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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是专心地看着书,目光却流连在身前那群争相夺食着沫屑的海鸟身上,看着它们肉肉的身躯,嘴里的念叨就从“Financial”、“Trade”,变成了“一块肉,两块肉,三块……”
念着,念着,肚子就突然传出的“咕噜”的一声响,震得空荡荡的胃部一阵抽搐:唉!饿啊!
殷凌揉着肚子,若有人此刻问她今年最后悔的事儿,她铁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昨儿个夜里的“大餐”。
她一时心软,错失良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两贡丸飘进了童撤的大嘴。然后,喉咙一滚,没了!
可惜啊,不过一秒之差,就造就了一份夺取不及的残念!殷凌眼巴巴地咽了咽口水,这才知道原来只要室内无眼,就算隔墙有帅哥,也无法阻止所谓的淑女豪迈地张开血盆大口!
忍不住拉拨了下自己的嘴,她不由在心里委屈地哀声:她恨啊!为啥娘亲把她的眼睛生得乌溜溜的大,却没给她张能塞的大嘴?害她只能看不能吃,那个心酸哪!pH值光速下降,醋都不用买了!
余光一撇,这才发现不久前才对她抛了个媚眼的金毛帅哥,刺客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粗鲁的姿态,仿佛看着ET骤然降临。
啊拉拉,淑女的真相暴露了!殷凌嫣然一笑,没等对方回神,突然把头一仰,迸出一计声情并茂地狼嚎:“Meat ball!Where are you?”
这一嚎,声远悠长;
这一嚎,气势如虹;
这一嚎,桃花尽散……
那金毛被这一嚎吓得差点摔了个趔趄,磕磕绊绊好不狼狈。殷凌见状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直笑到那可怜的帅哥羞窘不已,三步并两步落荒而逃,她才仰起了脑袋,让盈眶的泪水淌了回去:
天,还真是蓝啊……
手机再次奏响了忧郁的歌声,这是它今天第四十次的唱响。殷凌瞄了眼号码,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挂机键,让它重复了前三十九通的命运。闪烁着的屏幕却在切断来电后,固执地停留在短信的画面上:“殷殷,我要结婚了,这一次,你还愿意做我的伴娘吗?”
愿意?怎么可能?在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在她躲避了整整四年之后,在她即便只要稍微想起那一天,心就会抽痛不已之后……
殷凌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笑,许久才像认了输般,低喃:“去就去,谁怕谁啊……”
然后,她将脸埋进了膝盖,久久不动。
天色渐昏,夕阳如血。
幽静的河岸小路上,人影阑珊,只有缩成一团的殷凌,固执地窝在长长的椅上。
她的周身围绕着许多白色的海鸥,扑着翅膀,争相啄食。
不知何时,一点透明的晶莹,无声地滑下她光洁的脸颊,滴落在纤指紧握着的手机上。手掌紧紧掩盖的地方,贴着张泛了白发了黄的大头贴——
那上面有一个优雅帅气的男孩,吻着年少青春的她。
原来不管时光流逝多少,她终究是个固执的笨蛋。
这个寂寞的城市曾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却终究不能成为她的归宿。
她还是得回去面对,不管那曾是怎样鲜血淋漓的场面。
一个星期后,一班银白色客机载着她离开了这个终年雨雾蒙蒙的国家。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人潮来来往往,有离别的依依,有等待的骄躁,有接应的欢喜,也有忙碌的混乱。
这个地方从来都是热闹的,但此时此刻,却因站在角落的年轻男子而更多了几分喧嚣。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纯然如玉的青年。清澈的眼眸透着宁然,自然地流露出淡淡的熏香沉醉。
在午后略显困倦的空气中,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仿佛从古希腊的神话中缓缓走来,不占尘埃,不落世俗,在细风绵舞的下午,将蓝调的气息撒播。
殷凌坐在沉重的行李箱上,无聊地欣赏着那男孩的绝美容貌,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竟皆皆都是关于他:妖孽啊!美得太妖孽!
直到手机狂震,她才停止腹诽,随意地一按接听键:“Hello?”
“这位已跃过花季很多年的大姐,请不要用在众目睽睽之下,释放你毫不遮掩的饥渴眼神。偶尔,我也是会胆怯的!”透着磁性的诱惑之声,悠悠地自听筒流泻,夹着些无奈,如魔法袭来,凑成流入心尖的暖流。
啧,这小子!殷凌挂上一脸坏笑,未见分毫含蓄之色:“我说你怎么一直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搔首弄姿呢,原来早发现我啦。”
她嚣张地朝那头站定的傅奕勾了勾食指,像是在挑逗蠢蠢欲动的小狗宝宝:乖仔,过来,到漂亮姐姐这里来!
话筒那段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带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妥协走来的他。当傅奕站定在殷凌面前时,显得有些激动,竟用了不少的工夫,才缓缓吐出一句毫无创意的:“欢迎回来,我的噩梦。”
“这是你的荣幸,小鬼!”嚣张地狠捏了把傅奕的下巴,殷凌在众多旁观者的抽气声中,粗鲁地一把搂住他的细腰,“天杀的,你这个死娘娘腔居然这么苗条,你和女人有什么仇恨啊,非要抢我们的荣耀!”
“喂,喂,不要一回来就做人身攻击啊,又不是我自己想长这样的!”傅奕哭笑不得地反手抱住了她,当熟悉的温度从手掌传来,他狭长的眼里竟有一星湿意,“天啊,你真的回来了……”
“没办法,我空空如也的荷包告诉我,它非常的需要你。”
“我靠,为什么你这个女人总能这么简单的……就彻底破坏气氛?!”傅奕笑得温柔,字句却是咬牙的寒。
“……切,反正你想的也不是我,欢迎我也是顺便!”
“是是是!您伟大,您厉害,您说的都是!”傅奕朝天翻了个白眼。
他每次跟这丫的说话都有想死的冲动,为了宝贵的生命财产,他不说了他!干脆地提起她略略偏轻的行李包,傅奕大踏步走向爱车——奥迪R8,他的毕业礼物。
殷凌远远望着他瘦高的背影,久久未发一语,半晌才在他的催促下,一路小跑跟了上去。至于他身边那辆名贵的跑车,她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作者有话要说:《指末的幸福》6月上市,拖稿那么久,我很歉疚,以后我会改变更新方式,至少写到全文4分之3,才会开始发文。
37
37、往事已矣 。。。
日子不管在怎么凄凄惨惨戚戚,生活还在继续,社会发展亦是如此。不过几年没有回来,殷凌发现这个熟悉的城市竟是怎么看都陌生,明明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却仿佛连空气都不一样。
惟一不变的,是他们家附近的那条路,居然还在整修。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宽慰,岁月变迁,只有它的命运不曾改变——反正修啊修啊的就习惯了,政府也真有毅力,都修了十个年头还不腻!
回到杭州旧宅,殷凌先是怀念地仰头,深深地看了眼这栋陪她走过许多躁动青春的老楼。它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时间仿佛不曾在它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却又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同。
或许,是镶嵌在其后的天空,已失去了往日清朗的模样,带着点点污染后沾上的灰蒙,如同她的心。
一切的一切,都应了那句无奈又无趣的老话——物似人已非。
余光扫过正忙碌地帮她提箱子的傅奕,殷凌不由在心中长叹:过去的自己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她和这个仿佛憎恨了一辈子的男孩如此友好地打P聊天,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真真像极了感情深厚的亲姐弟。谁又知道他们的曾经,是那般的不堪入目?
人生辗转至此,真是有趣至极。尾随着似乎比她还要熟路的傅奕,回到了摆设和装潢无一改变的小套房。那一刻,殷凌竟仿佛又触摸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样青涩那样大胆并毫无依据地相信着幸福,相信着自己的勇气和执着,相信不管怎样的困难只有有心就可以面对……
结果的结果,她还是被现实打败,被自己的懦弱击溃。只是微微触及那些不愿记忆的往事,就有些难以形容的东西涌上眼眶,却怎么都无法变作泪水,干涩得两眼发疼。
她东摸摸,西走走,把家里所有的地头都捣腾了一个遍,又屁颠屁颠地跑到阳台上,眺望那座曾年年日日被他们遥望到相看两相厌的悲情小山头,突然感情一起,大发神经地高喝了一声:“啊啊啊啊,我TMD真的回来了!”
室内正搬行李的傅奕被她这雷霆一吼,一时不备,吓了打跌,差点儿没翻下楼去。看着她毫无歉意的恐怖笑容,他再大的怨气也只能往心里吞,自认倒霉地摸摸鼻子,傅奕就把话题引到了比较安全实际的地方去了:“我拿到钥匙后就请钟点工来打扫了,煤气、水电、网络还有电话都已经通了,生活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电器什么的,冰箱之类的应该都没问题,不过可能会有疏漏,你要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到时候再找我就是了。”
殷凌闻言,又到室内仔细转悠了一圈,果然是一尘不染,可见努力打扫的可不止有钟点工,自是目露喜色:“辛苦了,我就知道这点小事要交给你办,党和人民都满意。”
傅奕没好气地甩了她两白眼,对她的恬不知耻已习以为常,压根儿懒得计较,只垂了垂眸,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苏姐……好像又要结婚了。”
殷凌微微一怔,随即是了然的轻笑:“不是好像,是真的。她有寄帖子给我,说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我能当她的伴娘。”
“她请你当伴娘?”傅奕倒抽了一口冷气,却见她一脸平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才有些复杂地喃喃,“苏姐该不会是想撮合你和萧珞那家伙吧。”
“我和萧珞?犯得着么?”殷凌失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嘛,虽然你这几年很少联系他们,但是苏姐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情况,知道你一直玩单身,就算有条件不错的人眼神不好看上你,你也给回了!苏姐八成觉得你会这样都是因为她,毕竟那会儿你和萧珞出双入对的也算模范了,结果因为她而搞成这样,她自然难辞其咎。”虽然都是揣测,但傅奕说得很是肯定,还一脸认真地瞅着殷凌,“说真的,你现在反正也没个伴儿,真不考虑和他复合看看?”
“没那个必要,好容易才过去了,何必又跳进同一个坑里。总想着回头的人,是看不到革命的新草的,男人又没死光。”殷凌淡淡地回了句,“怎么,你是想清仓存货么?这么急着把我推销出去!还是说……怕我当电灯泡碍着某人泡妞?”
“我……我哪有!”傅奕摸摸帅气的后脑勺,脸颊上却泛着可疑的红晕,“我这不是替你急着么,你今年都二十六七了,再赶个新年就登上剩女家族的小火车了!”
“真的假的?你会有那么好?拜托,我年纪大了,没事别这么吓我!我承受不起的,真的!”殷凌朝天翻了个白眼,打死她都不信这小子这样有良心,不过看他又是打扫又来接人还把她伺候得妥妥当当,倒也没再难为他,“好啦,放心吧,您亲爱的‘童撤姐姐爱人’后天就回来了,同一个机场,同一个时间!你到时候去围追堵截她吧,她是个聪明人,肯定做好了被我出卖的心理准备,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真的?太好……啊,那个,呃,其实,其实我……我只是很高兴你们都能回来,学了那么多,应该为祖国做贡献啊!”傅奕一脸的惊喜,在瞄到某人不怀好意的暧昧笑容后,羞窘不已地涨红了整张俊脸。
“呦,爱国哦,小朋友思想道德很不错嘛!”殷凌在亏他的同时,内心却有着不能言说的惊讶:没想到,这个讨人厌的小子对作为他“大姐姐”的童撤竟是真的情根深种,完全不像他们当时认为的一时迷惑。
想当初,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