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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还记得四年前那个夏天,同样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逼迫她接受自己已经失去孩子的残酷。
她讨厌失去,讨厌酒精,也不喜欢白色。可是她总是反反复复的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她一边厌恶者酒精的气味,一边沉溺着酒精带来的晕眩感;她不喜欢白色却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大家都说这个颜色最适合她,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想那些人一定不知道,代表着纯洁的白色其实很悲伤。
因为永恒的宁静往往代表着永远的失去,就像璀璨的生活里并不只有美好。
亲情、爱情,现在是友情……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剩下什么?殷凌不断地在心里自问,她始终鼓不起勇气掀开眼前的白布,直到一双熟悉的大手覆上了她的。
下一刻,那张总是对自己露着关怀的平凡面容,突兀地跳进了她的眼帘。
殷凌几乎尖叫出声,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喉咙仿佛被利刃割裂,不管怎么张大嘴,都叫不出来一点点的声音。
她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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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凌傻傻地看着童撤的尸体,脑子里乱哄哄,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塞得快要爆炸——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童撤不是就和傅奕手牵着手,一起开开心心地走进婚姻的墓穴么?
童撤的家人不是在他们的真诚和固执下,稍稍有些退让了么?
他们的努力不是有了成效了么?
所有的一切不就要苦尽甘来、柳暗花明了么?
既然如此,童撤为什么会死呢?她可是新娘子呀!
殷凌不懂,她轻轻摇着童撤的尸体,一下、一下,无声地说着:“童童,醒醒,我还要陪你去试衣服呢,别睡了,你醒醒呀……”
“殷殷,别这样,求你。”萧珞那张棺材脸才要维持不住,他从背后抱住她的肩膀,将她发颤的手紧紧地包在自己的掌心里,眼里已经盈上了一片湿润的水雾,“她会担心的……”
“那就让她担心啊!让她起来骂我啊!起来啊!起来……”殷凌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嘶喊着,用力掰开了萧珞的手指,固执抚上了童撤的脸颊,一下,一下……
好冰!这不是童撤……
童撤一向都很温暖的,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暖暖的好似春日午后的阳光。
童童,睁开眼睛看看我,反驳我啊!说你才不是什么狗P太阳,说啊!你不一向都这么做的么!殷凌恶狠狠地在心里吼着,眼泪一滴连着一滴,不停地往下掉,落在童撤冰凉的脸上,仿佛是她最后的悲伤。
她怎么舍得……
她是那么的喜欢傅奕,毫无理智地喜欢着那个除了脸之外,就没什么优点的男孩;她为了他,差点儿背弃了她们多年的友情;她为了他,鼓起勇气反抗自己的父母,那么现在……她又为什么可以这样洒脱的抛下他?
她怎么忍心!
“知道么?你把自己弄得好丑!”殷凌轻嘲着抚过童撤额上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指,一直渗进了她的心,“你是世界上最丑、最狠心的新娘……”
哽咽了一下,殷凌突然失控地吼了出来,声音沙哑得好不恐怖:“你这个混蛋!”
她那样有责任感的人,竟然这么不负责地一下就抛弃了所有的人,她的新郎,她的宾客,全部、全部……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殷凌就蹲下了身子,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膝盖,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凄厉的声音宛若失去了世间的一切,听得人满心酸楚。
眼泪就那么轻易的,跟着落了下来。
童童,你不会不甘心么?在戴上那样美丽的花环之前,就离开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虽然刚拜年回来很累很累,但是今年是大年初一,怎么也要更一章,对吧?
虽然这一章好像稍微有些缺乏喜庆……
49
49、天涯海角 。。。
车祸之余他们而言,原本就只是一个出没在新闻和电视剧里的名词,现在却用鲜血淋漓的场面,逼迫他们去认识。
这过程太惨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接受,直到外地赶来的童撤的父母,将这似乎怎么看都不真实的事件,生生地哭进了他们的心里。
童母在看到童撤的尸体后,就疯了一般的嚎啕大哭起来,生生地哭晕了过去。即便醒来后,也是不断地喃喃:“我错了,我什么都接受,你要嫁给谁就嫁吧,我不反对了,回来吧……回来吧……”
童撤的父亲一边照顾着妻子,他一向睿智的眼里此刻却只有苍茫,隐忍了很久都没有忍住的热泪,在步出走廊的时候,彻底落了下来。
一个年迈的老父,掩着双目低低抽泣的场面,看得大家都心酸至极。
看着这对老夫妇这样的痛,他门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心里那丝不敢置信的惊讶,也跟着渐渐沉淀下来。然后无声的,默默的,承受着麻痹中的心颤,只除了殷凌。
她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童撤的死亡。
虽然殷凌一直表现得很乖,乖得像刚学会走路的好宝宝,默默无声,让她吃饭就吃饭,让她洗手就洗手,不反抗任何人的指令或者动作。
她只是不说话,不上班,像游魂一样呆呆地坐在房里,手指不停地反反复复拨着同一个号码,一个再也不会从那段传来清脆声音的号码。
每天傍晚,他们都不难看到殷凌一个人抱着膝盖,她的背影苍凉而忧郁,陷在萧瑟中的空气中,美得让人心怜,却更是心痛。
她总是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血色的夕阳,一语不发地默默流泪,流到瞳眸发红,流得两眼空洞……
不过两日,竟恍若隔世。
原本就有些憔悴的殷凌,看上去更加惨白,虽然萧珞和苏樱每天都喂她吃很多东西,但殷凌还是飞一般地消瘦下去。
萧珞总是毫无理由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自己一放开手,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充斥着萧珞的五脏六腑。他在她的身边,却仿佛和她隔着一个世界。但是他还是不愿离开,他怎么舍得放弃,在那样贪婪地想念了整整四年之后:“苏姐,谢谢你。你先走吧,我想再多陪陪她……”
苏樱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皮包,轻轻地走了出去。
门起门合,短短一秒,空荡荡的房间中便只剩下了看着她的他,和望着暗暗的天空的她。
时间慢慢地,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依然一动不动动,他始终专注凝望。
生命仿佛已被凝固,惟有她的伤痛,他的心怜,远远长长,流转不息。
萧珞突然自嘲地闭起眼睑,在这样的时间里,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居然因为这个只有他们的空间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淡喜。
这样的想法实在卑鄙,是弱小者悲哀的乞怜,相信没有人会相信他这样的狼狈,可是他又能如何?
整整四年了,他固执地写着一封封无人回应的邮件,固执地发着一个个没人接收的短信,因为若不是这样,他就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萧珞只有在非常疲惫的时候,才能在闭上眼睛后不想她。他总是不断、不断地被噩梦惊醒,然后悲哀地发现,偌大的床上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
他甚至开始问自己,当年那样地去救一个人到底值得不值得。
他甚至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
手抚向自己的心脏,那里正疼得厉害。他不知道殷凌的心现在已苦到什么地步,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每根神经,都因为她的绝望而苦楚着。
可尽管如此,就算如此,萧珞还是舍不得放手,怎么也放不开手。
人这种生物真是可悲得厉害,明知道早已失去,却还不肯面对现实。
萧珞轻轻走到殷凌身后,小心翼翼地拥着她,手指爱怜地抚过她白中发紫的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干燥不平和些微的颤抖,想起她今天又流了许多泪,必然失去了很多水分,有些心疼地在耳畔轻语:“冰箱又空了,我去买些水,你想喝什么?”
殷凌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但萧珞还是自顾自说着:“还是牛奶吧,就买咖啡牛奶,比较有营养,你也爱喝。”
尽管她的目光依然空迷,但萧珞从不放弃那样傻得可悲的自问自答,因为他那样了解的知道,知道殷凌不是真的听不见,只是逃避得不愿意去听。
又或许是因为……现在能走进他的心底的人,真的已经不再有他……
萧珞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心就抽痛得厉害,仿佛被尖锐的东西反复戳刺着,有些什么珍贵的东西就被那样无情地往外掏着。
他慌乱地逃离出去,直到跑出了楼,才忍不住回头仰望她家的阳台:幽黄的灯光隐隐若现,如同心中跳动的火苗,微淡,却妖娆不熄。
那种满满的感觉他形容不来,只是小心翼翼地揣着,像幸福的残影,努力地想要抓住不放。
可惜,黄粱一梦,梦短如花,破碎竟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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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珞揣着咖啡牛奶回到殷凌家时,发现房门居然着虚掩,门缝透射出的淡白光晕,将平铺的长廊映得有些苍凉。
心,咯噔一下,哽住了喉。他一阵激动,猛得撞开半开的门,疾步冲了进去:“殷殷,你醒……宫……煜?”
手一松,怀里那许多的牛奶顿时滑落在地。
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高瘦身影,意外地出现在萧珞的眼帘。他的身边是苏樱带着歉意的脸,是她主动联系的宫煜,让他改了机票提前回来的。
“抱歉,萧,我真的很担心殷殷。”苏樱虽然有些内疚,但是她真的太累了,快撑不下去了。
苏樱真的很害怕,傅奕昨天在医院自杀了,他割了自己的颈动脉,虽然抢救及时,捡回了条命,但却没能找回他的求生意志。
现在只要一让他一个呆着,他就会作出自残的事,搞得朋友们心力交瘁。
傅奕的决绝吓到了苏樱,她很怕殷凌也会想不开。
因为她太知道,童撤对于现在的殷凌而言,除了是最好的朋友,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外,更像是一种可以相信的憧憬。
殷凌原本就不是多坚强的人,是靠着宫煜和苏澜的爱才一次次地站起来的。在人生的道路上,她一直走得很勉强,全靠自己的意志和那股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倔劲儿。
所以,此时此刻,苏樱能想到的人,自然是差不多快要毕业的宫煜。
宫煜果然来了,距离她拨出电话还不足一天的时间,他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社区正门口,跟刚刚离开的她碰了个正着。
她不敢问宫煜值得么?放着失去学位的严重后果不顾,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对他来说,除了殷凌之外,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她想,明白这一点的,或许还有早就开出了些什么的萧珞。
他带着惨淡的表情,好容易才逼出了一句:“……不,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他还能如何?
看着因为宫煜的出现,眼中终于有了神采的殷凌,萧珞自嘲的一笑。
他再不犹豫地甩上门,转身离开。
他其实没有走远,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
贴着薄薄的木门,他没有选择地听见室内传来一声清脆沙哑的哭喊:“宫煜,童童死了,她死了,死了啊啊啊啊啊——”
一墙之隔,殷凌在内里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仿佛苍天漏了洞:“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那刺耳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门的那一边,响了很久、很久……
萧珞颓然地仰起了下巴,看着昏暗的空间昏黄的灯,酸楚的笑容不由自住地泛上脸庞。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