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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曲精神大振,连珠炮地问:“去年什么时候?这小伙子长得什么样?叫什么?”“去年下半年吧。”老头慢腾腾地说,“小伙子长得文质彬彬,中等个,叫李建平。”
李建平,绰号“大轴李”,三十二岁,未婚,居本市东城头发丝胡同六,一九七三年高中毕业于本市十四中,因逃避上山下乡被街道取消分配资格,一直无业夏天卖冰棍,冬天糖葫芦。自一九七七年起,到某文学出版社做临时当收发,一九七八年在某电影厂当夜间警卫;一九七九年到某美术出版社当管子工,一九八○年到某音乐学院当木工。调查中发现,李建平利用上述文艺单位工作过熟悉情况的条件,常冒充文艺界人士在马路上骗取女青年好感,有轻微违警记录。一九七七年他在某文学出版社当收发时,曾冒充该社编辑约见投稿女作者和上门组稿,引起极大混乱;一九七八年在某电影厂当夜间警卫时,冒充导演去各歌舞团挑选女演员;曾在某歌舞团被识破扣留,一九七九年在某美术出版社当管子工期间,曾满大街纠缠女青年,找模特儿,口称:“你可在拒绝我,但不能拒绝艺术。”多次被群众扭送派出所。
经川湘服务员辨认李建平的照片,确认其为常为找刘丽珠的“导演”。李建平父母已去世多年,有胞弟一人,二人合住头发丝胡同六号南屋两间。两年前两人因家庭锁事争吵,堵死间壁门。今年元旦期间,李建平一反常态,主动提出把自己住的较大的一间换给其结婚,并于当月调换就绪,其弟正彻底粉恻李建平原住房间。据当地派出所同志提供的情况表明,李建平之弟有聚通讯卫星抽头、开黑灯舞会等不法行为。
老单和小曲又专门去头发丝胡同踏勒了地形,发现头发丝胡同毗邻筒子河,周围林木繁茂,若趁天黑弄人,抛尸河内极为容易。六号院南屋为过去官宦人家所建,墙厚窗严,若在屋内杀人断头,邻居很难发现。
在局里召开的案情分析会上,大家一致认为,李建平与刘丽珠有近期交往,被被害后又主动调换住房,假定李是杀人凶手,其原住房间很可能是杀人现场;现李弟正对房子彻底粉刷,现场很可能要遭到破坏,对头发丝胡同六号南屋必平面立即进行勘脸检查。为不失时机又不致过早暴露侦察意图,经研究决定:抓住李弟聚赌等不法行为,对其进行传唤,同时搜查其住宅。
单立人和曲强在派出所的配合下传唤了李弟,他供认了聚赌抽头、开黑灯舞会等违法行为,还交代了一些盗窃某单位电化教研室录相设备的犯罪事实。
刑事技术人员首先对李建平原住房间地面进行了血痕预试,发现阳性反应明显,但因粉刷房屋,洒满泥水粉浆,已失掉鉴定价值。此时,李建平的家县和其它物品已搬至其弟原住房间,其弟的家具物品及盗窃所得录相设备也因粉刷房屋存放李建平现住房间,因此,同时搜查了李建平现住房间,除起出赃物,在李建平的写字台、书柜等白胚家具上还发现可疑血痕多处,有鉴定价值。
李弟供称,录相设备在李建平房间是在其完全知悉内幕后明确首肯的。李建平还对搜查人员诡称录相设备是其个人所购,已构成窝赃罪。局领导根据上述情况,同意进一步采取以下措施:一、立即将李氏兄弟收审直;二、认真检验李建平家具上的血痕;三、查封他们的住宅,并进行彻底搜查。
市局的法医组成了专门的血痕检验小组,对从李建平的家具上提取的血痕进行了检验,判明均系B型人血,同时查明死者刘丽珠是B型血,而李建平本人为O型血,然后又将上述取得的血痕送请公安部某研究所鉴定,进一步判明为女性B型人血。单立人坐在办公室里一手按捏胖脸,一手翻拣着从李建平家搜出的记有川湘餐厅店堂电话号码的笔记本和一张去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载有刘丽珠失踪的寻人启事的报纸。
曲强推门进:“李建平已经押进看守所,什么时候提审?”
“今天夜里。”老单闷闷不乐地说,“不能让他准备充分。”
“你情绪不高?”“心里没底呀。”老单承认。“如果真是他作的案,那他对证据销毁得相当彻底。我们了解得太少,我们手里这点东西除了证明他的确认识刘丽珠以外,别的什么也不能证明。他和刘丽珠怎么认识的?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刘丽珠因何致死?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只有揣测推断,一句话说虚,他就会坚不吐实,回旋余地大小。你去抓他,他有什么反应?”
“装傻,一副茫然的样子,很顺从。”
“我就怕这种外表温顺的人。”
夜里,衣饰仍然很整洁的李建平被看守带进灯光雪亮的讯问室。他注意到讯问台后面坐着的主审是个慈眉善目、好好先生模样的胖字,一旁记录的是到过他家的那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坐吧。”单立人和气地说,指指台子放的一包烟。“要抽烟自便。”“谢谢。”李建平坐下,态度冷漠地说:“我不会抽,从小没染上这个恶习。”“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儿来吗?”问完姓名职业,家庭情况后,老单把球踢向李建平。
“知道。”李建平也是一副坦荡的样子,“我被兄弟私情蒙住了眼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弟弟粉房屋期间,同意他把盗窃呆录相设备临时放在我的房间,客观上起了窝藏赃物、包庇坏人的作用。这都是由于我不懂法、不学法造成的后果,给我的教训是很沉痛的,我愿意接受政府的处分。”
“愿意吸取教训这种态度很好,要求得政府的宽大处理,就要彻底坦白交代,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是没有用的。”
“我会合作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隐瞒,不妄言,请您问吧。”“什么叫我问?既要争取个好的态度,你就主动说。”
“我弟弟他除了盗窃行为,还经常在家聚众赌博,甚至有时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家里举行舞会,夜里就都住在顶。为这事我说过要他注意影响,可他不听,我们还吵过一架。后来我见劝阻无效,就采取了消极的作法生把间壁门堵了起来,只是自己洁身自好,没有向派出所报告,客观上起了纵容他的作缝纫机。我当时的错误思想是:不管怎么说,弟弟总是弟弟,父母去世早,只有我们俩相们为命,能教育尽量教育,不能轻率走极端。”“难兄难弟!”曲强冷笑一声。“你还挺有主见,干脆把我们公安局的牌子摘了挂你屋里吧。”
李建平低下头,半天没吭声,接着昂起头:“我希望主持讯问的同志不要用这些口气说话,你以为我听不出这是嘲讽吗?嘲讽人人都会,特别是处于您的地位。我是无了错误,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的公民权还没被剥夺,我有权要别人对我尊重。你们代表政府,更应该严肃认真,你们不能指望我听到拿我真重。你们不能指望我听到拿我真挚的亲情关系开玩笑的话无动于衷。”
“对不起,”老单说,“我向你道歉,并向你保证,我们的讯问将是严肃认真的。但要向你指出,你刚才的回答是避重就轻,不着边际的。你的错误并不是对你弟弟教育不周,我们叫你来也不是你弟弟牵连了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楚你有什么问题。我们想听的是这个,你弟弟的问题他自己会交代的。”
“我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我家境并不宽裕生生活也不顺心,但认为我是能在逆境中严格要求自己的。不义之财,分文不取;非份之念,从不萌生;虽无惊天地、泣鬼神、利国利民的大功德,也是乐天敬业,不越雷池一步。我的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胸怀坦白,问心无愧,夜道遇鬼胆气壮,半夜站门心不惊。”
“真是这么清白吗?”“到阎王老子那里,三曹对案,也是这些话。”
“那么你最近又找什么女作者约稿了么?”
李建平的脸腾地红了。
“还是去哪儿挑女演员了?”
老单这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句重要暗示的话与前句同样涉及隐情的话迭问,冲淡了如雷轰顶的效果,甚至会使李建平重新找到立足点,合二为一,打马虎眼,继续使汛问停留在琐碎,微不足道的一般问题上。
李建平果然很快镇定下来,道貌岸然地开了口:我承认我年轻时候荒唐过,至今想起仍使我脸红,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谁没有过充满浪漫相象的年龄?是呵,那时我很幼稚,又很自傲,狂热地认为自己没有办不成的事,认为自己将来必有大成就,天生我才必有用!认定一切机会都在等着我去利用,可事实与我的理想差距是那样大。我聪明、好学、富有才智,但我生活在社会底层,一个可怜、卑游、仰人鼻息的临时收发员,那种辉煌,具有丰盛精神享受的生活纤毫毕见地展现在我眼前,伸手可触,却又那么高不可攀,无径可寻。我渴望与人交流,进行充满智慧、哲理、风趣,能使双方获益匪浅、怦然心动,豁然开朗的媾谈。我孤独,胸中壅塞如坫横长河,可没人会注意我,没人会关心一个衣衫破旧的收发是否盈盈欲滴。人们趋炎附势,直奔簇拥最亮、最夺目的星座,灿烂的星又是那么多,如银河下泻,哪有我插足、亮相的余地?我实在是大渺小了,只有粉墨登场,拉大旗做虎皮,出此下下策,炉存似火,聊胜于无。当然,随着开头的一帆风顺,势必走向出乖露丑、活现眼前,终被人所不齿。李建平眼里闪动从何种意义上说都是真诚的泪花,鼻腔堵住了。老单蓦地发现自己开始同情他了,连忙克己,压下去这股油然而起、只会使自己理智受到干扰的感情潜流。
“社会的不公正,机会的不均等,命运的捉弄在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这并不能作为使卑鄙的行为变正当的理由,正加姚锦云十恶不赦的行为并未因其事出有因而受到法律和人们的宽恕一样。从这点上说,社会是无情的,它所制定的规范律条,所维系的秩序是铁一般不可动摇的。”
“我同意。”李建平说生“虽然我之所以摒弃那种生活,返朴归真,从冒险家变成一个淡泊自持、清心寡欲的人并不是出于对触犯法律的恐惧,而仅仅是出于道德上的自省和良知和发现——我明崭法律许可的范围,从未使自己的行为超越一定限度,就是说若以犯罪与否论处,我是无懈可击的。”
“未必,”老单加重语气:“未必!首先冒充国家工作人员招摇撞骗就是刑法所列罪行之一。刑法第一百六十六条并没以是否牟利或其它例如诱奸作为构成该罪的必须条件,仅拓摇撞骗行为本身一实施即可视为犯罪,所以你并不是完全的,况且你也不是象自己所说那样幡然醒悟、洗手不干的,我们有证据证明,就在最近,你还故技重施,冒充过你熟悉、但并无资格、从未干过、对年轻无知的女性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某一种职业的人,从事该咱业的人毫无疑问应被视为国家公职人员。”“你指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并不是你大肆渲染、描绘、想强加给我们那种知书达报刊、有着高尚理想和追求,只是偶尔愤世嫉俗、行动出轨的下层小知识分子的形象!”
李建平此刻不再挑剔,反驳,只是正视老单和小曲,眉头微皱。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