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这几句话,在情在理,说得琬玥脸色微红。是啊,人家才才生产,身子都不顾地替你筹谋,你竟因心急还怀疑过人家,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想,琬玥越发不好意思,把头深埋。
淳雯接着道:“以你的身份,原本出府都是个难事,要进宫,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好在我诞下小格格,这才在皇上面前有了说话的分量,若非如此,哪里能脱开你的质子身份,请你进宫来……”
“……”琬玥点点头,手中紧攥着帕子,对淳雯一声声地道谢。
淳雯却摆摆手,温柔道:“我要你谢我做什么,你是我妹妹,这些都是应分的。”又拉过琬玥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离自己更近一点,“你为何求着要进宫,我却也是知道的。你阿玛的事,我多少听到过一些,后来你书信来后,我又再托人四处打听了一圈……你进宫一趟也不易,所以我长话短说,把我这里知道的琢磨的都一一地告诉给你,你自己掂量掂量好好想想,最终要怎么做,我还是指着你的意思。”
琬玥听完,懵懂地点点头,因为她实在不知,“指着你的意思”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淳雯握着她的手,朝外看了一眼,确定并无旁人,才压低声音对琬玥道:“我听嫲嫲说,端午那日你是写了两封书信的,一封给我,一封是给和硕格格的?”
琬玥点点头。
“那我问你,和硕格格那里,可有回音了?”
琬玥摇头,说并没有。
淳雯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对了。我后头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你阿玛贪污受贿之事,确是遭人陷害。”
“真的?!”
“是,可光知道这个,有什么用?你估摸鄂亲王没有查到这些吗?他查到了,他都知道了,可就是找不出实在的证据来证明你阿玛的清白。”
“为什么!?”
“为什么?傻丫头啊……因为这一开始就是个局啊。从四大文武大臣出访两广三江赈灾开始,就是个等着你阿玛钻的局啊!人家精心布了一个瓮,你阿玛钻进去了,还哪里出的来呢!”
“谁……谁布了局要害阿玛?阿玛向来与人为善,并未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陷害他?!”琬玥的声音有些抖,手脚也变得冰冷。
淳雯摇摇头,道:“得罪人的不是你阿玛……却是你……”
“我?”这怎么可能呢?她被羁押王府这么多年,足不出户,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淳雯继续道:“别人要对付的,是鄂亲王府的亲家,是处心积虑地要削弱鄂亲王府的势力,你说,不是因为你准王妃的身份,你辜王府哪至于遭祸,你阿玛哪至于被下了死牢……?”
“……”琬玥一下怔愣了,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竟是因自己之故,连累了阿玛与辜王府。她手心的喊越出越密,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连敏杭都没有法子救阿玛,那么她,她又能怎么样呢?
淳雯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事,拍拍她的手背,道:“你也先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
一听见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琬玥立刻打起精神,听见淳雯道:“我虽在宫中,但家里的势力也是有的。这事起了之后,我求了我阿玛去查这件事,其中曲折你也不必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个结果——那日被皇上派下去赈灾的四名大臣中,除了你阿玛,另有三个虽为汉人,但都是大格格岁安的人。你身在府中或许不知道,如今的朝内,势力分两派,一派是以鄂亲王为主的亲王派,另一派是以大格格岁安为首的和硕公主派,两派虽不算针锋相对,可势力争夺得十分厉害……”
“大格格……?”琬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目中的大格格,还依旧是那个当年自己初进宫时,巴巴地贴在自己跟前,逗自己开心的假小子啊。
淳雯却笃定地点点头:“大格格是先皇长女,又因她母亲身份尊贵且带有军功,她的身份地位比之其他格格原本就要高贵许多,再加上她母亲是皇太后,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的亲侄女,皇太后对她疼爱非常,她十七岁时便受封了多思敏佳和硕公主,身份地位更加不同。她若有心参政,追随她的人,不可能会少。这如今宫中京里,你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有个大格格?近几年来,大格格虽然势力增升,但到底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皇上也并未上心,可谁知……谁知今次竟然闹下这样大的事情,这是皇上始料未及的,毕竟她与鄂亲王之间并无瓜葛,哪怕朝堂上各人半壁江山,但到底没有明面上起过冲突,谁能料到大格格竟然拿辜王府开刀来削弱鄂亲王势力……谁都想不到。旁的不说,单是你这个情分摆在那里,就没有人能料到她下手会这么狠……我最初也不信,外头的人传话来说,这是大格格的意思时,我犹如五雷轰顶……可,可我方才问你你的书信大格格可曾回过,而你答不曾时,我心中也大概有了底……这前后十几日,我总算是因为生产而不便见你,那么她呢,到底有什么理由连你的请求都不顾?再退一步,哪怕她顾不上你,可你今日都进宫了,为何她连遣个人来见你都不曾……?这便是蹊跷。这便是因为此事她亦涉及其中。”
大格格……大格格……?是吗……是因为大格格……?是大格格要陷阿玛于死地……要与敏杭争夺势力……是大格格?那个人,是大格格……?琬玥听完,眼神朦胧地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淳雯。
淳雯虽在月中,可还是那么美。她的嘴唇在暗淡的屋子中隐隐地发着光,那双明眸大眼更是波光粼粼地泛着一种灵气,与如今的琬玥,形成极与极的对比。
她的眸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她控制不住地低落,整个人似乎马上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哑声问淳雯:“那我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淳雯看着她,深深地叹一口气。道:“叫你进来,就总还是有法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与你再见
“什么法子?”琬玥呆呆地问。她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斗志,现在只是灰心,只是整颗心,都是冰凉冰凉的。她想起大格格曾经的样子,怎么都无法与淳雯方才口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是有古话说,女大十八变,可那渐变的不是个人的样貌么,怎么连人的性情品格如今也要变呢。她想不通,却又要想,越想就越头疼。
淳雯却似乎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并不在意,低声对琬玥道:“你知不知道你阿玛为何到了如今还并未被定罪?”
琬玥摇头,说不知道。
淳雯道:“这便是有转圜的意思。若你阿玛的事情一点希望都瞧不着,我也就无谓给你说这些话了。我再问你一句,鄂亲王可有给你提过一个人——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儿,蒙古卓济部的郡主,端吉文·康宁贝尔?”
蒙古郡主?康宁贝尔?琬玥的心狠狠地一痛,眼里开始泛泪花子。可她还是忍下了,对淳雯摆摆头。淳雯道:“诶,也难怪他不说,恐怕也是为了你好。鄂亲王和那康宁郡主打小就是认识的,早在你九岁那年进宫之前,康宁郡主就来过多次,与当今圣上和鄂亲王,是极好的玩伴搭子。后来先皇与蒙古的关系紧张,这才断了联系。不过皇上登基之后,因着皇太后的关系,两家的关系又重新亲近起来,走动故也多了。康宁郡主这几年也来过几次,人物儿越发出落得漂亮了,太皇太后喜欢得不得了,在宫里摆宴时,也总说要把康宁许给敏杭……只是碍着敏杭已经婚约在身,所以总是提起来了,却又作罢。”
“娘娘——”康宁,康宁,康宁。琬玥实在没有办法再听下去,打断淳雯道,“娘娘无故给琬玥说这些是为何?”
淳雯愣了愣,道:“自然是有关系的。如今局势下,你当谁能出面保下你阿玛一条命?只有太皇太后了啊。这宫中势力当中,除了太皇太后,还哪里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却又语重千金?若能遂了她老人家的意,你阿玛保住一条命应是不在话下的。你阿玛案子下来这么多日没个定罪,你就该琢磨出来皇上这头肯定也是不愿看着大格格独大的,可又没有别的法子,但——若你肯主动退亲,令鄂亲王与康宁郡主结成一对,于皇上于太后于太皇太后都大有裨益,你想想,你握着这样的筹码,他们能不保你阿玛一条命吗?”
淳雯说完,琬玥只是发愣,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末了道:“皇上,太后,太皇太后,都是这个意思……?”
淳雯道:“不。皇上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琬玥眼睛微亮,抬起头来,却又听见淳雯说:“皇上从来不会表露什么’意思’,皇上的’意思’,是靠我们这些人一分分一毫毫去猜的。猜得准上头的’意思’,你才能在这宫中朝廷生存下去,猜不准……可能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阿玛就是个例子。他若聪明的,大可以早做防范,也不至于被大格格摆了一道。在官场朝廷上生存,就要学会比别人多想几步,这样,自己才能够平步青云。”
“……”是吗。原来道理竟是这样的吗。琬玥内心忽然升起一个声音,在脑子里狂笑起来。可她面上只是平静,静静地望着淳雯,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来。
淳雯一惊,抬手抚上她的脸,替她擦泪,又宽慰她。淳雯以为她是可惜,是委屈的缘故,她不知道,她哭只为了一件——那日后陪在敏杭身边,与他听风沐雨,年年岁岁的人,终究不是她了。
**
琬玥辞了淳雯,一个人往出宫的路走。同济宫送她的嫲嫲只把她送到了宫门口,她凭着来的记忆往外走,却还是糊涂了。这宫闱这么复杂庞大,路径又那么相似,她又多年不曾出门,怎么可能分得清。她一股脑地沿着小路走,越走就越懊恼,越懊恼就越想哭,把个嘴唇咬得死紧,才勉强忍住了。她绕了快一炷香时间,天一点点地暗下来,眼见就要下雨了,还是困在园子里。她有些绝望,憎恨自己没有用,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叫她的名字——
“琬玥。”
那只有一声,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声音浑厚坚韧,似乎比宫墙都要牢靠。
她回头去看,便看见寅祯站在花团下,一身黄袍,左手置于小腹,右手握住发辫,笔挺挺地站在那里。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总让人错觉他是在笑的。
琬玥上前来,蹲身向他行了礼,一抬头,果然看见他脸上带着笑。
他低头看着她,微微笑道:“迷路了?”
琬玥眼角还有泪渍,其实并不显,但她总觉得寅祯能看见,抬手抹了一把脸,红着脸回答说是。
寅祯愈发笑,可那笑容总隐忍在他的威严里,让人感觉不到。他道:“敏杭原本是在这里的,你若再快几步,便可同他一同出宫了。”
猛地听见敏杭二字,琬玥的心便一紧,挤出个笑来对寅祯道:“无妨。”
寅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并不言语。末了却忽然道:“你当年被羁押往鄂亲王府时,年岁几何?”
琬玥一愣,答:“刚过了九岁生日。”
寅祯点点头,又道:“朕还记得,那时海棠花开,这样说来,你的生日是在四月了?”
琬玥记不起来当年自己有否见过当时还为四阿哥的寅祯,但也镇定回道:“是,臣女是四月十九生的,正在西府海棠花期。”
寅祯看她一眼,笑了笑,却又自顾自地道:“这王府羁押,也是祖辈们留下的弊病,平衡了政治,却不晓得底下的人受的是何般苦楚折磨。朕虽有心罢了这个旧制,可惜有心无力,祖上留下来的规矩,并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这话题敏感,而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