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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他能如往昔一样温柔待我,简直就像一场绝世惊艳的梦境,我如何舍得用生冷的话令梦醒。
“陛下如何到了这里?”
“琐事罢了。”他扶我躺下,帮我盖好被子,微凉的手仍握住我的五指。
“你好好休息,朕在这陪你。”
那句“为你而来”到底不曾出口,我想将手指抽离出去,他力气却大的骇人,只是不放。
这张脸在梦里见久了,一时倒有些真真假假的迷茫。两人半响没说话,我却渐渐将他看的真切。
不过几个月而已,他眼中的疲惫感却更重了,眉头下意识的轻蹙着,似乎那里有着抚也抚不平的烦恼。在烛光下,不知是否错觉,他鬓边有了一根银亮白丝,还未满三十岁的帝王,怎会有着过早出现的烦恼丝?
我一下就恼了,腾的坐起来道:
“陛下打算这么在床边坐一夜么?”
“朕无事,快睡快睡,朕保证在你醒来的时候还在。”
“胡闹也该有个度,这夜深露凉,再一过臣的病气……陛下这是将社稷至于何处了!”
“好了好了,说这些官话,待会喉咙又该难受。”他只一味好脾气的哄着我,“等你睡着了底下的人自然伺候朕去休息,所以你快睡吧。”
他说完这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浑身都颤栗起来了。
魏光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没再迟疑,忽然搂住我的腰将唇压了上来,我支住身子的手一软,任自己被他这般拥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离开了,我终于伸出手回抱了他,将头埋在他衣领处,那悠然淡雅的龙延香和记忆里的一样,还有他温暖的气息,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这时我感到有液体滴落在脖颈处,闭上眼睛不去看,心下却道不可能。魏光澈,怎可能仅仅为了一个重逢就落泪呢。
他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却比我干涸的的喉咙更为沙哑。
“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当初实不该放你前来燮城。”
“臣自愿的,无怨无悔。”我喃喃道,自己却被无怨无悔这四个字吓了一大跳,接着就有了释然的轻松。
我或许一直有恨,但眼下是真的无怨无悔。
“快躺下,你要好好休息。”他扶我再度躺下。
我紧紧闭着眼睛,不知为何,我害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抚了抚的我头发,在额上温柔印下一吻。我似乎被这个吻妥帖了身心,这些日子压抑的疲惫变成了黑天暗地的魔神,令我如此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已显得已过了响午。
魏光澈真的还在一旁,见我醒来微笑道:
“朕也是刚起身不久就来看看你,太医中途给你灌药都没醒过来,好在眼下无大碍了,可还是要多加小心。”
“是,多谢陛下关心。”我下意识的回答道。
一时气氛倒尴尬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还是他先开了口。
“陛下,臣的舅舅他……”
“放心,周世林已经和派遣的使节同回京城了,再出不了什么变故,你若当时也往京城方向走,不定还会途中相遇。”
“多谢陛下。”我深深呼吸,感到一丝松懈。
“那么,既然你的心愿已达成,能不能也为朕做一件事?”他的指尖在我脸上慢慢摩挲着。
“任凭陛下所遣。”
“你能不能,让太医帮着将体内的三时虫除去,就当是为了朕?”
我屏住了呼吸。
“你想学武,朕已经将手上最好的武功秘籍给你了,只要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高手。可你眼下用这拔苗助长的法子,到底是怕什么呢?”
他眼中有着难以言明的伤感。
“有朕在,你在防备着什么呢?朕不会动周世林的,待朝政平稳了,除了那些面子上的人,朕只陪着你。这些日子朕想了很多,等太子再长大一些了,朕就陪你一起归隐山林,你信朕的话吗?”
我太想相信了,如果他在昨晚说了这些,我一定深信不疑。
“朕本可以命太医直接给你灌药治疗的,但朕不想令你觉得受到逼迫。”
“臣谢陛下厚爱,还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他拍拍我肩,半响又道:
“你怎么这般大胆,若朕不来,陈硕将你就地问斩也不为过。”
“是臣鲁莽了,臣一时气盛不顾天高地厚,现在已经证明,这不过是臣短见罢了。若臣听从陈将军命令,陛下也自有办法令一切无虞。”
魏光澈莞尔一笑。
“周世林是你亲舅舅,朕总是要顾及你的,虽说有朕的话陈硕不会再旧事重提,可你自己行事也不能太任性,别因为朕宠着你就为所欲为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曾经的争执都不曾有过,似乎我真的只是任性的出了一趟远门再回到他身边一样。
可这不对劲,我心里明白眼下这一切本不该是这样。也许他为了让裂痕消失才煞费苦心的在记忆上糊满鲜亮油彩,只是这层层刷上去的假象太脆薄,我们彼此都只能顾忌的交谈,怕一不小心再将其戳穿。
“陛下还没告诉臣,为何前来此处。”
“朕要在这和中原秘使商谈——当然了,那帮中原人并不知道来的是朕本人。”
“这也太冒险了。”
“此处是羌无国境,若朕连这点事都安排不周全,也枉当一国之君。”
“是,臣愚昧。”
“这么担心朕的话,就和朕一起去见中原使臣吧。”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臣在政事上怕还是太嫩了。”
“无妨,你好歹官拜侯位,多少也增了我们羌无的威严。”
刚才我一直想着如何不露痕迹的旁敲侧击出关于仁渊的事情,眼下听他如此说,心下忽然一动。
“既然陛下决定了,臣自然责无旁贷,只是臣还有一事未解。”
“何事?”
“臣在西凉的时候,曾与舅舅被关押在一处数日,总觉得西凉众人待舅舅不同些。”
“有何不同?”
“不怕陛下笑话,臣的舅舅在京中不过一碌碌无为的士大夫,愧领俸禄,臣原想着西凉明着与我国翻脸,却没有杀来使立威,而是将他扣下来,是因为……因为对臣与陛下的私事略有耳闻,这才谨慎处理。可那几日连赫连黎都来过,亲劝舅舅,臣冷眼看着,又有些不像臣想的那样。”
魏光澈的瞳仁宁静如秋日湖水,微颤的睫毛触动着光影。
“你自己没问过周世林?”
“臣只被允许见过舅舅一次,毕竟在西凉势力内,舅舅也没说过些什么。”
“嗯。”他短短应了一声,似乎在想些什么。
“陛下,”我极力不让声音打颤,蹙眉装出不满的样子。“陛下可知西凉背后在谋策些什么?”
“周世林没说自然有他的考量,否则怎么都会让你知道,朕也一样。有些事,知道了反而徒惹是非。你这次去那走了一趟该明白一切都不如想的那么简单,年轻人毕竟血气方刚的,涵养上差了一点,回去自己好好静静心,朕对你的将来期望很大,莫要令朕失望。”
这种泛泛的话固然算不得说谎,可我却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协之处。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我也解释不了,但那感觉却是极其强烈而不容质疑。
“陛下……”
“你肆意妄为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解释一样难免相关的都要说个清楚,朕眼下真没那精神,你身子刚好转一点,又何必赶着受这些累。”
“是。”
“嗯,等见到中原使节的时候,对方若问及周世林之事,你顺着朕的话说就是了。”
他再度微笑,眼神却无澜,像被画得极圆满的宫廷景致,失了那份自然。
“对方有何事要问,陛下不如先说一些,臣也好做个准备。”
“也许就是想借着打探些西凉的消息,毕竟,西凉和中原的结盟也是互有防备的。”
想了想,魏光澈又加了一句。
“若真问了关于周世林之事,不论他们做何等推断都不要否认,且诈一诈,当然,你对他们说的话可能会有些糊涂,往后朕会给你慢慢解释的。”
我的手捏紧了床单。
“是。”
“先起来吃些东西,朕晚些再来看你。”
他看着窗外,忽然就说出这么一句,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他毫不迟疑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你是想令中原使臣以为,舅舅已经将秘密带回西凉了吧,你想令他们以为你已经掌控了那些中原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以此作为筹码吧。你带我去见他们,不过是为了更添加他们的怀疑吧。
此时和中原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决定也和西凉的战役会否继续下去,你急着想令中原忌惮,也是为了羌无,这我是知道的。
可你为何不对我说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不亚于将小舅舅推到风口浪尖,若我一无所知的在中原使节的面前故弄玄机,往后小舅舅因此受到波折我该如何自处。这些你是想过,还是觉得根本不值得去想。
脑海中的念头像凝结的冰霜,一个字也没能从我口中说出来。固然他是君王,如此考量无可厚非,可我还是觉得齿冷。从昨夜见他开始那逐步扩大的不安终于有了缘由,不断的诱导我,令我将之前的种种都淡化了,只顾沉浸在与他重逢的喜悦,再顺势带着我去见中原使节……我爱上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至始至终,真的有对我拿下过面具么。
往日那些宠爱,那些我自以为的争执与痛苦,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会不会也是他刻意安排的一环。我于他,说不定是棋盒里碰巧粘起的棋子,放到早就计划好的位置,那个位置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这隐隐约约的念头被我逼着自己一点点清醒的脉连起来,我用力咬自己的食指,那咸腥滚烫的味道令喉咙发不出声。
这一世,我也想活的纵情,至少让爱与恨都不会迟疑。但爱于我来说,永远无法做到飞蛾扑火——只因我所爱之人,手持天下重权,会将那飞溅出来的火星变成燎原的熊熊大火,将我那些原本微薄的拥有化为暮色下的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jj留言回复系统太不给力了……但还是要先给写长评的阿飞二十三个赞!手机打这么多字……感动cry啊,有什么想法意见还希望能多多提呢~~我会尽快把坑填完的(这话貌似说过很多次?)但写到现在离大结局也不远了,所以这一次我是科学理智说出来的(要打的话求别打脸……)
☆、镜花水月
次日,当侍从帮我整理好衣冠的时候,我对魏光澈说:
“陛下,臣非去不可吗?”
他本坐在一旁有些迷离的看着我穿戴,半响才道:
“这是怎么了,没料到你也会有怯场的时候。”
“……臣自知御前多次失仪,陛下或许不会怪臣,可眼下毕竟是代表天家,怕不妥。”
魏光澈嗯了一声。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也只能沉默着任别人帮我穿戴。待穿戴好了,侍从们纷纷退下后,我只站在那里,与坐着的他对视无言。
“你若真的不想去,就在这里等朕吧。”他忽然这么说。
“臣不才,虽不便入幕,却愿在外护陛下平安。”
不知是否我语气中的异样令魏光澈察觉了,他定定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