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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闷闷不乐地一语不发,十分失望。
“显然你是第一次挨涮。”关山平安慰周瑾。“没关系,多涮几次就好了,就习以为常了。”
她白他一眼。“真的。”关山平推心置腹地说,“你瞧我,天天在全城各个路口等人,从来没等到过,仍然乐此不疲。别让我等着,等着便一劳永逸。”“从来没等到过?我不信。”周瑾微笑。
“从来没等到过!来的都是我不想见的人。”
“你等谁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知道,所以来的不是我等的我一眼就能认出。”
“可逮着你啦!”随着一声喝,那个戴红箍的老头儿从树后跳出来得意地指着地对关山平说:“捡起来。甭废话。”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出现了两根雪糕棒,关山平的雪糕几乎没吃因而没化成半截,再一看周瑾,显然她吃完雪糕随手无意地把捧丢在脚下。“有什么呀,有什么呀,逮着就逮着您何必那么兴奋。”周瑾未及动作,关山平已迅速弯腰将雪糕捧捡起,掏出钱给老头。大声说:“不就是点款么,搞得跟打了多大的胜仗似的。”
“什么叫兴奋?我这是管你!不对呵?”老头儿声色俱厉。
“对对,您全,我全错,您可有理了。”
“走吧走吧。”周瑾拉关山平,“交了钱就别跟他说了。”
“不是。我就纳闷,人怎么都这样,占点理就跟雷霆万钧逮贼似的,这要让他占个天大的理儿,我还别活了。”“你什么呢?你给我回来!”老头儿在后厉喝。
“我不回来,你有本事追我!”关山平被周瑾拉拉扯扯地快步走,挣着身子回头冲老头减。
“你冶什么气呀?”周瑾紧紧挽着关山平,不让他停步。“这点气就受不了还是人么?”
关山平笑了。周瑾含笑责备道:“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还得我安慰你。”“不就因为是个老头儿么,真正穿官服的我也敢对他说什么。”二人拐入一条僻静林荫斜街,脚步慢下来。
“这是哪儿呵?我怎么不认得?”关山平打量着四周黑黢黢静悄悄的院落房脊。长的围墙沿街曲伸逶迤不休,遮住了所有门之窗口灯方人语,使整条街显得空旷但不荒凉,因为街树郁郁葱葱。“我也没来过。”周瑾说,“没想到城里还有这样的路离大街那么近。”“这下去通哪儿?”她问。
“不知道。管他呢。你们原来打算上哪儿?”他问。
“没说好,只想见了再定——你呢?”
“也没准,只想到了再说。”
“那咱们就走下去吧,看这条路通哪儿。”
“你本来等谁?”“我的那一个。”周瑾低头看着自己一眼交替的脚尖说。“真是么?
我可知道很多人经常搞错。“
“我想是,”周瑾抬头看了关山平一眼,又低下头。“当然有些出入,但我不扩剔。”
“等不及,怕耽误?”“怕没有。”“万一有了呢?突然出现了,你怎么办?”
“不知道,自认倒霉呗。”周瑾笑着抬头注视关山平。“我没你那么浪漫。听说……”
她笑着往下说了。
“我知道你听说了什么,听谁说的。”关山平故作悲壮。“我虽准备死等,不将就。”
“你真相信有么?真的存在?”周瑾好奇地问。
“绝对相信,问题仅仅是机缘。”
“听说你到处化缘。”“殚精竭智,始终待机,相对而动。”
“怎么想的?”周瑾笑。“穷且益坚?”
“你不妨将其称之为一种追求。”关山平得意地说,“相当执著的追求。”“怕到闷的吧?”“你这么说我就不你了。”关山平严肃地对周瑾说,“老是把高尚的感情庸俗化刺打击。”
“没有没有。”周瑾笑着说,“说着玩呢。”
“你这么着特别妨碍我跟你掏心窝子。”
“千万别,我不啦。”“爱听?”“还行吧。”周瑾笑。
天暗下来,林荫上树影重重,他们走过一座小石桥,桥的河沟接近干涸,茂盛青草几乎覆没了小河,墨绿淳着白沫的河水稠成浆体,小心听才能听到静止水面下的汨汨流淌声。
“不是生下就会这么多情,也就是这二年才开始追求。”
“那你生下来都干嘛了?”
“玩来着……你是说多年前吧?刚走进人生?”
“刚懂事。”“当时,刚懂事我就坏有特别强制想要改变迅速改变自己一穷二白面貌的愿望。”后来呢?“”我爷爷死了。“”什么意思?“”留下一间房呵。“”怎么啦?谁死不留房?留一间都是少的。“
“是地方呵,临街。”“于是呢?”“于是的就开了一个饭馆,专门经营特色饭菜。”
“你发财了?”“我倒闭了。用了坏人,周围群众把我的特色饭菜称之为妙脚丫泥鼻涕芡鸣屎氽丸子粘痰打卤虫面广为传播,我于屡次大酬宾提篮小卖送货上门仍毫无起色。”
“后来呢?”“后来我觉得特别需要理解,于是便改了追求为精神追求。放弃荣华富贵天涯海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的一生真是充满追求的一生。”“对对,说的太对了。现在我已成了毛主席说的那三种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听着特腻是么?”
“听着特感动,真的真的,特为你难过,真是好人没好报。”
“同情我?”“不是,就觉得特别不易。一个民愤极大的几乎丧尽天良的人尚且不忘追求越是艰验越向前,那是一种什么精神?”
“朝笑我?拿我开心?我这人可脆弱。”
周瑾咯咯笑。路灯忽然华光齐放,勾勒出一条街的轮廓,他们沐浴在雾状的光明中。有少年在黑暗处憋着嗓子喊:“嘿!街上不许手拉手。”
周瑾蓦地伸回自己的手,羞红脸。
关山平也讪讪的。周瑾回到家时,脸上仍自带着笑意。他轻轻拿钥匙开了门,蹑手蹑脚走进来,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
我正倚在床上,开着台灯在看报纸,闻声抬头。
“回来了。”“你还没睡?”她走进来,面带笑意。“等你呢。”我把报纸翻了过来。
继续浏览。“你不回来我哪敢睡?”
“你今天怎么没去?害得我等了半天,傻子似地一个人站在车站,人家都看我。”“还说呢,刚出单位门就碰上一个人,缠着我没完没了地说话,走都走不开。”“谁呀?”“谁呀?赵蕾,你的好朋友。真拿自个不当外人,也不知又跟个什么人了,找我哭诉。当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惹得人都看,好像我跟她怎么啦似的,什么事呵?我还得安慰她,烦透了。”“人家信赖你。”周瑾笑着说,“她老跟我说,特喜欢你。”“我用得着她喜欢么?
她还是别喜欢我的好。我又不是熊猫不被喜欢就不珍贵了。“
“你这话要让她听见伤心死了。”
“那就让她死吧,反正她不死在心这儿也得在别人那儿死。我也看出来了,她那颗心是迟早要伤,别人不伤,自己也得伤了。”“你太损了,回头我小告她。”
“告吧,就说我说的,像她这样的趁早死了算啦!活着也怪没劲的,别人看着也着急。”
“我不,我告她你听了她的诉说回家就长吁短叹,打心眼儿里心疼她。”“你饶了我吧。”我俩一起笑。“你后来去哪儿了没等着我?”
“哪儿也没去……也碰见一个人,就站在那儿聊了会几天。”“我后来去了,八点钟,没看见你们。”
“后来我们就到一家冷饮店坐着聊去了,我们也不能老站街上。”周瑾笑,神态从容。
“谁呀?我认识么?”“你不认识,原来我们单位的一个同事,后来调走了。”
我看着她笑:“男的吧?”
“对,没错。”周瑾晃着头笑,看着我。“是男的。”
“我猜也是男的,要是女的哪至于聊那么长时间。”
“吃醋了?”“我才不吃醋呢,”我笑着把报纸放下,从床上坐好,“谁像你呀?整个一个阎锡山的老乡。”
“哟哟,还说不醋呢,脑酸得都能蘸饺子了。”周瑾在我身边坐下。“我们什么都没干,就是一起聊天来着。”
“不要那么我岿嘛,谁也没说你们干嘛了。”
“德性!”周瑾一甩手站起来。“越说你还越来劲了。”
“这就瞧我不顺眼了?”
“别没完呵,说两句得了。”周瑾摔帘子出卧室。出了门又回来问:“你吃饭了么?”
“吃了。”我安详地说,“你呢?吃了么?”
“没有。”“聊了一晚上那男的也不请你吃顿饭?真不够意思。”
周瑾转身就走。“我吃的也是面条,锅还剩点卤,不够你再自己做点。”我在屋里大声说,随手又捡起报纸看起来。
周瑾在厨房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一会儿,端着一碗堆得高高的面条进来,坐在我对面吸吸溜溜地吃。
我放下报纸看她一眼。
她边吃白我一眼,用筷子把面条卷成厚厚一捆往嘴里塞。
我举起报纸,嘿嘿一笑。
“你明天干嘛?”她含着面条问。
“上班呵。”“别装傻,我问你下班后呢?”
“魏大冬叫我去他那儿打麻将。”
“不带我去?”“都是男的你去干嘛?”
“都是男的怎么啦?我又不是不认识他们。”
“说好了不许带媳妇的。”
“你要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出去玩了。”周瑾吃完面条,把碗筷往桌上一搁,赌气说。
“刷了刷了。”我指着碗筷说。
“着什么急?明天刷不成?我就明天刷,你要看不下去你替我刷。”“——你明天上哪儿玩去?”
“这你就管不着了。”周瑾坐在梳妆凳上对着镜子卸发卡头绳,松齐头发。“找‘情儿’去。”
“你够长本事的。”“那谁叫你不带我去的?”
“我说咱们可约法三章!找‘情儿’可以,但不许花家里的钱给‘情儿’往家里挣奖励……”
“你就坏吧!”周瑾蓦地转身站起,举着拢子打我,我骂道:“我明天还就偏跟你去,想不让我去都不成了。”
“那你去打牌,我找‘情儿’。”
乒乓球在桌上一来一去地飞速跳跃。“吃转儿。”我一边削球一边念咒。“你接我这左旋,你这右旋——我可抽了!”我侧身拉步一个大扣杀,球弹在他方的台边一个变线飞到地上。围观同事们哗地一声笑了。
“你真不是我对手。”我对站在球桌另一侧的关山平说,“赶紧下去吧,趁着比分比较接近。”
“你吹什么呀!快发球吧。”关山平把球扔过来笑着说。
“真不知死,那我可真不给你留面子了。”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让着你了。本来说帮你在群众面前树立点威信你还不识趣。”
“一对臭球,就会吹。”球台旁的女同事们笑。
“开会了开会了,那边打球的把拍子放下吧。”单位头儿拿着一叠文件走进会议室,边走边冲我们这边嚷嚷。
我们放下球拍,一哄而散,乱哄哄地在一排排长椅间找坐位。单位的同事们陆续进来,拿书的挟着毛线的,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关山平夺一个女同事手里的书看,挨了一顿抢白。“你怎么那么抠呵?看怕什么?”关山平说。
“就不给你看,”女同事不高兴地说,“不愿意。”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