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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带本小说来看,但不要放在桌面上,放为抽屉里,懂吗?头儿一进来就把抽屉关上。”我拉开自己的抽屉,低头看里面看了一半的小说,不再说话。
五工间休息时,我们下楼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我挨着阮琳,笑对她说:“他看上你了。”“别胡说。”她边踢腿边笑。
“真的,他亲口对我说的。他着迷了,你没白忙一早上。”
“我可一点没看上他。我早上只不过到得早点儿和他说了会儿话,都是同事,不理不睬也好。”
“别那么傲慢嘛,他看上你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别太拂人家好意。”“要是谁看上我都满足他,我得会分身法才成。”
“起码你可以吃他一顿,既然人家盛情难却。”
“他说要请我了?”阮琳停住动作,感兴趣地问。
“说了让我转邀你,我想他还挺迫切。”
阮琳笑了,开始做侧身运动:“我不反对别人请我吃饭。”
“我建议你不妨对他热情点儿,人都是靠希望活着的嘛——哪怕这希望靠不住。”
“这好说。”阮琳笑着做跳跃动作。
“她同意了。”我回到办公室,对司徒聪说。
“同意什么?”“咦,你不是说要请她,阮……”
“噢,”司徒聪笑说着,“我跟你说着玩呢,你当真了。我请她干嘛?我一点没觉得她有什么魅力,甜俗罢了。”
“谁也没叫你真讨她当老婆。我可跟她都说好了。”“那我去告诉她这是一场玩笑。我从没有为女人花钱的习惯。”
“那怎么行,多不好。算了算了,我掏钱吧,算我请。”我作出咄咄逼人的姿态。“咱们谁都别请,干嘛要请客?”他毫无所动。
“别说了,我请就是了,都跟人家说了。”
阮琳容光焕发地进来,瞧我一眼,扮出一逼迷人的样子摇摇摆摆走会司徒聪办公室前,笑着问他:“你怎么没下去做操,换换空气?老在办公室坐着人会蔫的。”“啊,没事,我喜欢蔫点儿。”
司徒聪看我一眼,我全神贯注着窗外。
六“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一般不一样?”我们三个坐一间二流餐馆不很干净的桌旁,司徒聪问我。
“没有。”我板着脸回答,随便点了几个实惠的菜,把菜单数目给服务员拿走了。“我得过神经病。”“真的!”阮琳果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我不信。”
“跟谁说谁也不信,不过我确实得过,就为神经病我才从大学到你们单位来。”“神经上的毛病一般人都有,诸如失眼、焦虑、那不算很特别。”“可我的神经病的一般人神经衰弱一样,厉害得多,我有段时间已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就不是神经病,而是精神病,这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不管叫什么吧,反正我得地那样的病,那会儿大家都说我疯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
“精神病最主要的症补就是精神病患者不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司马灵学过医,这方面他懂得很多。”
“一知半解吧。”我白了阮琳一眼,“我懂得不多。”“你为什么得的神经病?”阮琳没注意到我的白眼,问司徒聪。“精神病!”“噢,精神病。”阿琳看我一眼,仍毫无知觉,傻瓜似地看司徒聪。“说来话长,我今天不想说。”司徒聪相当地矜持,“那话说起来很痛苦的,以后……”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阮琳你也是,老往人家疼杵干嘛?”
“反正我现在也好了。”司徒聪明朗地笑着,“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安详地和你们坐在一起。”
服务员把菜陆续端上来,我们开始吃起来。
“发神经病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一定和正常时截然不同吧?”阮琳边吃边令人访烦地纠缠着这个话题。
“截然不同,对没发过的人来说那是完全新鲜的,无法想象的。”“阮琳你烦不烦?你要想发精神病就无所顾忌地发呗,难道这还要步调一致吧?”“我就是想发。”阮琳挺直腰板对我说,“你管得减吗?不爱别听。我有时就是想发发精神病那样也许可以使我不真的得精神病。”“发精神病的滋味并不好受。”司徒聪说,“假发没有效果,真发就不可收拾。那感觉怎么说呢,很难一句话说清楚,如果你常做梦也许可以多少体会一点,一切法则忽然无效了,你不受任何约束了,你变聪明了,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不怕了,当然你的肉体仍会被现头碰得皮开肉绽,墙仍然是墙,但思想飞驰了。”“所谓飞驰不过是一通胡思乱想,所谓聪明了也不过是不顾客观规律凭主观意态去理解一切事物。”
“当然在你们正常人后来是这样。”
司徒聪尖锐的反驳使我大吃一惊,我不再吭声低吃菜。
“太有意思了。”阮琳吮着筷子着迷地说,“那一定非常快活,怎样才能真发一回精神病呢?”
“你这问得太离谱了。”司徒聪笑着说,“我不能也不愿教你,否则司马灵该说我有意引你入歧途。何况那不快活,不象好梦一样令人留恋,而且别人也不允许你处于那种状态,他们会千方百计治疗你,让你醒过来。醒来你就会发现不管你在臆想中骋骋了多远,现实仍象你发作前一样愿封未动,你反倒难以适应了。”“我倒宁肯哪怕自欺欺地自在一回,反正适应现实也不能让更自在。”“不不,我可不能让你这么个可爱的姑娘变得落落寡合,招人讨厌象我一样。”我只是充耳不闻地埋头吃我的菜。
七“你真的认为我,嗯,还过得去?”我们三人来到大街上,天已经热了,尽管商店都开着灯,一间毗邻一间形成两列明亮,陈列着五光十色商品的长廊,街上仍相当昏暗,人很多。我们夹杂在人群中走,阮琳象个初次受到恭维的年轻姑娘,红着脸,又腼腆又兴奋地盘诘着司徒聪。
“真的,我对你印象很好。”司徒聪笨嘴笨舌地回答,模样很忠厚但毫不掩饰。他们谁也没注意这顿饭是我付的钱,实际上我已经给撇到一边去了,仿佛我理所当然应该为他们的约会跑前跑后,面他们要干的只是粘在一起互诉衷肠。
“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难道你不照镜子吗?”
“照的,但我知道充其量也不过是有一二分姿色,比我漂亮的姑娘有的是。”“长得好很容易,但有头脑就不那么容易。而且我觉面容姣好倒在次要,身段好才更有女人味。你身段就很不错,很成熟,很丰满,是不是司马灵?”
“是。”我乜了眼走得越发娉娉的阮琳,“该有的她全有了。”接着我笑了。“你笑什么?”阮琳问我。
“没笑什么。”我笑着说,“我想起我看过的一本翻成白话文的《诗经》,你知道那面把窈窈淑女,君子好逑翻译成什么吗?”“什么?”两个个都看我。
“‘苗条端庄的姑娘呵,是小伙子的好配偶。’”
我嘿嘿地乐、他们俩没乐,继续嘀嘀咕咕地说话。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更加热闹的街口,这时我加快步伐赶上他们,指着一正从马赂对面穿过人行横道走过来的姑娘对司徒聪说:“你看这姑娘怎么样?”
“不错,”司徒聪由衷地说,“风度绝佳。”
这的确是一个“淑女”,头发整齐,眉清目秀,步态稳重,服饰雅致,有一种大闺秀的风范。她走过我们面前时,阮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想当时在那个街口的几百个女孩子都有相形见绌,自惭形秽的感觉,连她们的男伴大概也感觉到了。“我得去跟她攀谈攀谈。”我跟司徒聪说。
“你别去司徒聪有点受惊地说,”众目睽睽,你会出丑的,况且在街上纠缠妇女那是小流氓才干的勾当。“
“我得去,要错过这个机会简直是对自己的放纵。”
“她不会理你的。你相貌这么普通,一个那么出众的女子不会对你有什么印象。”“没好印象坏印象总会有吧,我也不想一投达标,先给她留个印象再说。”“一定早有无数英俊、才貌双全的男子使她眼花缭乱了,她都长这么大了。”“你让他去吧。”阮琳插话说,“干吗拦着他?他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他将来的妻子。”
我离开司徒聪和阮琳,快步撵上那风姿绰约的女人,和她并排走:“嘿,你怎么这么风度,这发觉大家都在看你吗?”
那女人看我一眼,没说话,继续走路。
“假装特习惯,假装特无所谓,其头心里偷偷乐。”
那女人又看我一眼,冷冰冰的。
“别别,你告我你叫什么,到哪儿去,也别问我是谁,干什么的。咱们就当是生人,互相不认识,一起走路,闲扯几句。你要在懒得张口小光听我一人说,实际上我也不想给你插话的机会。我不喜欢一个人应声虫似地有问有,我每天在熟人中所得太多了。你咳嗽一声也有人跟着喘两声,想多说几句都没机会。你说一句嘞人能答你十句,我又嘴笨,说不过人家。我就喜欢找不会说话的物体交谈,在家我嬴着墙说话,在街上就找害羞的女孩子说话。反正不用负责,说完各走各的,这辈子不再见面了。”
我跟那女人走到一个公共汽车站,她停下我也停下,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我就喜欢别人对我冷淡,别人都不如你了解我,知道我喜欢什么。人人都对我那么好我简直烦道了这几乎是逼着我也对人人好。其实我并不喜欢很多人就因为他们喜欢我我也不是不装作喜欢他们。我本来最恨孙子并发誓决不装孙子结果比谁装得都多。我很难起,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下决心早上起来他们磕,可早上起来第一个见到我妈妈又露出乖巧的笑容,板也板不住。忘恩负义,六亲不认真是太难了。你有什么好办法?不不,你别说话,别回答我,别破坏我的好印象,好多女孩就因为开了口让我再也不愿意见她们就这么毁了我们的友谊。我希望你是超凡脱俗的。”
那女人几次欲开口都被我堵了回去,就这么沉默无语地听着,直到公共汽车来。“谢谢你能把握住自己,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最体贴的女人,和你谈话真是畅场——下回我还找你。”
八“你已经把那个美人勾搭上了?”第二天,我刚在办公桌后坐我下,司徒聪便问。“手拿把掐。”我做了个含义不表的手势。
“她叫什么名字?”“她还需要一个名字叫人记住她吗?”
“我看你什么也没得到。”
“对,我什么也没得到,她连一眼也没看我。你怎么样,大胜而归?”司徒聪笑。“我说过嘛,她是个热情洋溢的姑娘。”
“噢,你可别乱猜,我们俩可什么也没干,不象你想的那样。”“得啦,瞧你今天走进办公室那副兴冲冲的样子。”
“司马,”科长从他的办公桌后叫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嘘——。”我冲科长抱抱拳,对司徒聪说:“咱们声太大了。”
阮琳也从她的办公桌后往这边看,我扭头对她笑笑,手托腮往窗外看去。沉默了片刻,我听司徒聪轻轻说:“我发觉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扭脸看他。他的目光十分柔和,友好:“你既百无聊赖又安适闲在,似乎什么操心。”“司徒,我可不是爱虚荣的女人,这些话你应该留给阮琳听。”“我不是奉承你。”司徒聪微笑着说,“这的确是我对你的看法,我很羡慕你。”“其实我也很苦恼,很忧愁。”我作出一副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