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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不住此处鲜有人迹的破败。
不光她不解,被人推搡而上的裴管家也不顾身上疼痛难忍的伤痕,有些吃惊地望着四周,目光中不知为何闪着奇怪的光芒。直到叶语惊呼,他才发觉胸口翻出血肉模糊的皮肉正不停地在往外冒血。
“我要给裴管家包扎一下,否则他会死”刚想过去便被裴一皠拉回的叶语,再也忍不住地高声道。
裴一皠看了眼裴林,才挥手让一名保镖上前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等到保镖的肯定答复,裴一皠才淡淡地用英语吩咐他们给裴林做一下简单的包扎。可是他的手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叶语,一直把她拉到了崖边。
看着脚底下的万丈深渊,叶语不禁有些眼晕腿软,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去,想远远离开这个看着如野兽巨盆大口的地方。
“这里怎么可能是落命崖。我去过的,落命崖在缘觉寺的正后方,当初有位高僧为了劝阻人们到落命崖上自尽,才挑选了那处修造了缘觉寺。”叶语反驳道。
“我虽然老,但还没有老到连路都不认识了。”裴一皠淡淡地笑着。
“你知道这里?”叶语瞪大了眼睛,从刚才她就觉得奇怪,这个离开中国五十多年的老人,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如果说刚才入缘觉寺是他早有打探,那么这条山野小路他又是如何知道?要知道现在的所有人都只会走另一条有石阶铺路的山道,上另一处现在真正命名为“落命崖”的地方。
裴一皠这时才松开叶语的手,踱步走到石崖尽处,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怒海咆哮。
“为了劝阻那些愚蠢的人自尽?呵呵,这句话本身就很愚蠢,那和尚除开说动一个男人之外,还能说动过谁?当年那个男人将五车珠宝都翻下去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缘觉寺,不过是一座破草屋,一个穷和尚罢了。”
“什么?”叶语骤然再次听闻当年的秘闻,不觉再次被惊起,“你说那些珠宝是谁翻下去的?是谁?”
裴一皠看了一眼她吃惊的模样,“就是被那些愚夫愚妇供奉在香案上的那个大和尚。”
叶语眉眼间有些麻木,今晚听得太多秘密,所以竟然生出了一种类似审美疲劳的感觉。
裴一皠微笑着说:“是啊,五车金银珠宝,顾家的、白家的,不知价值几何。那是个疯子,竟然就这样都扔了下去。我们杀了那么多人,才搜刮的东西,他竟然被一个死和尚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都给扔了。现在他还立地成佛了,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地更为可笑。”
难怪虽然传闻言之凿凿,但却没有人能找到那批珠宝,不是传闻是假,而是根本找错了地方。在那个现在的落命崖下方怎么可能找到在此处翻下去的珍宝?而那位被众人膜拜的真身和尚竟然就是屠戮白家满门的凶手之一。
与东珠很久前说的话一对应,叶语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听说在民国时有位名曰澄可的高僧,以一人之力,点化了当时在附近打家劫舍的百多号强盗,令他们皈依佛门,在当时那是一段佳话。”
“有人传说,白家上下好几百口都是死在马贼手中的……”
东珠的话在耳边围绕。
叶语顿时觉得口腔中发苦发涩,所有的一切都连贯成为一条线,她忽然明白了一点。她双目发冷地看着在前方的背影,这个男人,一定参与了那场屠杀。他不仅杀死了自己要杀的人,甚至连所谓的爱人,她的奶奶都没有放过。
现在再想几天前他说过的话,便觉得可笑到寒冷。连最爱的女子都一起杀了,他是一个什么心肠的人?
“你就是那个马贼中的一份子?你杀了……奶奶?”叶语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很怕这个猜测是事实的真相,但事实却昭然若揭。
裴一皠转过头,微笑着,“他们都该死,不是么?”
叶语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这和他自己说过的故事有太大的矛盾。
“你明明说过……”
“说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做过什么。”裴一皠缓缓收起了笑容,露出生冷的态度,“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没人例外。”
“什么意思?”叶语看着他冷漠化的表情,难道在这之后还有别的故事?
“那么,你又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个让所有在场人都没有想到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说着让人心底泛起格外寒冷的话。
“一个人不仅仅杀了自己的爱人,还杀了自己的正房夫人,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一样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向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保镖们最先做出反应,他们立刻将裴一皠围拢在内,顺带着连被裴一皠一手紧抓的叶语也护在其中。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提前在这里守候,并且竟然无一人发现。如果来人还是“左轮”的人,那么事情将变得无法预料。
飒飒烈风中,岩石后转出一根龙头拐杖,一双绣花小脚。
一阵似曾相识的惊悚感,顺着脊梁爬上了叶语的背,那天供桌下的惶惶然的感觉再次出现。虽然周围有不少人,更有一位杀人魔王在,但这种寒冷感却丝毫没有随之降低。
在黑暗中,叶语努力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从那双小脚上慢慢往上爬去,最后落在一张熟识的脸上。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东珠奶奶”
那个被周围十里八村成为“卜算子、活神仙”的人,那个写着一手好字,画着一手好画,说起话来隽雅清新的老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让叶语想不通的是,明明她见过东珠的奶奶是一双天足,这时怎么可能变成了一双小脚?
看着叶语疑惑而惊讶地目光最后落在她的双脚上,东珠奶奶当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但谈话的开头依旧让叶语惊吓了,“我知道那天你就在供桌下。只不过你不知道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这个老太婆的鼻子比任何人都要灵,而且你身上的香味不是从我这里来的么?”
叶语恍然,她的熏衣香的确是东珠从家中拿来的,说是东珠奶奶特地帮她收集制作的。
“小脚可以伪装成天足,而天足却不可以。加上我的特殊技巧能改变声音,所以,你不会想到那个人会事我。”她的解释了让叶语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原因。
叶语抿抿发干的嘴唇,她虽然有所怀疑,但事后见到的东珠奶奶,看见摆在廊下的绣花鞋,的确让她打消了疑虑。
叶语怔怔地问,“为什么?”
“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你把那个人和我联系起来。”
“是因为三奶奶和四太太的交易吗?”叶语发涩地问道。
东珠奶奶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因为你姓裴,住在裴园,你是他的孙女。”
叶语无言,她竟然忘记了这个事实。
裴一皠紧紧盯着出现的人影,目光波谲诡异,思付许久,才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是你?”
“裴副官,没想到你还认识我,我是不是该说些荣幸?”东珠奶奶平静地看着这个和她一样拄着拐杖,满脸老人斑的男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裴一皠微微蹙眉,但心情却放松了下来,四周除了她再无一人。在他看来,只有这一名一推即倒的老人,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
他想起很久以前,那个白衣女孩身边有个同样的影子,虽然她们长得很相似。但那时她们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一个是嫡小姐,而另一个却依旧是小妾的女儿。
白静妍,白静姝同母同父的姐妹,却天差地别的身份。
顾家大小姐一生未有生育,所以从白府的一个小妾出挑选了一名女儿作为了自己的孩子。两姐妹很早便身处两房,却因为长得越来越相似而成为白府一对姐妹花。正牌的小姐可以受良好的教育,出入自如,但小妾的女儿却不行,她只能抬头对着四角屋檐下露出的天空发呆。
“我没有想到这一切原来都是你搞出来的花样,月季。”裴一皠终于确认了最后的幕后主人,“躲在天鹅绒漂亮的帷幕后面,用‘延年帖’做幌子将我吸引而来,这一切想必都是你的主意。”
月季,那满屋的字画上题写着的落款,这时叶语才明白自己有多迟钝。玫瑰,月季,本就是相似之物,仿佛之花,难怪自己一直觉得有种眼热的感觉,既然她很像她的奶奶,那么她们也应该长得很像,只不过因为巨大的年龄差距将这一事实抹上了层层迷雾,让她忽略而过。
东珠奶奶微微一笑,橘皮老脸绽放出别样的光彩,“不错,而且这个办法竟然如此好用。我等了太久了,几乎以为在有生之年再也等不到这一天。现在看来老天对我还是相当优待,在我死之前,又把你送了回来。如果你一直躲在国外,按我现在的能力,怎么可能送你去早该去的地方?”
“原来我以为白家都死绝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人没死。”裴一皠似乎在叹息,“你早该死了,活那么长久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中?”
“裴副官真是自信,你怎么知道死的一定是我?我既然将你引到这里,难道死的就不会是你?”
裴一皠抬起头,仰望着格外疏朗的夜空,墨黑色的天幕中点缀着颗颗流光。
“这个世界上想我死的人太多,结果,他们都死了,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而且,我会活得长长久久下去。”裴一皠的目光犀利地让人觉得刺痛,“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只要我得到最后那一份‘延年帖’。”
正文 三百四十三、恩仇(一)
三百四十三、恩仇(一)
裴一皠是怎样的人,没亲眼见证过他那些或辉煌或冷酷的经历和手段,叶语也一样清楚。自信,一种极端强悍的自信心,任何人和事都打倒不了,扰乱不了的自信。正像他自己说的,凡是想要打倒他和诋毁他的人,最后都倒在了他的面前。累计而下的一切,便是他如此强大信心的来源。
即便面对忽然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故人,依旧不能让他蹙眉彷徨。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这里等了我很久吧。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裴园附近等了我很久了吧?”
“是啊 ,的确很久了,我这里等了四十年,还是快五十年了?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按照我的计划,你早该死了,可惜那个人成了你的替死鬼,先你一步上路了。”
“果然是这样……”裴一皠似乎在嘲笑她,“他的死只会引起我的怀疑,你这样做很不聪明。”“不聪明吗?”东珠奶奶摇头,“我记得玫瑰说过,裴副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但是一个太过聪明的人,总是有一些多疑的情绪的。而这种多疑的毛病,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能让你重蹈他的覆辙。”
裴一皠一直微笑着,似乎眼前根本不是一个诱骗他而设置的陷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坑洼,他只要走过去,轻轻一伸手拂去遮盖在上的尘埃,所有的事情便都结束了。
“既然都在这里了,我想我们该了结这么多年的心结了。最后一份应该在你手中吧,把它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还有他,能活着下山。”裴一皠的目光一扫因为受了重伤正依靠在山壁之上残喘不已的裴林。
东珠奶奶冷笑不已,“这话应该我说才是,我等了这么久,的确该好好了结一下了。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的处境?”裴一皠不屑地一笑,“如果你指的是山下的那一些小贼,我想你不用太过在意。我虽然老了,杀不动几条狗,但手下的孩子还是有把子力气。”
“裴副官果然还是当年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