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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来吧,”迦南朝自己的左侧偏了一下脑袋,“有些事,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为了你们,也为了这里的人。”
他选择的谈一谈的地点不过是管道后面一块小小的空地。蜡烛的光照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彼此的脸都显得模模糊糊,像隔着很遥远的距离。
“有关Rc的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对你说声抱歉。”这句话明显赴冲着蔡庸说的,虽然迎南的口吻并没有多么诚恳的道歉的意味,但蔡庸紧绷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下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迦南靠在管道
淡淡说道,。居民大规模撤离的时候岛上的情况非常混乱,抢劫、杀人、强奸……司空见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些暴力事件的目击证人,在他们眼里RC就足爆徒,是掠食者。对地面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感觉既憎恨又恐惧。”
“我明白。”蔡庸的声音有些干涩。
迦南把视线滑到了我的身上,笑了笑说:“殷茉,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疯狂¨”
“我只能这么做,”我也想回给他一个微笑的,但是嘴角动了动却始终无法形成一个笑容,“你知道的,就在我们动身之前,他还跟我说起了你,只是当时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当然,现在我也还是不明白。
迦南的后背猛然挺直,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大大的,“动身之前?!”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跟你说起过吗?这里,我和他是相通的。”就好像现在,虽然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他展示给我看的那一片宁静的蓝色却
极有效地缓解了我心头焦躁的感觉,“就在不久之前,我猜是你们的族长在那障上又做了些手脚。我还是可以看到他,看到他特意拿给我看的画面,但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是的,那个结界被……”迦南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目光从我的脸上慢慢 移到了周均和果冻的脸上,“果冻,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还能看到你。”
果冻抿着嘴笑了笑,“我这人死脑筋,一件事总得做完心里才能踏实。”
“没有用的,你自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迦南看着他,眼神专注,略显刻薄的语气既像劝说又像在给出某种富有暗示意味的忠告。
“无所谓。”果冻笑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非要求得怎样的结果。迦南,这个过程本身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迦南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很久。我转过头看看周均,他也是一脸懵懂的表情,很明显和我一样没有听懂这一段没头没脑的对话。不过蔡庸的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了然,似乎他们在说的事彼此都心里有数。
“安东和扎塔尔都在岛上?”不耐烦他们互相打哑谜,我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个我最为关心的问题,“夜翎和……孩子呢?”
迦南眼神一闪,视线从果冻的脸上错了开来,“安东在岛上,别的人我不能肯定,具体的落脚点暂时还不清楚。RC的人就在外面,我们没有枪,不能轻易露
面,很危险。”他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我要说的话,“听我说,现在我们需要船只把这些人送出去,另外我们还需要干净的水和药品,食物也不多了。,,
“政府……”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再次打断了,“殷茉你听着,这一带的海底火山正处在活动期,如果预测没有错的话,近期内很有可能会出现一场更大规模的海啸,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到那时,这个岛……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我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卡格尔镇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传言了,岛上的一部分居民也开始向内陆地区疏散,也就是说,来自外界的救援是不用指望的了。
“船我可以想想办法,”蔡庸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不过,送我们上岛的船跟RC也是有交易的,这里面有风险。”
“靠谱吗?”周均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估计是被这个说法给惊住了,“跟两边同时做买卖?”
蔡庸微微蹙眉,“试试看吧,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迦南痛痛快快地点头,“你们暂时就留在这里吧,岛上的情况复杂,“大家守在一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安东的下落,我会继续查的。在我们查到准确的消息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好吗?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我看看蔡庸,他也正在看我们。跟这些人住在一起虽然有那么一点儿让人小太安心,但是总比一头雾水地摸上地面去靠谱~点儿。
蔡庸的目光从我们脸上依次扫过,然后冲着迦南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出手的,你只管说。”
迦南点点头,“你们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同舟共济是吧?咱们现在就是这样,所以客套话什么也不用说了,先休息吧。”
我看看这个小小的角落,这还不如旅馆老板那幢别墅的地下室呢。不过总的来说,事情总还是有了一点儿进展,至少现在我们需要对付的是一伙人而不是两伙人。
”殷茉,”迦南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喊我,“过来一下好吗?我有事想问你。”
我在心里说,终于来了。
从见面开始,他只字不提安东等人的情况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和夜族人是同类,感官的灵敏程度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类。这个岛并不大,他没有理由知道安东的下落却不知道夜翎躲在明B里。
“说吧,”我跟着他走到了管道隔着的另一边,也许是因为空间结构的原因,在这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嗡嗡的回音,“你来之前见过他了?”
迦南点点头,“你也知道他的结界被重新设置过了,那是因为长老会里有 一部分人要求释放他,他们认为深海替族人带回了月光石,是有功劳的人。”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迦南又说:“我离开的时候,长老们正在试着说服一徽长老,如果……”
“是米娅?”脑子里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是不是她?”
迦南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才又说道:“我不信任她,上次深海出事的时候她不是也在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我模模糊糊觉得自己是明白的,但是要说明白了什么,脑子里却又全无头绪¨
如果只是因为歉疚的话……似乎还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谁也不欠谁什么。
“你见过安东了吗?”我转移了话题,“夜翔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RC的人就是安东带来的,我见过他和那些人在一起,”迦南说到这里,微微有些烦恼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他的住处我进不去,防守很严密,而且……夜鲨也在。”
扎塔尔、安东、夜翔、再加上夜鲨……
“这个岛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问迦南,“夜族人居然对它这么重视……而且还带着我的女儿,为什么?”
迦南头向后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很多很多年前,我们的族群还没有分裂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族长就会带着我们一路北上,前往格陵兰岛,你知道帝企鹅吗?”
“帝企鹅会长途跋涉穿过冰原地去栖息地繁衍后代,条件恶劣的冬天,除了很长时间不能进食,还要承受暴风雪的考验。这么恶劣的条件,它们还是一直承袭了这样高风险的繁殖方式。”
“这跟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除了帝企鹅,还有一些鱼类,每到繁殖季节就会逆流而上回到一些特定的水域去,知道大马哈鱼吧?”
“嗯,”我的问题直接被忽视,搞的我越发郁闷,“大马哈鱼,吃过。”
迦南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要说的是,我们的族类其实也遵循着这样的规律——在很久很久之前。”
我还是不明白这个话题跟我们正在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说,在我们的族群分裂之前,每隔一段时间族长就会带着我们一路北上前往格陵兰岛附件的海域。也许这个习惯形成的初期那一带的海域非常适合人鱼们繁衍后代,也许那个时候的陆地版图跟现在完全不同。总之,从萨默斯岛出发,我的族人要绕过很多海域和岛屿才能到达今天的格陵兰岛,而巴特拉岛就是这条路线上最重要的一站。”
我瞪大了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难得巴特拉岛上的哈勃拉人会有这么奇特的来历了。也许是在一次族群回流的过程中,某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一条叛逆心重的人鱼——比如说迦南这样的,悄悄离开了大部队,自己跑出来东游西荡。当他无意间浮出海面时正好看到一位美丽的姑娘正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洗脚,哦,或者干脆就是在洗澡吧,于是四目交投,天雷勾动地火……
“哈勃拉人的祖先是人鱼和人类结合生下来的后代,”迦南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微微苦笑了一下,“当时的人们把我们的族类奉为神明,人鱼的形象就在他们的部落中世世代代地流传了下来。我想,夜鲨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想到要带着你的女儿来这里。”
“我还是不太明白,人鱼的后代已经这个岛上存在很久了,夜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要来证实?”
“不是证实。”迦南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你也知道夜族人一直在做生物工程方面的研究。他们曾经做过类似的试验,但是没有成功,所以从他自己的经验来推断,他会很自然地将哈勃拉人的来历看做是单纯的传说。”
这些话谢路南也曾经说过,他说实验室里的胚胎最长的存活周期是七周。我记得他的原话是:绝大多数的样本在胚胎体外培养阶段就已经停止了发育。
“所以……”我示意迦南继续说下去。
“但是你的儿女平安出生,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可想而知,所以他们会很自然地联想到哈勃拉人的古老传说。正巧我们的族人也在打这个岛的主意……夜鲨会亲自跑到这里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为什么说你们的族人也在打这个岛的主意?”
“我们的谈话似乎有点跑题。这么说吧,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族人沿着神秘的路线一路向北前往格陵兰,没人知道那条路线是怎么制定出来的,或者这么走又有什么道理。但是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我们的族人还是分毫不差地沿着这条线路一路北上。像大马哈鱼、江里的中华鲟、南极的帝企鹅或诸如此类的生物们一个样儿,明白了吗?即使地层结构发生改变、某块陆地突然消失,有关这条路线的记忆还是代代相传,按照生物的本能被严格地遵守。”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这条固定的线路上,巴特拉岛是一个固定的点,我们的族人往返格陵兰的时候必然会从这里经过。,,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岛上的居民很有可能会发现你们?”
迦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忽然间令我觉得后背发凉,说出口的话也不知不觉有些结巴,“所以这个岛上不可以有人,甚至……不可以有这个之岛……” 迦南没有说话,眼神却变得狡猾起来。他刚才就说过,即使地层结构发生改 变、某块陆地突然消失,这条路线还是按照生物本能被严格地遵守。
“报纸上说,哈勃拉人认为岛上的白人过度捕捞鲸类导致了海神的报复……,,
迦南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流露出一个略显讥诮的笑容来,“一点点适度的魔幻色彩可以掩盖多少罪恶……你恐怕是很难想到的。殷荣。”
“所以呢?”
“所以有些事注定了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你愿意把它理解为我们和你们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