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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杭听见这话脸色也不好起来,淳雯却依旧笑着道:“这也是缘分。琬玥那个丫头老太后恐怕还没见过,乖巧懂事的很呢,太后若见了啊,一定也很喜欢的。”
虽然是这么着说,太后却似乎还是不大高兴,道:“哪怕她好上天了,也就是个质子。她没做质子时尚且配不上敏杭,这又是怎么说呢,做了质子反倒还捡了便宜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又转过头来对敏杭道,“你倒也就这样依了不成?没再向你阿玛讨论讨论?”
敏杭的脾气早就已经上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张口就要回嘴,好在寅祯开口挡在了前面,道他小孩子家的能主什么事,又把话头往别的事情上引,气氛才算压制住了。
三人在慈宁宫坐到申时,再吃了些瓜果,便各自回家。
一路上敏杭话都少得很,到了宫门口各自上了马车,也没有多话,简单道了别,各走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不识愁滋味
淳雯回头见敏杭的马车往相反的方向去了,才收回身子来坐好,对寅祯道:“王爷方才也瞧见老太后的态度了,您瞅着这十阿哥和琬玥的婚事,到底有没有有个盼头……?”
寅祯抬头看她一眼,表情依旧淡淡:“这话你是替琬玥问的,还是替敏杭问的?”
淳雯一愣,尴尬地笑起来:“自然是替琬玥筹谋的。若她颠簸来去,从今往后却没有个好结果,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怎么不难受。”
寅祯嘴角抬了抬,不说话,反而扭头看向车外。
淳雯看着他的侧颜,也不再说话,却琢磨不透这四王爷的意思。她不过问问,为何他嘴角的笑意分明带着讽刺和不屑呢?她实在吃不准他的意思。他二人成婚几月有余,关系不远不近,可也逃不过貌合神离四个字。寅祯待她是好,尊礼情爱,一个丈夫该给的,他都倾囊相予了,可她……可她就是感受不到暖意,或者不贪暖意,只求相伴,她都觉得,自己时刻都有要失去他的危险。就像此刻,他面上表情是为何故,她一分也猜不透,只能干着急。这个人,不似自己能够占有,更不似自己能够牢牢握在手中。人人都艳羡她嫁了个好郎君,这个人风流倜傥、睿智聪慧,是王位的准继承人,可这些又都有什么用呢?她如果真爱上他,这些东西,只不过都是令她内心不安的因素啊。此刻他只有她一人为妻,她尚且惶恐至此,那今后呢……?这王府正夫人的位子可摆明还是空着的啊……更何况,虽人人夸赞他们神仙眷侣,可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明白,这不过都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他四阿哥寅祯,压根儿就没把她钮祜禄·淳雯放在心里过。想至此,她心灰意冷地叹一口气,把眼里的泪收一收,靠着另外一边坐好。
寅祯端坐在一旁,丝毫不觉旁边人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外,眉头微蹙,似乎每一天都有想不完的问题。
另一辆马车载着敏杭回府,这一路,他亦是思绪翻飞,老太后的话在他耳边不停回响,嗡嗡地闹个不停。他向来不理会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只靠自己的意志行事,可这回,他却冷静不了,偏执不了,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地明白,老太后一句话,或许可令他一生命运转移,或上天入海,或地狱修罗。王室宫廷就是如此,一个不相干的人,手里却握着你这辈子最看重的事情,就算千里姻缘一线牵,她也可把这姻缘线打个转儿,系到你意想不到的另一头上。他越想,就越憋闷,自己好不容易理清楚了感情走到这一步,却半路又要杀出这样的人来搅局,若最终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何必来这么一遭,何必惹他动心,何必令他此刻如坐针毡,一点也不像他。
他想着这样的事情,回大屋请安也心不在焉,鄂亲王有心看见,却也懒得问,他们父子的关系,原来就不亲近,那次动手打过他之后,就更是疏远了不少,索性撩开了手,不管不问。这段时间,父子二人连饭都是分开吃的,敏杭有时在自己房里吃,有时在书房吃,有时不吃,这些鄂亲王也都不管,敏杭有没有规矩,他似乎都懒得再上心了。敏杭倒无所谓,他落得自由。于是请完了安,依旧回自己房里来,问了桑珠几句话,洗脸换衫,叫人摆饭。吃完饭看了一会儿书,便坐不住,往西厢来。
西厢似乎也是刚吃完饭,奴才们正一个一个地往外撤盘子,敏杭站在不远处,看着屋里起了灯,人都退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屋。
明月正替琬玥擦手,见敏杭进来,唬了一跳,一边收好帕子一边行礼:“十阿哥可真是’行’不惊人死不休,每次过来都静悄悄的,吓得奴婢浑身冷汗。”
她语带戏谑,说得敏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琬玥见他如此,怕明月又激到他,令他不快,故意嗔明月道:“读了几天书就晓得胡说八道了,还敢在十阿哥面前卖弄。”又笑着赔不是给敏杭,“她最近看书呢,总是说些不靠谱的话,十阿哥不要见怪才好。”说着起了身,请敏杭下座。
敏杭摆摆手,道:“我不坐了。”又看着明月,“你主子这号温婉可爱的人,倒□□出你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也属不易了。不过,有你在她身边,倒是谁也欺负不到她了。”说完眼神热热地看向琬玥。
琬玥听他说“温婉可爱”四字,本就脸红心热得不得了,他再看她,便令她微微哆嗦,不能自已地往后退了一步。
明月在旁看着二人,吟吟笑起来:“温婉可爱也好,牙尖嘴利也罢,奴婢可在这儿待不了了。阿哥有什么话要说的赶紧地给格格说,否则一会儿桑珠姐姐来找,阿哥什么话没交代完了,又无缘无故地把气撒在别人头上。”说完乐呵笑着出了房间。
一时屋内只剩了二人,琬玥低着头不说话,敏杭来回搓着手,口干舌燥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阵子,对琬玥道:“咱们到院子里坐着吧,这屋里点了灯,怪热的。”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
琬玥遂跟上来,看着他的背影直发笑。
二人在槐树底下坐了,静静地不说话。头顶的星空微亮,满院子的花香与露水的味道搀和着落在二人的衣肩上。夏夜如水,他亦如水。
敏杭原本燥烦的心情似乎只肖与她这样一同静静坐着,听听风看看天,就能够被尽数浇熄,剩余的,只是满心的欢喜与宁静。他不时扭头看她,她侧颜好看得紧,鼻梁虽不是十分立挺,可鼻头微圆,显得十分可爱。他最爱看她的眉,不粗不细,微耸的眉峰,柔软中带着锋利。她的眉尾生得最好,像是书法里的草捺,一气呵成,笔收之处,留下无穷韵味。
琬玥知道他在看自己,可却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怕他发觉了,又要害羞,又要生气,又要扭头跑掉。他转身就走的事情实在干得太多,她如今已摸清套路,能够勉强预防了。于是只是仰头看天,呆呆地,静静地。脖颈酸了也不敢动,只是僵着。
两人坐到夜色全黑,敏杭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今日进了宫,见着淳雯了。”
琬玥愣了一愣。他何时主动跟自己说过他最近在干什么……?今日是怎么了……?不仅平静谈话,而且还就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谈。她点点头,问他淳姐姐可好。
敏杭答:“有什么不好,四哥的夫人,太后身边的红人,谁及得上她好。”说完却又后悔,不是想找个共同话题和她搭讪的吗,怎么又酸酸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淳雯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令他如今这么反感她。
琬玥却没太听出来,只是点点头说那就好。
敏杭又问她跟淳雯岁安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感情这样深。琬玥便将当年的事一一说来,敏杭听了,兴致起来,也将自己和寅祯的事情说给琬玥听。
“……我亲哥哥果沁在时,四哥是跟他要好的,那时二阿哥也尚能走动,三人时常玩在一起。后来我出生了,也就带着我玩儿。可我年岁差他们太多,脑子也不如他们聪明,做跟屁虫时,总觉得吃力。好在哥哥是极疼我的,二阿哥又是个病弱儒雅的人,待我也十分好,所以一直带着我。只有四哥……四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从小就是忧国忧民的性子,玩笑不开,哪怕对着我,也极少有宠溺,相反,他对我是很严厉的,做错事情,我哥或二哥要出来替我说话时,他总是不许,可你知道吗,我那时才四岁,他居然跟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认真置气,真是……哈哈哈……可也怪了,三个哥哥中,我就是最喜欢跟着他,哪怕被他教训了,也还是要跟着。后来……后来我哥没了,四哥就更成了我的依靠……在那之后,他虽然依旧严厉,可对我,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关爱,我明白,那是因为我哥,他想替哥哥照顾我,哥哥是个温柔的人,他想让我明白,就算哥哥不在了,我还有他。……再后来……你也知道了,二阿哥也没了……额娘也没了……这世界就好像只剩我一个人踽踽独行……大雪掩不掉我趟过的脚印,却能够一寸一寸地冰封我的心……”
他越说,声音越小,越哽咽,到最后,索性不说了,抬手抹了一把将要掉下的眼泪。
琬玥静静地看着他,心头酸酸的。她进府时,只知道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宠着他,溺着他,与他相比,自己的命运简直是多舛可怜。可如今,她终于渐渐明白,表面再好的人,内心多多少少都有自己心知肚明的伤。三年前的那个雪夜,站在那里哭泣的不是堂堂的十阿哥敏杭,只是一个失去了哥哥,失去了亲人的孩子。而福晋走时……恐怕是将他打击到最谷底的一击了吧……自己那时,只顾着自己伤心,只顾着自己委屈,只顾着计较他的不是,却独独,忘记了估量他心中的悲伤啊……。她又想起自己的阿玛,姐姐,姨娘,和养育了她九年时间的辜王府,心中的感觉却只是委屈,并不似当年般的伤心难过和不舍,如今再想起来,甚至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她苦笑,好像有一些明白了——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得到后再失去。敏杭就是得到后再被残忍地剥夺。他得到了所有人的疼爱与宠溺,可这些人,却纷纷地离他而去了,那样的伤痛,会活生生地伴随他一辈子……而自己呢,是被阿玛无情抛弃,是辜王府不要了的牌,是从不曾得到过。所以失去,也就只会带来阵痛,那一阵痛过了,挺过来了,也就过去了。
她不像敏杭,有资格得到那永久的悲痛。她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静静地听敏杭说他和四阿哥之间的故事,不插嘴也不作评论,而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羡慕,这对皇室兄弟之间,竟能有这样纯真的感情,到底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缘分和福气。再回头想想自己的亲姐姐婉宁,竟还不如这对表兄弟。她默默叹着气,心里头一丝丝悲苦。
敏杭正说到十岁时第一次跟着四阿哥去打猎,兴头盛烈,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琬玥,他手舞足蹈的,虽然年纪十六,但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二人一直说到夜雾蒙蒙,桑珠过来请,才才作罢。敏杭有些意犹未尽,可见琬玥似乎也累了,便作辞,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夜他倒是□□地睡了个囫囵觉,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桑珠过来瞧他睡得好不好时,好几次都听见他睡梦中的笑声。她不禁欣慰,自从福晋去后,几时见他这样开心过。看来琬格格的确是他的一剂良药,她只盼他二人能有个好结果,可不要天作的缘,人拆的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年后
六年后。
白驹过隙,撇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