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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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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前一刻还言笑晏晏的人,下一瞬就没了,教人如此措手不及。
  父亲是在睡梦中走的,无病无痛,走得极为安详,也因为事前完全没有征兆,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无,至今仍无法接受。
  爹像是早预料到了一般,没有任何的意外,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有条不紊地着手处理起父亲的身后事。
  看着布置好的灵堂,我的泪水再也无法自抑,汹涌成河。
  「哭什么?没出息。」爹斥了我一句,依旧镇定地指示着婢仆打点里外。
  父亲头七这夜,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是要让爹最后再单独与父亲说几句心里话,还是父亲会希望他在这世上最关爱的两个人都能陪在他身边?
  然后,爹便开口了。「待着吧!我也需要!有个知他、懂他、也爱他的人,陪我谈谈他。」
  于是,我留了下来,安静地陪着他折纸莲花。
  过了大半夜,他才缓缓开口,告诉我说:「严老爷当年请高人批过命,说他最多活不过四十九岁。多年前,那位指示我的高僧也不约而同地断言,四九是他的命数,谁也更改不得。所以严老爷即便想借尽我的阳寿来为他延命,也不敢真与天争。这些年来,我早有心理准备,能陪着他走到这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了。」
  难怪爹接受得如此坦然,不曾如我一般慌了手脚。
  如今想来……中秋那一夜,真是在交代身后事?父亲知道,这会是我们团圆的最后一个中秋,甚至开了珍藏的那两坛酒,让爹与我知道,这一生,我们给他的快乐很多很多,人生至乐,他已得到。
  爹停顿了下,淡淡接续。「若那高僧所言属实,他是毋须再入轮回的,今生一尽,我们根本不会再有来生。」
  可是爹还是应了那道来生之约,神态如此自然,不敢告诉父亲实话,连我都信以为真了。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清楚地告诉过他,我很爱他。」
  「咦?」我以为成天巴着父亲耍亲热的爹,应是把黏腻情话当三餐在喂父亲才是,没想到竟是连最基本的互诉情衷也不曾有过?!这太教人意外了。
  「我曾经说过一回,结果被他推开好多年,差点就失去他,所以后来在一起,也不知怎地,就是没敢再说出口,心里想想,反正他心知肚明也就好了,怕说多了反而让他不自在。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太强求了,从小,只要是我渴望的,他都会竭尽所能满足我,在这件事上头也是如此,明知道他为难,明知道他给不起,还是撒泼闹脾气,到最后,他一定会舍不得我失望,什么都顺了我。」
  「我都知道,我七岁就看穿他的弱点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握着这个弱点对他予取予求,只要我难过、表现出受伤的样子,他根本不会去想那是不是他愿意给的,只要能让我开心。」
  「我很自私,一心只想独占他,完全不在乎他的意愿。中秋那一夜,他说他有遗憾……我也知道,他和我是不一样的,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觉一生都圆满了,可是他有遗憾,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人生……」
  」
  「就算这样,只要他允了我,我说什么都不愿放手,不论他爱不爱我、有没有来生,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就是要找他,谁要他应了我!」
  情到狂时,便是如此吗?爹的爱,偏执得好可怕,我却没有办法指责他半句,隐隐为他坚持了一生的执恋而心酸。
  「爹这么说……对父亲不公平。」也不知是舌头上的哪根筋失误了,话不经大脑地成串溜出口——
  「你只知自己是父亲的软肋,所以他可以任你予取予求,那你怎就没有想过,这么多、这么深的感情里,有一部分便是爱情?!他若没有与你相同的感情,怎会任你对他做尽情人之事?
  「大半年前,我还在为萧眠的事困扰时,他要我从心而至。他开导了我好些话,问我对萧眠有没有那样的情绪?心会为一个人疼,想担待他的喜与怒、欢与愁,一生陪着他走,至死无悔?」
  「我反问他:「这便是你对爹的心情吗?」他笑笑地回我:「是啊!」于是我又问他,是否对你说过这些话?他说,情到深处,无须言语,你会懂的。可我现在瞧,你根本就不懂!」
  「他遗憾,不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圆满,而是没能给你更多,他总是将你摆在自身之前,为你着想太多、心疼太多,只要你好,他便什么都好。他比你以为的,还要更爱你,这么明显的事,连我都知道了,你居然不知道,还说这种话冤他,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灵堂内,静得只剩我慷慨激昂陈述后、顺不过气来的喘息声,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拍桌站起,指着爹的鼻子像骂儿子一样溜口……
  完了!我这是在对谁说话呀……
  「你……说得对。」爹一时不察,竟被我骂得乖乖认错。「我被他拒过一回,心里头怕了,便不敢再奢想,只当是自己强求,他拗不过只得应了我,连他的用心都没能体会到,是很不该。」
  「呃……」既然他没计较,我最好也不要去提醒他刚刚的放肆无状,连忙亡羊补牢道:「其实,父亲真的很在乎你,就算是将你拒于观竹院外的那些年,心里还是惦着你的。你以为,他为何从不肯让我喊他爹?因为那是属于你的,他连这个都替你设想了,不愿夺占你一丝一毫的权利,即便只是孩子的一声呼唤。」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谈我与他记忆里的严君离,那个温润如玉、清雅卓绝、让爹半生痴狂的男子;那个襟怀如海、教诲如山、令我一世景仰的严父。
  我以为会很难受,但其实没有,谈着他,就如小溪蜿蜒流过,暖暖熨着心房。
  他本来,就是这般温柔的男子,留给我们的,都是美好与幸福,想起他时,嘴角应该挂着微笑,而不是只觉痛苦,这样才对。
  父亲一定也希望这样。
  我们父子,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这么亲密地分享过心事。
  那是生平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天将亮时,爹的话也渐渐少了。
  「你说,他在吗?听得见我们说的话吗?」最后,他这么问。
  「在,一定在。」真的,我相信父亲回来了,一直在这儿守着他最爱的人。
  「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父亲说。」
  「好。」我起身,正欲跨出门坎之际,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冒出一句:「意同,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虽不知爹为何突然在此时问起我的年纪,仍是本能回应:「下月初八,就满二十了。」
  「嗯,很好。意同,爹从没对你说过,我这一生最感激你娘的事,就是她生了你,你让我很骄傲,未来将严家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也对得起你父亲了。」
  「爹——」我不喜欢他这种口气,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也不知心急什么,抢白道:「我还有很多事不懂,还得仰赖爹调教……」


终章

「听我说完。二十岁,也到了认识爱情的年纪,往后你会尝到爱情里的酸与甜、喜与悲、笑与痛,更甚者有一天,你会明白这种感受——为一个人抵死痴狂,剜去了他,心房便只剩空无一物的荒凉,连呼吸也觉沉重不堪。」
  「……」我张口想说什么,喉间却酸得发不出声。他撑得那么苦、那么累,我何忍增添他的为难?
  临去前,又听爹追加一句:「对了,一直忘记告诉你,萧眠不是萧家的儿子,是——」
  「我知道。」这根本不是讨论萧眠身世的时候,我现在也没心思想那些。
  出了厅门,我没敢走远,是怕爹想不开还是什么,自己也分不清楚,蹲靠在厅门外,爹守着父亲,而我守着他。
  那个傻儿子……就这样抛下他,还真有些良心不安……哥,你会怪我不负责任吗?
  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哥……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你呢?
  ……对不起,一直没能面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听着厅内断断续续飘来的轻细嗓音,我将脸埋进膝上,泪水无声倾泄。
  处理完父亲的身后事,我以为爹会崩溃,但是没有,他看起来很平静。
  我不懂,与父亲感情那么深、深到几乎不能没有对方的人,为何能表现得如此淡然,沉着得几乎不像他。
  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爹向来就是个爱逞强的人,以前有父亲在,能分担他的心事,如今父亲不在了,他表现得愈是一如往常,我就愈不安。
  我不能哭,也不敢流露出一丝悲伤与思念,深怕一旦自己情绪溃决,那爹又该怎么办?
  家里头,处在一种可怕的平衡中,没人敢再开口提父亲,将汹涌如潮的情绪,包裹在脆弱的平静假象之下。
  说不出自己在害怕什么,我开始时时关注着爹,一刻不见他便会莫名心慌。
  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别多心,我若做伤害自己的事,哥不会原谅我的,他希望我好好走完这一生,来生再见。」
  对,爹最听父亲的话了,父亲会生气的事,他绝对不敢做。
  我本是希望爹能搬出品竹轩,以免剌激他,那里有太多与父亲共同生活的点滴,要想不触景伤情也难。可他不愿,仍是一如往常过日子,如父亲还在时那般。
  爹现在,几乎将手头的责任全移交给我了,他说,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都不曾好好放松自己,所以现在,他在过着父亲的日子,照养父亲在园中栽的花花草草、看父亲平日看过的书册、仿着父亲的思绪自己与自己下棋。
  我见他如此,多少也安心了些,也许时间一久,便能沉淀悲伤,只品味父亲所留下的美好。
  扛下严家庞大的家业,刚开始确实有些忙乱,也才体会到爹曾经担负的责任有多深重,一时也分身乏术。
  大半个月后,有一日深夜经过品竹轩,见里头仍有烛光。
  我审了一夜的帐,清晨离开书斋时,发现那儿的灯烛竟夜未熄,顺势上楼,见爹倚坐窗前,出了神地凝思什么,衣上沾了一夜露水,未束的发披散在肩后,几缕细丝随风轻扬。
  一瞬间,鼻头涌入酸涩,泪雾漫上眼眶。
  才多久不见,那原本黑亮的一头青丝竟已转白,爹今年也不过才四十,正值壮年啊!
  我还记得,有一回也是在这个窗边,我经过时,无意间听见他们的对话。
  似乎是发现一根白发,爹完全无法接受,硬是缠着要父亲给他找找,把白发拔尽。
  「不过是一根白发……」对他这般大惊小怪,父亲很是无奈。
  「你连一根白发都没有,看起来还是像二十年前那般俊秀风雅,我怕再下去我要比你老了。」
  「怎么会?我还长了你九岁,要老也是我先老,我前几日也发现了几根白发。」我当时强烈怀疑,那其实是安慰爹的说法。
  「好吧,那这样就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嫌弃你。」
  「……」
  父亲死后,我未曾见他掉过一滴泪,不是不痛,而是那痛压得太深沉,连泪也不知该如何去流,一腔哀沉,教青丝成雪,一夕白头。
  爹偏头发现了我。「忙完了?」
  「嗯。」我走上前去,先替他关了窗,阻去清晨寒风,再进去拎了衣袍替他覆上。
  爹静静看着我的举动,淡问:「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
  我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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