里有一丝动容——更何况,我并不认为他对你只是利用,帝王心中能容纳后宫三千——多你一个影子也无妨。”
“后宫三千?多我一个影子?”他轻蔑道,“侯爷这话,很是含酸拈醋。”
我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太奇怪了些,心下恼怒。
“我与皇上,不过互有所求,和你这恶心人的感情毫无共同之处。”
“哦,”赵玉熏一晒而笑,“这种感情,原来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总而言之,既然你对皇上抱有这样的感情,就绝不可能帮我半分,只怕是恨我入骨了。”
“是么?你认为有人会将嫉妒心看得比命还重要?”
“对别人不一定,但对于你,你能不要命的出卖自己得他青睐,又怎么会在意别的。”
这番话其实是我在虚张声势,所凭不过是他看到我站在魏光澈身旁时,曾经流露出的眼神,那个眼神我至今无法忘记,不是伤心,不是质疑,而是赤裸裸的恨意,这看似柔弱单纯少年的眼中竟会有如破裂琉璃一般,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深深割出血口子的尖锐狠毒的恨意,未亲见之前真是很难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红颜劫数
这番话似乎击碎了赵玉熏来这里后一直带着的面具,他直视我,两眼下有一抹极淡的紫色,唇间露出一点白玉般的牙齿,似露出狠戾的幼兽。
“赵大人还打算继续说服我吗?”
“不了,侯爷伶牙俐齿,在下怕是言不能及。”
他似乎决定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两旁屋檐上轻飘飘的落下了八个人。
“原本呢,我是想让皇上听一听侯爷的心里话,可侯爷既然不愿合作,那在下也不能放任侯爷到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对不对?”他笑地愈发温柔。
这死娘娘腔到底现了原型,我心下咒骂,想必忽兰那帮人也不是无缘无故选中他来羌无伺候男人的。
“侯爷,眼下可怎么办?”徐山比我更着眼实处。
“还能怎么办,你顾好自己别死就行了。”我话音未落,其中五个人已经挥剑朝我扑了过来。
我手无寸铁,待他们靠近的时候一个旋踢再击掌如圆,将破军十八式不留空隙的使出来,不令他们有机会攻我要害。
如此拳来脚往一阵子,只觉得面前白刃瑟瑟,眼见周雅熏旁若无人般折了朵檐下白花在鼻端轻嗅,心中更是怒气,瞅准时机两指探出用巧劲咔嚓几声折了其中三把剑的剑刃。
这时耳边听到徐山轻斯一声,我知他是能忍的人,此番定是中了一剑,不由有些心浮气躁,其中一人见我脚步微乱乘机一剑刺入,唰的在我肩上落了一记。
情况不妙啊,温热的血顺着臂膀蜿蜒而下,随着我手上动作不断在地面溅落点点形状。
这样看来落败不过是早晚的事,赵玉熏既下此杀手,定是将周围都控制住了,怕是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官府的人前来查看。
“侯爷,您不必顾忌小人……”徐山的话没说完就断了。
我又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只不过眼下是真脱不开身。赵玉熏倒是真找了几个好手,该死,怎么想这一回都凶险的很了。
“赵大人,舍弟若是犯错,上有天子降罪,下有卫氏家法,周大人何必多费功夫。”
这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卫尚高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卫大公子此言差矣,赵玉熏食朝廷俸禄,自然要为皇上忧心。嘉远侯私自前去泷水,又在西凉和羌无言和之际无故失踪,这用心甚是令人怀疑,眼下既然叫赵某无意撞见,于情于理都该带他前去任凭皇上定夺。可没想到嘉远侯这个时候还在负隅顽抗,不得以只能动粗了。”
他笑吟吟的瞟了一眼我手上的伤。
“既然动粗,误伤也是难免。”
“赵大人之前待在京中,消息不通也是难怪,皇上已经金口赦免了舍弟的罪责,原话是命在下带他去好生调养,待西凉事定再将来龙去脉问个清楚,赵大人还是让他们住手的好,固然舍弟的命不值钱,那也得满足了皇上的好奇心才好发落。”
“卫大公子护弟心切,赵某甚为感佩,只是口说无凭啊,若这么寥寥几句就放过嘉远侯,来日却发现大公子不过是权宜之计骗了玉熏,那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