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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于胸。
三天头上,日出三竿时分,两方闹哄哄吵上公堂,欧阳县令把惊堂木一拍,两方人众肃静下来。他直截了当地宣布:“两家都可立。”众人一听,交头接耳了一番,马上又吵闹起来,并指责欧阳修耍滑头,和稀泥。欧县令又一拍惊堂木,命师爷悬起一张地图,并解释道:“我昨晚查过县志,银汉在宋朝以前是从九里岗旁流过的,岗下的沙子石砾以及鱼骨头可以作证。那时伍家营和伍家井同属一个村子,宋朝之初,银汉改道,河水从村中低洼处流过,水逼人退,才分出你们这一村一井。我说啊,那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就是专门用来讽刺你们的。你们同属伍相后裔,你们说怎么不应该都给老祖宗立碑呢?”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有的啧啧称赞县令的英明神断,有的开始替多少辈糊涂祖宗惋惜不已,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爬地下磕头,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青天大老爷真是神人呐!”欧阳修说声“免”,起身袖子一摆,宣布“退堂”,闪入后室陪娇娃去了。众人从地下爬起来,高高兴兴回去立碑不提。
乾德县出了个大人物,县境内孟楼人氏于化龙混成了香城知府,然而他齐家不到,教子不严。他的独子于荣华人称于衙内,倚仗乃翁权势,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一时为县内首害,民怨沸腾。谁知新调来的欧阳令是个不畏权势的主儿,于衙内算是一头碰到阎王的蛋了,被逮捕杀头,张榜安民,但是,欧阳修也因此得罪了上眼皮,难以在仕途上混迹,他于是把官服乌纱往公案上一供,飘然弃官返乡。临行之际,不巧赶上萧老丈重病在床,如若勉强同行,恐怕有个山高水低,叶落他乡不美。不得已,洒儿要尽孝道,便陪父隐居乾德,后来生子,子又生子,所以光县传下欧阳一脉。
20世纪60年代,光县欧阳一脉中一个叫欧阳光的,他父母妻子皆丧,唯剩膝下一女,名叫柏舟,父女相依为命。1966年,欧阳柏舟芳龄一十六岁,正是一名高中生。
这一年,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学生自愿或被迫停学,参与闹革命。康生说:学生吃了饭要发热,要闹事,不叫闹事干什么!这话泄露了一个秘密:他就是想利用学生愚昧简单的热情,替他们的政治集团实践阴谋。
学生历来是历史变革的活性成份,因为其可塑性太强又涉世未深,很容易被利用而成为历史的不幸牺牲品。他们害人也害己,毁人亦毁己。在幻觉的革命实践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被动地走到了人生的顶峰,涌到了政治舞台的前沿,又被后来的历史无情的摔下来。那一代人不但出卖了自己,也让中国至少倒退了五十年。
文革中,受了几千年恶气的下层人民,在排山倒海的政治声势下,无原则地发泄了一回脾气。中国人有个特点,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以学生为主体的红卫兵在抄家活动中,把解放以来居于社会上层的殷实群体——高级干部、高级知识分子、艺术家、红色资本家变成赤贫阶级,使文革更象一场均贫富运动。1967年,在许多城市,革命由打砸抢、批斗、抄家等发展到各个派别间利用枪械甚至坦克大炮的殊死武斗。
一千多万学生聚拢在城市无事生非,使中国不仅在经济上无力承受,而且,对这些在文革中形成全新社会等级观念的孩子们来说,现有的国家系统似乎对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政治控制力。按照他们在文革中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和打个天翻地覆、落花流水的惯性,中国的社会形态都有可能被他们搞变相。在此情况下,英明的毛主席于1968年发出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让他们由聚拢变成分散,由消费者变成生产者,让他们的青春热情消耗在蓝天白云之下、黄土高山之间,这实在不失为一项英明之举。惊涛骇浪中的大船抛弃大批货物,以赢得航行的安全,当时让知青下乡,就是类似此事的紧急避险措施。这也象栽瞌睡把头磕到桌沿上一样,撞清醒了他们发昏的头脑,冷静了他们几近疯狂的灵魂,避免了那代人自我毁灭的命运,同时也避免了中国动荡局面的加剧。
1968年;18岁的欧阳柏舟被登记上知青上山下乡的花名册,克日动身。欧阳光是教书匠,兼代县群艺馆的古筝课。当时文革正沸,学校停课,无书可教;民族古乐属于四旧的玩意儿,不许教也没人学。所以欧阳光敷闲在家,赶上娇女要下乡受教育,实在不忍割舍。于是他跑的不是腿,磨的不是嘴,还差点儿弄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才争取到和女儿一起下乡的权利。他们住到了鲍河十队。'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十五章 拿麦苗当韭菜
欧阳父女在十队住下的当天下午,欧阳光觉得到处都新鲜,吸引着他出去转转,以便熟悉周围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
土屋内剩下柏舟一人,闲着没事,她想:遇着这搬家的大事,总该给父亲做顿好吃的庆贺庆贺。她站在门口一望,看见满山遍野都是“韭菜”,于是俩酒窝一陷,嫣然笑了。她回屋拿了菜刀(才下乡,没治农具,所以没有镰刀),挎个小篮上山割“韭菜”去了。
她在一块长得最旺最绿的“韭菜地”里蹲下,一边割一边哼着《白毛女》之歌——“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想着杨白劳父女三十晚上包饺子吃,他们父女今晚也包饺子吃,就不由得格外高兴。又想着喜儿们的饺子让黄世仁给搅了,他们的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她正割得带劲,突然听到身后有树枝的折断声。她甩脸一看,见一个汉子怒气冲冲地从槐林里跑出来,脸上还被槐刺划了许多血丝。那汉子气得发抖,以手点指着她说:“你——你在干——干什么?”
“割韭菜呀!”
那人觉得此事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地直摆头,被气迷了似的,一时不知道咋说她,想了半天才说:“你闻闻有韭菜味吗?”
柏舟抓了一撮凑到鼻尖一闻,也觉得奇怪,迷惑不解地问:“你们这儿的韭菜怎么没味呢?”
“小姑娘,看来你们确实有必要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们整天四体不勤,连五谷都不分哪。我告诉你;你今天可闹大笑话哪。这哪儿是韭菜,分明是麦苗!”柏舟一听,忆怔那儿了,尴尬地把辫梢飞快地在手指上正绕绕,倒绞绞,足足掰弄了十几圈,才仰起胀红的脸问:“你是谁呀?”
“我是这儿的队长,黄金。”
“黄世仁,黄金,到嘴的饺子都是让你们姓黄的给搅黄啦!”
黄队长看她难堪的样子,颜面转和,温言道:“不黄不黄!虽然‘韭菜’没味儿,但是,人却有味儿。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讲给你调节调节心情吧。话说一只城里蚊子和一只农村蚊子交上了朋友,一天,农蚊请城蚊到乡下做客。农村人晚上睡觉都不张帐子,所以农蚊请城蚊吃了个饱。有道是‘春酒要还,喜酒要钱’,隔了两天,城蚊回请农蚊进城做客。城里人娇嫩,都躲在帐子里。城蚊带着农蚊飞了大半夜也没吸到一口血,最后它们飞进一座道观,还好,大殿里端坐着一群人没挂帐子,它俩便爬在‘他们’身上使劲吸,动劲吸,一直吸到大天亮才罢休,然后二蚊道别,各回各家。它们当然不知道,它们吸的其实是木雕泥塑。等农蚊回到家,亲人四邻都围着它打听城里光景。那蚊子不无感慨地说:‘耶,城里哪儿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哪一样不好?’众蚊伸着脖子瞪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哎,城里人咋就没人味儿呢?!’”
“你真会说笑!”
“不会说,不会说,我也是听会说的人讲的。对了,我怎么见得你们的饺子不黄呢?因为我等一会儿要送给你们一把韭菜。你们才来,住久了就会知道,农村人是最有人情味的。不过吗,公事公办,我是队长,亲眼见你破坏集体财物,不能不管啊。你这问题,说大一点可叫‘破坏农业生产’,这顶帽子扣到你小姑娘头上,叫你一辈子也别想翻身,甭说抬头做人哪。好在没别人看见,从轻发落,你把麦苗收拾回去,明天拿到牛棚喂牛,并罚你出牛粪。”
第二天,吃过早饭,柏舟来到牛屋,把麦苗扔进牛槽。牛儿们挤过去抢吃,便腾出屁股后头的空儿,现出一泡泡牛屎。柏舟把俩裤筒一卷,鞋子一脱,两手分工,一只捏鼻子,一只蒙嘴,就在牛屎上杵开了,杵得还十分认真,象和面一样。经过半个钟头的践踏,她分泌了一身香汗,才把积了一夜的牛屎杵成了稀汤汤儿,流淌了半屋子。
“哈哈!顶着被子玩旱船——自己累了一头汗,别人还说不好看!”听到这样的说笑,柏舟才发现队长站在身后,一手拄铁锨,一手按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她马上把头转得像蛹子一样,将浑身检查了好几遍,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好笑和‘不好看’的东西,只好瞪大眼睛看他咋说。黄队长不笑了,说:“小姑娘,看你那腿咚得腿不象腿、藕不象藕的,真难为你啦!”
“没关系。我们干革命就应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蹈一滩牛屎汤、粉碎几泡牛屎又算得了什么?”
队长一听;就一亮大拇指,说:“嗯,精神可佳,不愧为革命小将。不过,你并没完成革命任务啊!”
“怎么没完成?”
“我安排你‘出牛粪’,是让你把牛粪从那个洞口扔出去,不是让你把牛屎杵碎啊!”
柏舟扭脸瞅瞅牛屋后墙上的大洞,又低头看看自己溅满粪点子的双腿,翘翘粪汤中的脚大趾,喃喃地自责道:“怎么又搞错了?”
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我国从立足战争,准备大打、早打,积极备战的思想出发,把国防建设放在第一位,加快大后方建设。在西部广大的崇山峻岭里,集中力量首先开展基础工业和交通运输业的建设,修筑庞大的铁路、公路网,开采煤、石油、天然气等矿产资源,修建水电站,构建军工、汽车等工业布局,营建从铀矿开采、水冶、萃取、元件制造到核动力、核武器研制以及原子能利用等比较完整的核工业科研生产系统,亦在西部建设比较完整的战术导弹和中远程运载工具的研制基地和发射中心。凡此等等项目,基本上都是在我国的西南、西北和内陆地区进行的,所以叫三线建设。
现在和将来的历史都能证明,当年三线建设的战略决策是完全正确的,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假若世界及周边对我国有事,三线地区的工业企业等仍然是我国抵御外来侵略的强大物质基础和胜利保证。
三线建设在我国的腹心地带13个省和自治区全面展开,规模之大、时间之长、投入之多、动员之广、行动之快,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罕见的。三线建设工程的大部分项目都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的疯狂年代,奋战在穷寒荒僻之地的几百万建设大军,排除了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对三建的破坏以及来自文革的干扰,取得了“当惊世界殊”的成绩,足见中国人民顾全大局、吃苦耐劳甚至为国捐躯的高尚情操。自古以来,历代君王凡是搞大的工程项目,动用民工太多的话,他都得掂量掂量,弄不好因此会把江山玩掉。历史上前有秦始皇征用民夫修长城和阿房宫,后有隋炀帝驱民修大运河和造船攻打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