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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剧烈跳动,咽喉发紧,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动分毫。
“走吧,”深海拉起我的手向大海深处游去。指间的薄蹼让我们无法象在陆地上那样掌心相贴,十指交扣。我的整只手都被他攥在掌心里,我记得小时候跟父母一起外出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牵着我的。相似的画面,同样给我一种被细心呵护着的微妙感觉。
心头变暖。不久之前还备受困扰的有关我的身体的属性问题,到了这一刻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管我被如何定性,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身边的这个人都不会在意。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我凑过去亲吻他的脸,笑着游到他前面去。深海追上来,在我身旁绕来绕去,用他漂亮的尾鳍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腿,等我伸手去抓他的时候,他又大笑着逃开,修长的身体来回兜着圈子,象追着自己尾巴撒欢的小狗。
海水清透,海底粗糙的沙、高低起伏的礁石群、随着暗流舒展着手臂的海藻、成群结队的鱼儿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个色彩缤纷的水下世界,热闹却又宁静,动感却不嘈杂。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最先静下来的是耳朵,其次便是心灵。自从邂逅了这个男人,我原有的世界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同龄的女孩,又有谁的经历如我这般绚烂?
游在前方的深海飞快地抓住了什么东西,转回身,满脸惊喜地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我的嘴里。很软的一个小东西,在我的嘴里猛然一跳,我顿时汗毛直竖。本能地想要吐掉,嘴巴却被他按住。惊慌失措之下牙齿重重一咬,一股鲜甜的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竟是我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看到我惊奇的表情,深海大笑了起来,“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我终于发现深海传授给我的,统统都是基于生存的需要而必须掌握的知识:这些可以吃、这些不能吃、那些可以靠近、那些必须远离。这个发现让我心口发疼。相比较而言,这个世界里的生存法则要惨烈的多,因为他们为之拼命的不是金钱或者名誉地位,而是可以活下去的机会。这个发现让我忽然间感到害怕,跟我相处的久了,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生存能力会不会……退化?
不知是不是对我的担忧有所感应,深海倏地闪开,随即又用一种让我觉得眼花缭乱的速度出现在了我的右前方。我刚要靠近的时候,他却又一次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外。
我忍不住想笑。这么孩子气的举动,看来是想用行动向我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在自己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我想起我说过的让他信任我的话……现在看来,信任的需要果然是双方面的。
光线慢慢暗下来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群海豚,大大小小加起来大概有十多条,深海似乎是认识他们的,他丢下我十分兴奋地游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海豚们则围着他蹭来蹭去,再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跟着一头年幼的灰色海豚,好奇心十足凑过来围着我转。
“摸摸它吧,”深海笑着说:“我叫它灰蓝,它可是我接生的。”
“灰蓝,”这个名字起的实在是没什么创意,可是当我默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围着我转圈的小家伙却明显地兴奋了起来,甚至还把它那尖尖的喙部凑到我面前来贴脸。
“它很喜欢你呢,茉茉。”
我十分小心地抚摸着灰蓝光滑的身体,头一次离海豚这么近,这让我又惊又喜。灰蓝很小心地碰了碰我的腹部,十分兴奋地晃着尾巴围着我继续转圈子。
“它的年龄很小吗?”一回头,却见深海的目光落在灰蓝的身上,笑容里微微透出几分狡黠的味道,就好像在他和灰蓝之间正在交流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深海摸了摸灰蓝,想了想才说:“按照它们的寿命来算,灰蓝大概比初次见面时你的年龄要小一点吧。”
难怪这么活泼了。看来不论什么物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人来疯是通病啊。
灰蓝在我们身边疯了一阵子就被家长带走了,深海目送海豚群离开,笑着提醒我说:“你下次下海的时候可以试着喊灰蓝的名字。”
“很远也能听到?”
“海豚是很神奇的生物,非常聪明。某些方面它们比我们还厉害。”
“太可爱了。”
深海又笑了,“人类的通病,看到其他的物种会当它们是宠物。”
“那你当它们是什么?”深海这个说法让我有点不服气。
深海望着我,神色十分认真地答道:“同伴。”
我愣住。深海拉起我的手,笑微微地岔开了话题,“我带你去找些海胆吃吧,快到晚饭时间了,我猜你一定是饿了。”
我大概是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我们正躺在一处黑黝黝的岩洞里。岩洞不大,岩壁上附着着一些会发光的微生物,细细碎碎的幽光忽明忽灭,十分美丽。我们身下是细腻的沙地,深海躺在我身边,一只胳膊让我枕着,另外一只则小心地环着我的腰。耳畔是海的呼吸,静谧而悠长。我往深海的怀里缩了缩,闭上眼接着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挂在深海的身上,正被他带着向前游。天还没有亮,但是周围的海水已经泛起了模糊的光亮。
深海低下头蹭了蹭我的脸,“醒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我头一次在海里过夜……真是好凉快。难怪你每天晚上都要把空调的温度定那么低。”
深海笑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摇头,“下回天热睡不着我再也不憋在空调房里了,我下海去睡。”
“可别!”深海的手臂一紧,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海里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好些危险的东西你都不认识……”
我微微一愣,随即便想起当初我不肯放他一个人上街的情节来。不自觉地微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那就这样,有你在的时候我再来,好不好?”
深海看了看我,很不放心地嘱咐我:“自己千万别冒失。”
“我会小心的。”我用力点头,“我发现在这里睡觉有个很大的好处。”
“什么?”
“不用洗脸。”
深海笑了起来,带着我向上方游去。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到底那里不对劲了,原来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沙湾。
“深海?”我不解。
深海很小心地把我搂在胸前,低声解释说:“把你送回来我再走,否则那么远的路,你自己回来的话我不放心。”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其实他会这样做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从我那边的岩洞进去。”深海嘱咐我。
我点头。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夜。”
我再点头。
“迦南的脾气有点像小孩子,你不要太介意。”
呃……这里边有迦南什么事儿?不等我发问,深海又说:“你要安安心心地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明明是我喜欢听的话,可是不知怎么鼻子却有点酸溜溜的。
“这里离岸边不远了,回去吧。”深海放开了我,笑微微地后退了几步远,然后转过身飞快地游开。修长的身体很快就没入了暗色的海水里,再也看不见了。
忽然有点不适应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我停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慢慢地转身往回游。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从海面探出头的时候,第一缕阳光刚刚照在海面上,金灿灿的,宛若流金。
整个世界都开始苏醒了,我心里却变得空荡荡的。
游回房屋下面的岩洞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明亮的光线从洞外透进来,映得岩洞中的一汪海水蓝幽幽的。
少了一个人,这里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连我的呼吸都仿佛带着回声。
我坐在海塘边晃着脚看着自己指间薄薄的一层蹼慢慢收缩,恢复成手指原来的样子,心头怅然若失。我觉得我的生活轨道驶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一个由无数的肥皂泡组成的圈子。日复一日,美梦产生,美梦实现,然后……彩色的泡泡消失,重新露出了幻彩之下真实的世界。我闭上眼,放松身体仰面朝天地躺倒在潮湿的沙地上,心中的失落有那么一瞬间大过了一切的感觉。四肢百骸都被名为思念的东西沉沉压着,动不了,也不想动。甚至就想这么一直躺下去,睡下去。直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亲吻落在我的脸上将我唤醒。
这个想法让我想笑,可是身体太重,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眼眶有点热,却没有眼泪。我知道我的脆弱只可以放任这么几分钟。
只有几分钟。
几分钟过去之后我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必须去面对。我曾经跟他说过,很多事我自己可以去面对。我说过,他一定要信任我。
我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从沙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换衣服。手伸到运动短裤的口袋里的时候,指尖却触到一张叠起来的信纸似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叠起来的便签纸。浅绿的底色,上面印着三叶草的图案。这样的便签本我们卧室的床头柜里就有一本。我的心重重一跳,打开看时果然是深海那一笔微微向右倾斜的字体。
“茉茉,我想提醒你三件事。一:临出发之前记得给你妈妈打电话,别让她担心你的去向;二:上路之前从我给你的那张卡里多取点现金;三:跟迦南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要听从他的安排,千万不要跟他闹脾气。我会尽快回来。”落款的地方没有写名字,而是用水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条长长尾巴的人鱼。
这一段没头没脑的叮嘱看得我有点想笑。也许是看到他再一次保证会尽快回来,刚才还无比阴郁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得轻松了许多。
有些事告一段落,而另一些事则刚刚拉开序幕。
至于迦南,我相信他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经验之谈
电话里,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比我预想中的要平静的多。她明显不想跟我谈他们之间的事,轻描淡写的一句“正在协商中”就把我给打发了。不过听她的语气,我总觉得她大概是不会原谅我老爸了。他们到底要不要分开的问题其实也纠结我很久了,但是一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我还是有点不好受。不过这件事我没有什么立场发表意见,所能提供的也只是一对耳朵。
“茉茉,”电话的另一端,老妈犹犹豫豫地问我:“那件事……深海是怎么看出来的?”
“哪一件?”问完了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彭玲没有怀孕的那件事,本想说深海有特异功能或者学过中医会望闻问切什么的,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只好含含糊糊地解释说:“我们商量好的,诈她呢。谁知道她是真的在骗人啊。”
“这样啊,”老妈叹了口气,“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跟她说了要和深海出门去旅游,老妈嘱咐了几句又说:“你们安心玩,我没事的。”
“好。”我的鼻子微微有点发酸。
老妈沉默片刻又说:“那个孩子陪着你,我心里挺踏实的。他人不错,你要对他好一点,别太任性。”
我用力点头,“一定。”
挂了电话之后,我望着铺了一床的衣服鞋子,心头茫然。深海不在,房间里静得吓人,到处都空荡荡的。
楼下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短短两声,过后又是两声,十足催促的意味。从窗口望出去,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台阶下,迦南正从车里探出头来不耐烦地朝楼上张望。我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等一会儿,我的行李都还没有收拾呢。
“你快点啊,”迦南不耐烦。
心情不好,我没搭理他。半小时之后,我提着旅行包走下台阶时,迦南黑着脸,两道眉毛已经快要皱成一个中国结了。
“你怎么这么慢?!”他瞪着我,语气恶狠狠的,“我都等了半天了。”
我没理他,拉开车门先把行李包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