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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愤愤他又进了屋,赶开坐在他位子上的戈玲,拉着夸张的架势继续写声明。女同志又说:“还是那句话,谁让你们盖了章的?谁盖了章就只好由谁负责,包没有根据去让别人负责。”
何必不耐烦地对女同志道:“你不要跟他们不小刘,讲那些废话干嘛?他们只知道他们侵了权,他们内部是谁不是谁干的我们统统不要管。”李东宝:“你这人怎么老吵吵嚷嚷的?我们这儿谈正事呢,别一进来就插嘴好不好?好好听着。”
别理他,咱们说咱们的,理他干吗?“于德利脸冲着女同志说:”我们的确是不那合同上盖了章,可这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侵了你们的权,晚会是由我们两共同办的……“
女同志:“我们并没参加主办。”
“合同上是这样写的我们盖了章只代表我们认可晚会使用我们名称,就是说可以合法地使用我们的名称,你们没盖章说你没同意说明你们没盖章,并说明我们同时侵犯了你的名称。这么说吧,我和老何俩人招摇撞骗何必:”不要提我,提我干嘛?“”又急又急。于德利扭头说他,“随便提提怕什么?打个比方。”“比方也不行!”“那你去我侵犯了你的名称权吧。譬如我和老何出去行行骗,借用了你和我们牛大姐的名义,你于俩是名人。”
“无聊!”何必嘟哝。于德利没理他,继续道:“牛大姐同意了使用她的名字而你没有同意,我侵犯了你的名称权。你可以告我,但你没有理由告牛大姐。你懂了吗?”
“我懂你意思。”女同志说,拿过一合同,“问题是在这些合同上你们并没有台作第三者的称谓,你仔细看这上面的落款,都是你们《人间指南》的字样。沿用你刚才的话,就是说你没有使用自己的名称直接使用了牛大姐的名称,我当然理由控告牛大姐,因为在这些有效文件上只有她和我两家,并没有体现出你的存在。”“可是……”“你也不要说了,这些具体的法律问题我们都说不清,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都承认法院的权威么?那我们就听候法院的裁决吧。我们都可以把自己的观点和依据,当然主要是事实来向法庭陈述。”
“好吧,看来确实也没什么好的了。”于德利叹口气,“你们坚持对打官司是么?”女同志看了眼何必:“是的,这也是老何的意思。”
“那就打吧。”于德利道,“我想法院在裁决时也不会不考虑到我们的这件事中的情由和态度——我们等于是自动中止了侵权。”“可是你们没证据。”女同志道,“我们没见到任何文字的东西可以证明你们是自动中止的。”
“证据不仅指物证,证人证言怎样也是证据。”
“可民事审判只看同果,不考虑主观意图是故意。”
“这是你说的?”“不不,”女同志有点不好意思,“我听我们这儿一个念过法律对同事说的。”“难道非得打官司么?”牛大姐恳求道,“我们之间就不能调解解决?就是到了法院,我想法院,我想法院也会先进行调解。”“可以调解。”何必昂着脸插话,“但首先你得承认侵权,与其次再开陪礼道歉,然后就是赔偿名誉损失和经济损失。”
牛大姐:“如果我们真算侵权,我们当然可以道歉。”
女同志“老实说,你们确实侵权了,到哪个法庭你也不会胜诉,这官司我们是赢定了!”
“我想问问,”李东宝道,如果我们承认侵权,你们算要多少赔偿?“何必亮出一巴掌:”五——万“
“你疯了吧?张嘴就来。”于德利冲他嚷,“你凭什么要五万?”何必冷笑:“那就请便。”
牛大姐急了:“这不是敲竹杠!”
戈玲站起来:“牛大姐,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走。我相信,他这种无理要求任何人民法庭都不能予以主张!”
“你就等着瞧吧——小妞!”何必冲戈玲伸出一个手指头威胁道。
九
一千人出了《大众生活》的编辑部,个个心情沉重,谁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晚上,几个年轻人聚在李东宝家边喝酒边看电视。
李大妈端着一盘炒鸡蛋送上桌,殷勤对于、戈:“你们俩放开量喝,走不了就住这儿。”
于德利说:“没少喝,这一瓶多半是我喝的。”
戈玲脸早红了,痴痴地笑着:“大妈,我都不行了,头都有点晕了。”“没事,你有量。”李大妈笑道,“再喝,喝完大妈陪你们搓几圈。”戈玲拿起酒瓶:“大妈,我给您倒一杯。”
“等我先把电视关了,你们也不看,怪吵的。”
“别别,大妈,千万别关。”于德利说,“我们这儿就是看电视呢,今儿‘新闻联播’有我们。”
“有你们?”大妈问于德利,“你们是开会还是义务栽树了?”“您看着瞧吧,到时候准吓您一跳。”李东宝说。
大家边喝边瞅电视。“也该到了,”李东宝说,“都报画展了。”
电视画画换成了外国的大街和金发碧眼的白。
“没有哇!”于德利叫,“这都国际新闻了。”
李东宝松了口气:“我就猜着没有。中央电视台。那是什么地方?党政府的喉舌,不是何必他们家私人的!噢,想报什么就报什么?屁大的事——谁关心呀!”
戈玲也来了兴致:“就是,何况这事也不怪咱他,姓何的纯粹是虚张声势。”李东宝斟满各人的酒杯,率先端起:“干,干了这杯!我也想开了,咱这事到哪儿都讲得出理,打官司也不,法院他得考虑咱这具体情况。”“你放心。”于德利喝了杯中酒,絮絮叨叨说:“咱这社会主义比资本不同在哪儿了,是人情味儿浓。法院怎么啦?法院里也是人。判刑还有民愤这一条呢?”
“回头我就去找律师,把咱这理儿说得透透的,凭什么不原谅咱们?罪犯还给出路呢。”
戈玲摇摇晃一把抓住东宝的手:“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庭。咱们一个慷慨激昂,一个委屈万分……必要时我就泪如雨下。”“我也眼圈发红,神态坚强,声音发颤。”李东宝沉溺在想像之中。李大妈首先被儿子打动了:“大妈也不知道你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有多大罪过,但就你刚才,这一席话,大妈不是法官听着心里都发酸。我就算够不能容人的了,那法官的肚量还能不如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法官肚里怎么也够骑几圈自行车的!”于德利断言。
十
就不《大众生活》紧锣密鼓来准备起诉,《人间指南》这边也周密布置,提前发动作者去法院找关系的当口,主编老陈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回来了。
老陈上班那天的编辑部的,一帮人都很紧张,不知该如何对老陈汇报这桩倒霉事。瞒也瞒不过,李东宝打了,他出挺法院都不准许,非得法人代表老陈去应诉。可怜老陈五十多岁的人刚遭了丧母之痛,又稀哩糊涂地了被告。
老陈进门时,大家都用同情,揪心的目光注视他。
据说老陈是孝子,可脸上并无丝毫忧戚之色,还给大家带了些家乡特产“孝感麻糖”在编在编辑部里分发。
互道了平安后,大家各自散开工作。牛大姐在大家目光的鼓励和督促下,一横心站起来,走进主编室。
牛大姐给陈主编汇报事情始末时,陈主编一直在上上下下找他的一支圆珠笔。牛大姐几次停下来,他又说:“往下说。”
牛大姐讲完了事情的全部过后陈社编表情毫无变化,看不出情绪有任何波动,只是说:“知道了,你回去吧。”
牛姐在为自己没说清楚,老陈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再次强调,“人方面要告我们的。”
老陈仍无反应,终于我到了那支圆珠笔,窃自安慰,看眼牛大眼:“谁要告我们?”
“何必,他们编辑部的社任。”“他说了不算吧?”老陈慢悠悠地说。
怎么不算?他是负责,话说得很难听对我们凶得很。“
“让他凶去。”老陈不以为意。
牛大姐为老陈的态度因迷惑:“您认识他?”
“见过。”老陈回答,“不熟。”
“那您可千万留神,这个人很不好说话。”
“我跟他说什么?”老陈道。“他有没有上级呵?这个事儿你不要管了为下午我给胡老打个电话讲一下就是了。他对你们凶对胡老也凶么?”陈主编挥挥手让牛大姐去了。平时若是陈主编如此,牛大姐出来还要发发骚,背地里和陈主编出比资历。此次出来,禁不住一脸喜色,一身轻松。
大家围上去向她打听陈主编的态度。牛大姐一脸严肃地对大家说:“都回去工作,这件事就不要再议论了,领导会妥善解决的。”再问,翻来去还是这些话,搞得大家既不满又好奇。
还是两个小时之后,牛大姐忍不住主动跟大家说了,还加入了许多添油加醋的渲染。
“那个胡老和我们老陈有师生之谊,在‘华北革大’时老陈是老最得意的弟子。文化革命时他一起挨过斗,老陈对胡老一点没揭发,至今亲密无间。我们出版社的二编钉的那个小胡你们知道吧?就是胡老的儿媳,老陈一手把她调进来的。《大众生活》胡老讲话那是一言九鼎,何必算什么东西!还不是看胡老眼色行事的小力笨儿。”
也不知胡老陈主编的关系是不是真如牛某人所说,不过这事从此确实没了下文,《大众生活》再未打过电话质询,法院无传票送达。有干开某寿星作家的祝诞大会,编辑部的还和何必等人狭路相逢,何必只是反脸不理人,但只字未提官司的事。
三个月后,《大众生活》的那位姓被女同志打来电话,李东宝接的。女同志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地对李东宝说:“经我们研究,考虑到你们的态度,并考虑同行的关系,我们决定不起诉你们了。但希望你们《人民日报》上登一个启事。以示道歉。”
牛大姐道:“不要理她,她们决定不起诉了?起诉得了么?于《人民日报》上道歉?想得美!”
隔几,女同志又打电话来,还是希望《人民日报》道歉。
牛大姐接了电话,不客气地拒绝了她:“我们没有这个义务!在这件事上,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遭了牛大姐抢白,女同志不敢再打电话找出牛大姐,只是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找李东宝反恳恳求他做做工作,自他们道个歉。后来都在电话里哭了,说她现在十分为难,何必认定日夜斗为经办的而且没办好,每天一见她便奚她,说她没工作能力,逼她催促《人间指南》道歉。
“你们就给我们道个歉吧。”女同志乞求李东宝,“哪怕在你刊物上写个了一百字启事呢。否则我真没法交代,简直都不敢上班了。”李东宝闻之不忍,对大家说:“要不咱们就给他们道个歉。”
戈玲、于德利都说:“道吧道吧,有什么大不了的?给《大众生活》这样的刊物道歉也不丢人。”
牛大姐、刘书友坚决不同意:“这是原则问题!”
于是几个年轻人就去磨老陈,老陈先也不同意,后招架不住几个人总磨,便答应了。
老陈对他们说:“这个声明这么写:今年,《人间指南》编辑部在弘扬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民族优秀文化面作出了突出成绩,发了一批在社会上有影响的稿子,起到了很好社会效果,在广大读者和群众中引起很大反响。但是,本刊也注意到了,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