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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奇怪得很了,高天龙难道现身之前就预料到会遭遇埋伏,所以需要一条地道来逃走?那样的话,他干嘛非得在东昌镖局出殡这天现身呢?
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
秦林脸sè一沉,赶紧招招手:“弟兄们,立刻赶回兖州!”——
兖州府衙mén,现在坐镇的不是钦差大臣秦少保,而是秦少保的三夫人张紫萱,当然明面上是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不过整个府衙的人都知道,张夫人才是真正做主的。
调查工作仍然外松内紧的全面展开,jing明强干的锦衣官校以各种渠道bi近目标,尽管还没能抓到胡秃子,但各种各样的线索汇集起来,胡秃子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
这天下午,徐辛夷和青黛下象棋,张紫萱坐在后堂捧着本《反经》细细研读,陆远志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拱手道:“嫂夫人,周德兴要见秦哥。”
张紫萱把书本合上:“秦兄不在兖州的情况,暂时不能外传,嗯,我替他去见见周德兴吧。”
大堂之上,周德兴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踱着步子,伸长了脖子朝后堂看,结果叫他大失所望,出现的不是秦林,而是张紫萱。
“周捕头,秦少保有些事情,暂时没空见你,有什么话和本夫人说是一样的,”张紫萱不假辞sè的说道,语声带着点儿与生俱来的冷漠。
“没、没什么,”周德兴有点怕张紫萱,甚至比怕秦林还厉害些,他干笑着摇了摇手:“那么,等秦少保有空,小的再来吧!”
行礼告辞,周德兴走得极快,活像背后有鬼在追。
张紫萱满头黑线,她恍然记起,今天是第三日,到了三日一比的比期,周德兴没能捉到胡秃子,害怕被打板子呢!
陆远志扭转脸偷偷直乐,谁让你那么凶,把人家打怕了?可怜的周德兴,在这位相府千金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罢了,算下来今晚秦兄就要回来吧,”张紫萱慢慢走回后堂,想着周德兴那副害怕的模样就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她的心思就有点不宁了,潜意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反经也看不下去,终于两个时辰之后,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就招来牛大力,吩咐道:“把周德兴带来,他到底有什么话非得和秦林说,不肯给我说?告诉他,本夫人同样有功必赏,并非一味苛责的。”
牛大力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可他很快就又回来了,粗声大气的叫道:“夫人,大事不好,周德兴死在了自己家里!”
啊?张紫萱深邃的眸子一下子缩紧,徐辛夷和青黛也丢下象棋站了起来。
今天下午,周德兴还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死在家里呢?
张紫萱立刻下令:“牛哥,咱们带人去现场,陆兄弟留在这里,秦兄要是回来了,立刻请他过来。”
“请谁过来啊?”秦林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他满脸风尘之sè,一个骗tui下马,将马鞭jiāo到陆远志手里。
706章 砸伤和割伤
出首报案的人,是住在周德兴家旁边一名卖蒸糕的小贩儿,傍晚收摊儿回家的时候,发现周家的门虚掩着,他好奇的拉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迎面而来。// //
当时天已经黑了,房子里面也没有点油灯或者蜡烛,小贩就打起随身带的火折子往里面照了一照,借着火光看见堂屋地面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呼喊了几声也没有反应,屋里里仿佛有大量的血迹,就急忙往府衙跑,正巧撞上了出来找周德兴的牛大力。
秦林率众来到现场,围观百姓已经很多了,他先命锦衣官校打起灯球、火把,将里里外外照耀通明。
于是,从半掩的大门可以看得很清楚,屋里周德兴倒在血泊之中,单凭地面上的出血量,秦林就知道这人铁定没救了。
首先观察现场,这是一座临街的房子,大门口进去就是堂屋,即是案发的中心现场。堂屋的东侧有两个门,分别通向东厢房两个房间,西侧有一个门,通向厨房和茅厕。窗户都是完好、从里面销钉封闭的,也就是说,别人从窗户走进不来的,堂屋的大门上安着铁锁搭扣,也没有任何异常。
堂屋仅有一丈来宽、八九尺深,设着火炕,炕桌上摆着一盏有灯罩的油灯,周德兴倒在火炕下面,地面仿佛已经被血迹全部浸透,无处下脚,墙壁上和东西两侧的门上有多处喷溅状、抽甩状和擦蹭状的血迹。
周德兴瞪着双眼,嘴巴绝望的张开,他终于等到了秦林,可惜他已经没办法把下午想说的那些话,亲口告诉秦林了。
张紫萱非常懊悔,皱着鼻子仿佛在道歉:“都怪我,不该苦肉计打他,害得他怕我,下午想说的那些话终究没说出来……”
“算啦,人算不如天算嘛,”秦林安慰老婆:“再说了,周德兴为虎作伥,追杀齐赛花、习东胜,也不是什么好鸟,死了就死了呗。
也是周德兴鬼mi心窍,因为被打那一顿,就觉得张紫萱“生xing严苛。”相比之下秦林似乎好说话些,下午便不肯把所知的事情告诉张紫萱,巴望在秦林跟前讨个好儿,落下点好处,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林吩咐校尉弟兄们用灯球火把照射尸休,发现尸体的头部好像有些变形,整个颈部血肉模糊,有道很深的刀口。
“胖子,上!”秦林一点也不客气。
陆远志早有觉悟了,带上茧绸手套,二话不说蹲在了尸体前面,mo了mo尸体的脑袋,又翻看他颈部的伤口。
“秦哥,周德兴是被铁锤之类的东西砸碎了脑袋,脖子上又挨了狠狠一刀,气管、食管和血脉全被切断,靠,都他妈切到大椎骨啦!”陆远志把伤口扒开,给秦林看。
可不是嘛,周德兴脖子上有个巨大的切口,双侧的颈动脉和颈静脉以及气管、食管都完全断离,lu出了白森森的颈椎,与之对应,他颈部周围的地面有大面积的血泊,还没开始凝固,在这寒冷的夜里,似乎还冒着热气。
因为出血量很大,血都从身体里流出来了,当然不会有很明显的尸斑,眼角膜也是清亮的,没有变得浑浊,陆远志就伸手到尸体的腋下mo了mo温度,感觉只是稍微有点发凉,便禀道:“看样子,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内,也就是说,邻居小贩发现他死亡的时候,他刻死了不久。”
张紫萱闻言越发懊悔,只要早一点儿派牛大力过来……
秦林却偏着头若有所思。
“喂喂,你们把灯笼提近一点,我也要看嘛,本小姐也会破案哩!”徐辛夷不怎么怕死人,从窗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
秦林笑起来,从生牛皮包里取出了指纹刷和银粉,走到了油灯前面,开始往上面刷银粉,慢慢让指纹显lu出来。
张紫萱恍然大悟,周德兴遇害的时间,天sè已经黑了,为什么他的房间里没有灯光呢?显然是凶手逃走前吹熄了灯,试图延缓案发的时间,只不过仍被好奇心重的邻居发现——当然,就算小贩没留意,很快牛大力也会来到这里,发现周德兴之死。
油灯有纱做的罩子,要吹熄它免不得取下罩子,凶手的指纹就会留在油灯上!
果然随着秦林的动作,好些银sè的指纹逐渐显lu出来,一枚、两枚、三枚……颜sè深浅各不相同,并且互相重叠。
秦林又让陆远志把红印泥擦在死者十指上,摁上白纸取了指纹来对比。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死者的手指好几处被砸伤的痕迹,联想到他头部的伤痕,很容易得出鞘释:这是死者被砸击时,用手护住头顶形成的抵抗伤。
众人都舒口气,这起案子应该不是很难,至少取了指纹就可以和凶嫌对比,当然如果和周德兴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凶手,那也可能是白莲教从别处派来的杀手。
没想到秦林对比了一会儿,眉头反而皱起来,悻悻的道:“全都是死者自己的,有几个女xing的指纹,被他的指纹覆盖,估计属于他老婆。”?
这样一来,就等于没有指纹了,因为周德兴才是最后拿灯罩的人,他总不可能朝自己头上砸几锤子,再把脖子刮条大口子,最后还有条不紊的吹熄油灯吧。
“难道周德兴没有点灯?”徐辛夷在窗口嘟囔着。
张紫萱也奇怪:“照说那时候天sè已经黑了下来,周德兴又没有睡觉,穿得整整齐齐的,为什么不点灯?”
陆远志小眼睛一眯:“哈,我知道了,他有可能是刚回家,还没来得及点灯,就被打死了!”
秦林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xing,他想了一会儿,也戴上手套,蹲在了尸体前面。
周德兴的头部遭受了锤类钝器的多次打击,分布在头顶前后左右几乎整个颅骨都被砸塌陷了,这足以造成死亡,同时他颈部的伤口出血非常明显,皮肉也翻卷起来,有很正常的生活反应,说明这个巨大创口是在周德兴死亡之前形成的伤口。
秦林翻动尸体,检查那处颈部的巨大创口。如果不是颈椎仍然连着,这个巨大创口甚至可以导致死者的身首异处。
陆远志忍不住嘀咕道:“秦哥,你看凶手的搞法,别是想把人头刮下来带走吧?”
“应该另有原因”秦林指着颈部伤口的两端说:“你看看这里。”
陆胖子仔细的看了看创角,发现伤口的两角都有明显的拖尾,就像是眼角的鱼尾纹一样,仔细数了数,拖尾有四五条比较浅,只划破了表皮。
“胖子,这说明了什么?”秦林问道。
陆胖子伸出手掌模拟刀子,做了个来回拉的动作。
这些伤口两端的拖割痕迹,实际是反复多次切割同一位置形成的,因为人的颈部类似圆柱形,刀子接触的切面就是个凸出的圆弧,所以伤口中心的位置就会受力大、两端的受力就会轻得多,多次来回切刮颈部形成一个巨大的伤口,在刭口的两端就会形成多条较细的刀痕。
秦林又道:“颈部的损伤,比对头部的损伤有一个特征,就是特别的集中。头部的损伤很分散,符合在搏斗中形成,并且有手指的抵抗伤作为证据:颈部的损伤集中而且你再看看血流的方向吧。”
水往低处流,血当然也是往低处流的,死者仰面朝天躺着,脖子伤处鲜血都往下流到了地面,前襟等位置沾染的血迹相对较少。
这就说明颈部被割的时候周德兴仰面倒地的姿态再也没有改变过,割伤是在死者已经倒地并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形成的。
“嗨,秦哥,我明白了!”陆胖子一拍大tui:“秦哥你是说死者明明已经失去抵抗能力,并且砸伤和刀伤足以导致他的死亡了但是为什么凶手还要来回刮死者的颈部?是这样吧?”
“说明凶手必须要周德兴死,周德兴活着对凶手非常不利!“徐辛夷一脸抢答成功的得意,又补充道:“这种要么是熟人作案,唯恐死者活着自己就得落入法网:要么是杀人灭口,一定要周德兴不能说出某个si密。”
“也可能兼而有之”秦林伸手,摆出要把徐辛夷脑袋从窗口拍出去的架势,吓得徐大小姐赶紧缩头,秦林满手沾着血呢。
张紫萱自从进了现场,脸sè始终不怎么好看,拉了拉秦林:“小妹、小妹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会儿。”
秦林点点头,无论如何张紫萱都会有几分自责,这种直接导致的死亡,眼睁睁看着活人变成尸体,和纸面上剽平某地反贼,诛杀三千的数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呀。
只有尽快侦破案情,找到真凶,将其绳之以法,才有助于张紫萱走出这种负面的情绪。
鼓起斗志,秦林再次审视着现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