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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少年用著平淡的口吻娓娓道来往事,但从小到大对药物所怀抱的深切恐惧,仍让他宁可眼不见为净。
「你放心吧,那间诊所我常去看,帮你看诊的医生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他把药袋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擦乾净放在桌上,少年瞟了它一眼像是无法克服心理障碍似的迟迟未动。
「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老师……只是我只是小感冒而已应该不用吃药也会自己好吧?」少年兀自端起从夜市买来的食物躲到角落吃将起来,为了让他安心吃饭,他当他的面先把从诊所拿回来的药收起来。
由於他打工的钱扣除生活费之外只够他租一间小套房,因此吃喝拉撒睡等等民生问题全都得在这间五坪不到的小地方解决,这对一般住宅认知至少得有三房两厅的少年来说,倒成了新鲜的体验。
「好好喔——」
「好什麽?」当他蹲在地上收拾杯盘狼藉的和式桌时,少年操著阿婆声伸了个懒腰,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
「吃饱之後往後一倒就是床了,想去洗手间的话走两步路就到了,没想到住套房这麽方便,回去之後我也让我妈帮我弄一间好了。」
「干嘛放著豪宅不住跑来窝这种寒酸的鸟地方?」
「哪里寒酸哪里鸟了?我觉得好就是好。」少年扁扁嘴似乎不喜欢他这种自我贬低的说话方式,只是当他正准备纠正他的观念时喉咙突然一阵搔痒,让他在咳了几声之後便再也没停过。
见少年最後咳到整张脸都涨红了,他默默打开药袋拿出一包药,还贴心倒了一杯白开水摆到他面前,四目交接之际,无声胜有声,但逃避显然更胜一筹。
「给我回来吃药。」
「我不要!都说过几天就好了!」
「我都以人格做担保了,你就闭著眼睛把药吞了,什麽感觉都不会有的。」
「死了当然什麽感觉都不会有。」
「喂,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啊!反正我死都不要吃药就对了,要吃你自己吃吧!」少年撂下这句话後便一手拉上浴室的门,他不晓得他躲在里头干什麽,但十五分钟过後也没听见任何声响,他终於忍不住跑去敲门。
「程澄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开门了。」咦,没声音?
为了表示对隐私权的尊重他又说了一次,但里头依然毫无动静,他只好自己把磨沙玻璃门拉开。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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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如果 十九
有些人或许到哪儿都能睡。
少年抱膝坐在马桶盖上,歪著头靠在墙上像是在闭目养神,他觉得好气又好笑走进去摇了他一下。「程澄…程澄……怎麽在这里睡著了?」
「唔…就挺凉的,一不小心就把眼睛闭上了……」少年举起手想揉眼睛,他怕他被细菌感染伸手去拦他,没想到不碰还好,一碰到他,他发现自己再也松不了手。
「怎麽这麽烫?」
「会吗?可能是天气热吧。」讨厌被束缚的少年直觉想挣开他,却见他抿起唇口气有些严厉。
「刚在诊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发烧?」他伸手探他的额头,一确认过体温立即将他拉出浴室,然後撕开药包火速送到他嘴边。
「你在发烧,快点把药吃了。」即使已经帮他把药送到嘴边,但少年也只是双手撑在床上直接把头别开,他蹲在他面前脸色并不比他好看到哪儿去。
「我又没发烧,还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体温才会比平常稍微高一点……」像是受不了他死缠烂打似的,少年索性背对著他躺下。
「不管怎样都好,反正医生都已经吩咐过餐後要吃一包,退烧药我已经加进去了,你就乖乖吃下去然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又不是仙丹哪有这麽快?」
「别再顶嘴了,听话!」
「我说我不要吃就是不要吃!干嘛一直逼我不想做的事?」被逼急了的少年一不做二不休拉上凉被盖住自己。
「你给我起来!」搞不懂怎会有人倔强到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显而易见的谈判破裂也让他为人师表的自尊有些受伤,他伸手去掀他的被子结果演变成拉锯战,少年的不懂事这次是真的激怒了他。
「不吃就算了,我不管你了!」既然对方屡劝不听,他也没厚脸皮到子弹打不穿的地步,他一气之下把水杯往和式桌用力一放,迳自出了门去。
少年听著那充满怒气的关门声,委屈地含住眼泪却也依然一声不吭。
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他早习惯了。都别理他最好,一个人反而还自在些,也用不著去在意那麽多情绪,早知道他就窝在家里就好了,干嘛还自己送上门来受这个鸟气。
※
果然平常就该多培养点休閒娱乐,无处可去的他只能骑著摩托车到河堤附近绕了几圈,最後又心神不宁地骑回公寓楼下。
抬头见屋里的灯还亮著,他看了手表一眼,心想都这个时间了,少年怎麽还没回去?
他站在楼下打手机给他,但响了很久都没接,看来应该是走了,否则不会人待在他的地方却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他干嘛要为了吃药这种小事和少年起冲突?他再怎麽说都是个病人,他确实应该对他多点体谅,他的口气要是能再温和一点,场面或许就不会闹得这麽僵了吧?
当他抬著沮丧的步伐上楼,一打开门就看见狭窄的单人床上鼓鼓的一坨,以为是少年临走前的恶作剧,他挑了下眉走过去掀开被子——
「程澄?」见他还在,老实说他有点开心,但下一刻却是惊吓胜过喜悦。
「老、老师…你回来了啊?」凉被下昏昏沉沉的少年满脸潮红表情像是很痛苦,他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就跟你说你在发烧你还不信!都已经这麽不舒服了为什麽不打给我?」他扶起他让他靠在胸前想喂他吃药,但他左躲又闪就是不肯张嘴。
「我拜托你吃药好吗?至少吃一下退烧药!都烧成这样了,你是想把脑子烧坏吗?」他後来采取强硬措施扳开他的嘴才让他把药吞了下去,只是药是吃了,可两人身上的衣服也让洒出来的水给溅湿了。
「你敢给我吐出来试试看!」见他一逃离自己的掌握便企图抠喉咙催吐,他当场把他按回床上。
少年让他压在身下时一脸又惊又慌,这回是真的清醒了,彻底感受到他由衷的愤怒。「老、老师?」
「还知道会怕吗?给我躺好!」
少年怯怯说了句对不起,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好惹人怜爱,他故作镇静地放开他,随後打开衣橱抓了件T恤扔给他。「湿衣服赶快换下来!换好之後我载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
「不行,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你妈会担心的。」
「她才不会担心呢,她根本连我有没有去上课都不知道——」发觉自己说溜嘴的少年急忙拉过被子掩住嘴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今天是跷课跑来我们学校的吗?」靠著微薄的线索,他突然想通了少年下午出现在校门口的理由。
「我才没有跷课,我有口头请假了,老师应该也不想我去学校传染给其他同学吧?」
「那你还跑来找我?我的身体就比人家强壮吗?」他双手环胸没好气道。
「老师如果不想我留在这儿也没关系,我总是有地方可以去的……」少年红著眼眶抓著他的T恤掀被起身,人都还没站稳,又让他给按坐了回去。
「我有说什麽吗?连生病脾气都这麽大,你就吃定我不会骂你吗?」
「你刚明明就骂我了……」
「少废话!湿衣服还要穿多久?快点换掉!」
少年可怜兮兮地脱掉衣服,见他病到连T恤的正反面都分不清,他乾脆接手他的工作,只是原本粗枝大叶的他碰触到他的身体时,竟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养尊处优又甚少曝晒在阳光底下的缘故,少年的皮肤好白好细,精致到连毛细孔都看不见。还有他的肩膀也好窄,窄到他的T恤穿在他身上活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打从那个雨天开始,他总忍不住想去挖掘这张漂亮脸蛋下的秘密,他相信人没有完美的,果不其然上帝给了少年一副相当叛逆而骄纵的性格。
那张脸只是他用来伪装的工具,看起来知书达礼温驯顺从,其实他比其他人要贪心很多也寂寞很多,他并没有他想像中左右逢源开心充实,要不然他也不会一遇上一根浮木便紧抓著不放。
唉…他干嘛要为了一个小男生操心到这个地步?
替他拉下T恤下襬的时候他还一度因为这个无解的问题而感到郁闷,而少年像是被看到不好意思了,随便扯了下衣服好暗示他松手。
「老师,我今天可以睡在这儿吗?」问归问,少年已经自动自发拉起凉被躺下,见他肩膀以下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颗头,他也只能被迫同意。
「你爸妈又出差了吗?」他坐在床沿替他拉好被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什麽奇怪。
「是啊,昨天晚上临时飞出去的,这种父母有等於没有,真不晓得他们当初干嘛要把我生下来,生了我也不管我的死活……」
「想法别老是这麽负面,他们要是不在乎你,又何必这麽费心盯你的功课?」他可不是空口无凭,自从他接了这份家教之後,少年在学校每一次模拟考的成绩都会被他妈当成工作成果验收报告似的逐项拿出来讨论。
他在猜少年不知道的事可能不只这桩,在他这个年纪他需要懂的,也许是把自己的学业顾好、把他当成保母偶尔吐吐苦水就够了。
「老师到底拿了他们多少钱?」
「啧、怎麽这麽说话?」
「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只是他们拿来炫耀的工具而已,要不然会有人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不记得的父母吗?」连在生病都还不忘酸言冷语的奥少年记恨的本事果真过人,但他听了也只能回以一声叹息,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
「程澄,其实你爸妈……」
「我想睡觉了,老师晚安。」才起个头,少年已经打著呵欠背过身去。
「嗯…好吧,你早点休息,晚安。」长年来对父母亲所积压的埋怨或许不是他这个家教三言两语便能化消的。
体谅少年身体不适他没打算继续罗唆下去,他噙起嘴角抚摸著他的头发,直到他睡著了,才放轻脚步走去浴室换掉自己身上已经半乾的衣服。
没有如果 二十
程澄带著头痛起床,昏昏沉沉出了房门之後却被沙发上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李宜轩怎会睡在他家?
对了,昨晚好像是他送他回来的……後来呢?他们有发生什麽事吗?他空腹灌了好多酒很快就醉了,不晓得有没有对他发酒疯胡说八道?
自知酒品很差的程澄站在沙发後,脸色凝重地打量著沙发前的动静。
怎麽办?要叫醒他吗?现在不起床的话上班绝对会来不及,可是见他睡到愁眉深锁可想而知他昨晚应该不是太安分……他到底闹到几点啊?
一想到是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他又自觉理屈,算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反正公司的规定只对基层员工有效,理字辈的人总是有这个特权逍遥法外,他还是先顾好自己的饭碗再去操心别人吧?
只是等到他从浴室盥洗出来,沙发上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一发现他不见,他第一个反应是先冲出门口。只可惜长廊上一片冷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照顾他就这麽不耐烦吗?要走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程澄回到沙发前抚摸著李宜轩躺过的地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胸口好闷。
他以前也不是没见他睡过沙发,但他从来也不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