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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虚彦道:“无瑕,怎么了?”
李无瑕道:“我看到了觉远师兄。”
昙宗是少林寺的武术教头,座下有僧十二棍僧,无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觉远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杨虚彦从乱军中找到了觉远,火光掩映中,他正在与十多人拼杀,且占尽上风。他穿着叛军的衣服,兵器是一把厚背刀,若非他的军帽在战斗中失落,露出个性鲜明的光头,李无瑕和杨虚彦未必能一眼把他认出。
“是个和尚!”谢玉菁一瞧,心思百转,“这对男女武功都如此厉害,无瑕又称这和尚为师兄,难道他们来自在洛阳一战成名的少林寺?”
杨虚彦见觉远没有危险,就绝了出手相助的念头,道:“奇怪,觉远到这里来做甚?”
他对少林寺的认同感还不强,或者说还没有做和尚的觉悟,所以对觉远也没有应有的尊敬。那天他大彻大悟,放下心中的执着,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受寺规的制约,过那无肉无酒无女人的日子。
李无瑕凝神观察觉远的对手中那名将官模样、长满络腮胡子的头领,会心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觉远师兄找到他的仇家了!”
杨虚彦随她目光移去,道:“王仁则?”
王仁则是王世充的侄儿,当日洛阳城破,觉远没有找到他,怒壑难填,差点疯掉。杨虚彦入门虽远,却也听过这位师兄的事迹。觉远家贫,早年受过少林寺的救济,常感念恩德,又性喜练功,便索性出家,受了剃度,但与家人一直没有断掉联系。后来王仁则杀其父母,逼奸其妹,彻底激怒了觉远,影响得少林寺也因此走到了王世充的对立面。
李无瑕点头道:“不错。王仁则坏事做尽,杀了觉远师兄满门,今日正是他恶果自尝、报应不爽时候。”
杨虚彦道:“王仁则武功不行,不出百合必死无疑。我们还是去找杨广吧!”
李无瑕应诺,却听谢玉菁玉手一指,道:“看那里!”
两人循之看去,但见两个宫娥装扮的女子正被几个淫笑的叛兵追逐,向他们一行赶来,目力极佳的他们更可看到远处他们还有十多个同伙正把几个宫女按在地上行那禽兽之事。
杨虚彦道:“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这种景象。我们即使救得一两个,也无济于事,除非我们能把乱军全杀了。”
李无瑕微蹙娥眉,道:“相逢即是有缘,救一个算一个吧。”
谢玉菁眸彩熠熠,兴奋道:“这两女当然得救。你们可知她们是谁?”
杨虚彦心中一动,问道:“是谁?”
谢玉菁得意道:“是萧皇后和出云公主。这些日来我一直混在凤霞殿中,绝不会看错。”
杨虚彦厌恶道:“杨广的女人和女儿,任由她们死了算了。我们不落井下石,淫其妻女已是大发善心,还救她们做甚!”
李无瑕玉容现出沉吟之色,显然极为意动,做着计较。
谢玉菁忙道:“你们有所不知,今天早朝,杨广把出云公主许配给国师凌风了。你们可知那凌风是谁?”
杨李二人一路南下,听商旅走卒谈的最多的新闻就是天下会强势建国,皇帝姓凌名风,同时也是一年来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剑圣”风清扬和“血手阎罗”明宗越。也怪那虞世基和裴蕴两个奸臣被各地告急文书搞烦了,根本不注意收集外界情报,否则也不会对凌风一点疑心也没有,就那么冒冒失失地推荐上去。
李无瑕怀疑道:“我们怎么没有听说此事?凌风是一国帝君,怎会做了隋朝的国师?杨广又怎会同意让他做驸马?”
谢玉菁解释道:“据说凌风展示了一桩神通,从虚无中把远在百里外的逃犯窦贤摄来,杨广大为震撼,便封他做了国师。后来凌风又编了一段什么石草恋的神话,杨广又稀里糊涂地把公主许给他。今日早朝杨广主要就强调了这两件事。至于市井坊间没有消息,想必是朝廷宣传不到位,因为婚期没定,杨广就宣布退朝了。”
她没有说出的是,由于杨广倒行逆施,乱杀进谏大臣,目下朝廷万马齐喑,杨广的政令少有反对之声,但像延封国师这类昏聩举动,犹有正义感的朝臣们肯定是消极怠工,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三人说话的工夫,萧后和杨若惜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地到了他们身边。
杨虚彦和李无瑕对视一眼,看出彼此心意,两道剑光闪过,追着萧后母女的四名士兵立即身首异处。
一人想从背后偷袭,被杨虚彦旋身疾挑,登时带着一蓬血雨,飞跌丈外,其他人为他们威势所慑,此刻又无上级首领压阵,骇然退开。
萧后赞道:“真壮士也。”
三人均躬身行了一礼,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
萧后难得见到仍忠于皇室并认得自己的义士,道:“快快平身。”
杨若惜问道:“你们是何人?”
眼下这三人一个禁卫,一个宫娥,还有一个太监,却是个女扮的水货。这种组合换谁都摸不着头脑。
杨虚彦道:“回禀殿下,属下是禁卫军中张士和统领麾下,姓穆名易,这两位是贱内和舍妹。不瞒殿下,我们正想出宫避难呢。”
李无瑕正被杨虚彦杜撰成了小妹,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如蒙不弃,请随我等觅个安全地方吧。”
谢玉菁见杨若惜仍在犹豫,忙对萧后道:“娘娘,婢子是凤霞殿的小菁啊。穆大哥与我青梅竹马,他是特地来接我们出宫的。”
萧后轻拍了下女儿的香肩,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贤臣。本宫多谢诸位义士了。”
就在这时,众人只听震天的一声巨响,脚下的青石地板若给十个太阳灼烧过般寸寸龟裂,一股清风吹来就能扬起漫天飞尘,立时有数间宫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轰然倒塌。再看时,见一群人无分敌我,一窝蜂似的往皇城城门冲去。
“难道地震了?”
每个人心中都是一个问号。但都没有时间认真思考,只能随波逐流,像逃荒的难民一样往外冲,仿佛宫里来了恐怖的洪水猛兽一般。
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凌风和毕玄明晚的决战提前了!
同样也很少有人知道,华夏国的大军已经进城了!
外篇 第344章 接管扬州
昏君死了!
整个江都沸腾起来。
皇城的大火,把这座大城市的半边天空染个血红。
街上不时有叛兵策马驰过,高叫:“昏君死了!”
有人怕得找地方躲起来,有人却鸣放鞭炮大示庆祝,年青力壮者则拥往皇城去寻杨广的尸体,要把他烧戮泄愤,又或希望能在叛党的手上分得一点昏君遗下的财宝残余,但看皇城震颤,大量建筑物不断倒塌的样子,又不得不退了回来,扼腕叹息错失一次光明正大点皇帝天灯的机会。
官家的粮仓都给撞破,抢掠一空。
更有叛军趁机进入民居奸&淫掳掠,与居民户主冲突,整个扬州城乱成一团,即使宇文化及在世也控制不了,更何况他已先杨广一步魂登极乐。
秦叔宝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西门率领一万精兵冲入江都的。城门不必他攻,自有人乖乖投诚,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接管城防,再维护城内治安。
街上一群群暴民正联群结队地拿着棍棒刀枪,一见落单的隋兵便冲上去动手,完全不理他们是否是杀了昏君的英雄,显示出他们对隋兵和官府的深恶痛绝。
秦叔宝骑着高头大马,冷眼看着眼下这一幕幕人间惨剧,不胜唏嘘。
曾几何时他也是隋军的一员,跟随张帅(张须陀)南征北讨,平息叛乱,那时军纪败坏的部队终归是少数,人民大众还是拥护朝廷的。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就凭自己这黑炭似的尊容随便勾勾手指也有大把的少女熟妇扑来,或者张开大腿在床上唱道:“郎君啊,你是不是饿的慌?”
可现在的军队在民间享受的居然是这种待遇……
他身边的是左孝友,后面有五百卫队。
前方是一堆堆赶热闹的旁观者。
一阵掌声和喝彩声震天响起,原来是一队二十多人的隋兵被人从马上拖了下来,打个半死。
左孝友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高声喝道:“华夏军进驻扬州,若是安份良民,于子时前必须回家就寝,仍滞留街道的就当暴民论处,就是与我华夏作对,格杀勿论。你们还不快滚!”
暴民们瞧对方军容整齐,纪律严明,不敢作声,赶忙各自散了,暗自议论华夏军是哪方的势力,为何趁火打劫的时机会抓的这么准。
那些被殴的隋兵像见到了亲人,一瘸一拐地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将军,我等愿降!”
秦叔宝掩饰住眼中的鄙视,摆出和蔼而温暖的笑容道:“出了城门,有专门的降军收容所,你们且去那里,明天再作区处。”
众兵欢呼一声,依言去了。
秦叔宝扬鞭道:“程咬金从北门入城,现下不知怎样了。我们去皇宫!”
众卫哄然领诺。
看着华夏士兵旺盛的气势,无不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左孝友油然一叹道:“可惜李靖将军没来。”
当日他为李靖所败,叹服其用兵如神,这才诚心归降。此次华夏先驱部队分由杜伏威、秦叔宝、董景珍、程知节四人各率一万自东西南北四门入城,李靖并没有参与。
秦叔宝道:“此次入主江都没有一点难度,李将军自有更重要的任务。李子通和沈法兴的旧部不甘主子被杀,聚众复叛,这些人必须坚决镇压。”心中补充了一句,“却不知寇仲那小子给安排到了哪里。”这句没有说出来,似乎在顾忌什么。
左孝友感慨道:“听说各军中原先辅公祏的亲信也有骚乱,好像是怀疑辅公祏的死与宋缺有关。毕竟辅公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已有月余。还有北面王薄、徐圆朗等与李天凡、李渊等结盟,不住闹腾。如此看来,咱们华夏要想一鼓作气,统一全国,将这兵连祸结的天下迅速安定下来,并不现实。”
秦叔宝道:“当前不论各地是阳奉阴维还是阴谋叛乱,都只能是小打小闹,难成气候。华夏比其他势力最优胜的地方在于它的军饷和粮草仿佛是可以无限供应的,可以及时吸纳青壮劳力来补充兵源,足够支撑它不断进行大规模会战。有了无敌的军队,天底下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谁敢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左孝友尽管不太赞同他的军队至胜论,但不可否认,只要军队牢牢掌控在他们手里,那么所谓的世家、门阀就决难动摇华夏的根基。而他们据有政权,握有大义,迟早能把这些历史的毒瘤拔除,一个两个家族如何能对抗整个国家的力量?
可问题是,这些躲在暗处的敌人会给华夏将来各个击破的机会吗?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些处于观望中的世家定在寻找一个能把华夏一击致命的时机!
几百年来的历史一直是门阀统治的历史,凌风这个没有任何显赫背景的家伙居然在乱世闯出偌大的基业,明眼人都可看出其中宋阀所起的作用有限,最可怕的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天门,仅用钱庄就可控制整个帝国上层建筑的经济命脉,这让凌风彻底摆脱了世家门阀的制约,没有所谓的世家,他一样能拉起军队,一样能打赢战争,一样能统治天下!
凌风的华夏国如果站稳了脚跟,统一了整个中国,那么将代表着高门大阀总揽政治和经济的局势被彻底粉碎,门阀制度必因之而损毁破落,影响所及,魏晋南北朝至乎旧隋的最重要政治因素再不复存,新朝将有全新的气象。
他左孝友能看出的东西,相信旧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