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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玥与寅祯此前也没有见过多少次,况且他是皇帝,免不了生分又畏惧,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好的回话,于是不做声。
寅祯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站一站,也就走了。
过一阵,却有小内监过来送披风,说是皇上吩咐的,天冷,差不多就回吧。
琬玥吃惊,没敢接那披风,推辞了内监,回了阿哥所。她也没觉得皇上叫人送披风有何不妥,毕竟,皇上是敏杭的四哥,代他照顾自己也是有的。可后来却渐渐觉出不妥来。
明月去别宫办事,经常就受阻,拿个东西送个东西,大冷天的,总要折腾个好几趟才能办好。明月不明就里,只晓得骂骂咧咧地抱怨,她心里头却有了点谱——恐怕是当日皇上无心之举,惹到旁的娘娘了。若不是这阿哥所里头还有淳妃的小格格,大概也就欺侮上来了。可她也没有法子,难不成去跟人争跟人吵吗?只得忍气吞声。可是没想到,她姐姐婉宁也不免于害,那些娘娘贵人们见她没有人庇佑,见天儿地就跑到以象阁折腾她,那么多伺候的人,偏叫她一人打水、清扫,抄写经书,一双滑嫩嫩的手,没出几天就起了茧子,生了冻疮。她也忍着没说,琬玥大寒那日去给她送吃的时,才知道她原来受了这么多苦。
婉宁也是个倔强性子,自从进宫后和琬玥吵过一架,就愣是不再见琬玥,再不顺心也一个人往肚子里吞。琬玥好不容易托人从外头带进来的药,她也不喝,经常回手就扔了。至于为何吵架,到底也是为了这宫中当差的事。她认为淳雯纯粹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才将自己丢到这人气不旺的鬼以象阁,便跟琬玥理论,在这种地方当差,什么时候才能接近皇上,混出个样子来。琬玥却以为,淳雯对她一家都是有恩的,婉宁不该存这样的心思。究竟能不能混出来,只要谦卑谨慎,无功有劳,日后总有脸向皇上,向淳雯开口赦免她们阿玛。婉宁对这话嗤笑不已,笑她天真被动,自小就是个没有用的性格,没想到长大了也照样是如此。她道等你的苦劳出来,阿玛恐怕都死在那荒蛮之地了。
于是二人不欢而散,或者后来琬玥过去看她,她则能避就避,不能避就冷言冷语几句将琬玥赶走。这一冷战,也就好几个月。
琬玥这次过来,婉宁的态度却有不同。琬玥以为她要抱怨那些人的刁难,愈发不理自己,没想到她却热络地叫自己过来烤火,还亲自斟了茶。对琬玥送过来的治脑病和冻疮的药也不反感了,都一一收下。
琬玥正觉奇怪,听她说下来才知道,原来她也知道皇上叫人送披风的事,所以劝琬玥:“他是皇帝,冷口冷面的,如今除了他的结发妻子淳妃,他对谁这样上心过?对你不管是因为鄂亲王,抑或是真对你有什么,这都是你的机会,你不要懵懵懂懂地放过了。你看那些坐冷板凳的急成那样,就知道这不是个小事。我也打听过皇上的性格,不是这样暖热的。或多或少,都是在意你。”
琬玥却觉得好笑,这宫里,真是连根针掉下来都要惊起千层浪,只要事关皇帝。但她也知辩不得,辩起来,又是要吵架的。
于是和婉宁吃了饭,她也就回了阿哥所,一切并没有当回事。
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年。那些娘娘贵人们,见皇上再没别的举动,也都腻了,不再纠缠。可来年春天发生的一件事,却又将琬玥推向风口浪尖上。
过完年开春,太皇太后的病情忽然不稳,皇帝淳妃大格格等日夜侍疾,以象阁与慈济殿的钟声经白也未断过,可到底人老灯弱,等不到花开,太皇太后就薨了。
这件事宫里其实是早就预备下的,都估摸着太皇太后熬不过今年。可无论如何,事情仍算是突然。太皇太后宫里头的哭声震天,连隔着这么远的阿哥所都能够清晰听见。迎格也开始睡不好觉,哭哭闹闹经常就是一整夜。她恐怕也知道她的老祖宗走了,这样小的人儿,灵性最足。琬玥虽然对太皇太后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应该是埋怨她的,可这人一走,再大的恩怨也便罢了。统共也就在这世上来了一遭,能积多少仇怨,能负多少真情呢。
她也想到敏杭,他又去了一个亲人,不晓得心里的滋味苦不苦。当年二阿哥去时,也是这样的节气,这样的光景。他守在那殿上,心里头不晓得是不是往事翻涌,又要将那些去了的人拉出来想一想,想得自己心痛难受。
也不知念他极多还是近来休息不好,太皇太后去的第三天晚上,放睡了迎格,琬玥出门来透气时,竟真恍恍惚惚看见一个极似敏杭的身影,不过也就一瞬,过眼就不见了。她认为是自己太过想念,忆起他当年孤站在雪地里的模样所致,并未挂心,可谁知,第二天晚上,却真真切切地见着了他。
那晚天晴月清,她好不容易把迎格哄睡着了,自己却全无了睡意,于是披了件衣服出来走走。因为天黑,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阿哥所旁的园子里头散散。耳旁仍是太皇太后宫里治丧的声音,在这夜里头听着,好不凄惨冷清。她叹一口气,没注意脚下一块布满了青苔的石头,一脚下去失了足,若不是被人拉住,是要摔得不轻的。
拉她的人,就是敏杭。
他因戴孝,浑身都穿着粗布麻衣,再加上沉黑的朝服裹在里头,将他整个人形容得如同地狱来的使者。
她第一眼看他,惊吓得几乎叫出声来。但好在他的手掌有力而温暖,双目精光,她才镇定了看他的面容,才知道,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他开口,问她为何这样不小心。
她未答,两行热泪就落了下来。好几个月了,她对他最后的印象只是他冷淡淡望着自己的样子,每每回想起来,心如刀割。她哪里能料到,此生此世,还能听他如此平静温柔地对自己说话。
他用自己的手为她擦泪,叹一口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她进宫后,他日夜惦记,在她的阿哥所外,也不知守过多少个日夜。就像她的影子,就像围绕在她周身的风。只是她不觉得而已。他多想再亲近她,多想再听她的声音,可到底心里头有个结,迈不过去。因她放弃自己来了宫里,也因自己无法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二人久久地也没有说话。
称着丧乐的背景,无端端的凄凉。
他解下披风来裹在她身上,领着她往避风的地方走。到假山后,才停住了脚步。不说别的,却道:“不要再教康宁做一些无谓的事,你明知道,这样会伤了她,也会伤了我。”
琬玥一凛——这话何意?转而一想,她却又明白。原来康宁的目的不止是求自己告知他的偏好,而是要让他以为,自己要将康宁打造成第二个琬玥,让他忘不了自己。
呵,多么卑劣的手段。自己进了宫,却还想拴住敏杭的心。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了。
她抬头看敏杭——他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冷笑,把披风取下来还给他,转身欲走。
却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许多打着灯笼的宫女内监,再后面,威威武武地站着皇上的全妃和宁贵人。她二人趾高气昂,拦住去路,高声问:“太皇太后的国孝期间,琬玥姑姑同鄂亲王在这里做什么?这假山阴暗处,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荒谬!“敏杭听不下去,厉声喝道。
全妃却不怕,她大小是个妃子,皇上的女人,就算敏杭是个亲王,也要敬她三分。她道:“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了,鄂亲王还想赖么?!虽然这辜琬玥曾经与您定过亲,但如今她好歹进了宫,是皇上的女人,鄂亲王也该克制些!况且,太皇太后的柩棺还未出殡,你二人就做出这样的事、视君威何在!?”
“全妃娘娘。”敏杭冷冷道,“本王劝你说话小心些。”
全妃也是个厉害角色,冷笑道:“本宫自然不敢在鄂亲王面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皇上面前请吧两位?”
作者有话要说:
☆、五王爷
全妃言出必行,果然闹到寅祯面前来。
寅祯此时才从丧殿上下来,正由淳雯伺候着小憩。这样大班人马闹进来,着实叫他心气不顺。这好几日,他不曾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得了空,倒被她们闹得头疼。所以表情也不是很好,冷着声音不问全妃,却问敏杭何事。
敏杭被泼了污水也气怔,冷哼一声,道:皇兄还是自己问全妃娘娘吧。
寅祯这才睁了眼看下头,却一搭眼看见琬玥也站在下面,不禁更奇,这几个人,是怎么起了冲突的。于是冲全妃:“你说。”
全妃得了令,愈发嚣张起来,把先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还叫寅祯要妥妥儿地处置,以正宫闱风气。
寅祯只是听,淳雯在旁也不做声,她一看就知道是全妃几个闹出来的篓子,先不说敏杭如何,只说琬玥,她用脚趾头都算得出来,若不是碰巧遇上了,她断不会单独见敏杭。不过全妃此人脑子虽不好,家里却有些厉害,此刻也不是她替琬玥辩明的时候,于是装作不知,缩在后头,等着看寅祯怎么判。
谁知寅祯压根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扫了一眼全妃,揉着眉心道:“朕常说,你们和睦了,能替朕省不少事。这宫里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为何却要无端端地惹出这许多事来?全妃。”他抬头,睁眼,“你弄没弄清楚你此刻要告的是哪一个?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是朕的嫡亲手足,鄂亲王。他也是你能诬告的?”
全妃听见,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纵还要说什么,可只是上下齿打颤,不敢再说。
寅祯也懒得再看她,转过头来对淳雯道:“这样的日子,还生出这种无谓的事来。我想她也是好日子过够了。你代掌凤印,今儿晚上就撤了她的品位,贬到西冷宫去。也算在老祖宗面前,给个交代。”说完就里睡了,伺候的大太监立刻上来驱散众人。
那全妃哭天喊地,直呼冤枉。淳雯虽暗自喜乐平白拔出了个对手,却也奇怪,这等小事,皇上就要贬一个妃子入冷宫,未免下手过狠了一点。不过转念想,太皇太后柩棺都尚未出殡,全妃就惹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来,皇上气极也是说得通的。
于是令人赶紧将全妃拉下,伺候了寅祯睡觉,便追着琬玥和敏杭的步子出来,喊住了琬玥。敏杭见琬玥站住,也随她站了下来。
淳雯拉过琬玥,问她受惊了没有。
琬玥摇头。
淳雯又对敏杭道:“我知你二人有情有义,不过此般情境,断不可再续前缘的。哪怕没什么事,你瞧今日被人撞见,也是一场大祸。好在皇上不追究,如若不然,鄂亲王倒好说,我们琬玥可怎么办?一顿打或贬斥说不定,清宫里的丫头却和外头的王爷勾搭上了,这种话传出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娘娘多心了。”敏杭还不及答话,琬玥便抢了白,“琬玥断没有那种心思,今日之事,只是意外。鄂亲王已有了家室,琬玥再不知耻,也做不出勾人丈夫的事。以后若再撞见,琬玥定对鄂亲王退避三舍,他在宫西,琬玥便避到宫东,他若在宫东,琬玥便避之宫西。”说完,眼眶有些红,可暗夜黑黑,谁也看不见。
但这几句话,却似针尖一样扎进敏杭心里。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琬玥便辞了淳雯,急急地回了阿哥所。
敏杭看着她走,想着她那些话,失魂落魄地又回了丧殿。
琬玥回了阿哥所,倒头就是一阵哭。又怕被人听见,蒙着被子死咬着唇,嘤嘤地啜泣。哭了一夜,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醒来时眼睛红肿,吓了明月和奶母一大跳。
明月问她昨晚干什么了眼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