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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诡异地凝结。
章文脸上也挂不住,僵在当场。脑中如同天人交战,一会儿是孟黎说的话,一会儿是何姜婉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场宴会显然已经进行不下去。众人陆陆续续过来告辞。
姜婉低着头,捂着脸,只是哭。
章文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来迎接这种变故,一心只想找姜婉问个清楚,也不挽留其他宾客。
才十来分钟,人就走得一干二净。
他把姜婉拉进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自己掏出一根烟,点燃,使劲吸了两下。烟头的红光闪闪烁烁。
他的眉头皱成个川字,一脸的心烦意乱:“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姜婉哭得哽咽难言。两只手紧紧捂住脸,痛彻心扉地反问一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跟她前夫是同事。那时我刚进单位。什么都还不熟,她前夫常帮我,请我吃饭什么的。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结婚!”
“后来是听其他同事说才知道他已经结婚!”
“我也很伤心,我也是受害者!那时候我真的都想跟他在一起了,谁知道他竟然是结婚了的!我之前没跟你说这事,是因为我觉得很受伤。即使到现在,我也不想说我被人骗了!这就像个伤口一样,让我觉得自己很蠢。”
章文抽烟抽得更凶。两只脚急剧地抖动。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姜婉的话。同一件事,在两个人的口中,竟然有截然不同的版本。
“我知道他结婚之后,就坚决不跟他来往。但是他一直找我,跟我说他跟他老婆感情不和,已经在离婚边缘。那时候,我很痛苦,也很伤心。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和插足别人的家庭。后来,我还是决定彻底不跟他来往。”
“至于他们后来结婚,甚至他老婆流产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姜婉已是声泪俱下。
“我不说我完全没错,我也不怪孟黎她还记恨着我。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和他前夫在一起过!”
因为激动,姜婉浑身发抖。眼眶泛红,扑簌簌的眼泪让脸上妆容全花了。
章文扔掉烟头,踩灭。今天的烟,特别得苦。
——————
孟黎被林一白拉进车里。她靠在椅背上,脑袋固执地偏向窗外。刚刚面对姜婉,气势汹汹,好像不惜与世界为敌一样。
现在进入车上狭小空间,周围骤然安静。望着外边即将下雨的暗沉天空,眼泪突然不争气地往下掉。
从来没那么委屈过!
林一白俯身温柔地帮她扣上安全带。拉的时候,胳膊从孟黎的脖子上绕过。感受到她温润的鼻息。
孟黎的头发散乱地摩擦着椅背。
“刚刚还像只气势汹汹的母狮子,怎么一下来就变y?”林一白故意说得轻松点。
孟黎擦擦眼睛——不想让林一白看到她在哭。
“我是不是像个泼妇?”
“是挺凶的。”林一白实话实说:其实他看得很清楚,姜婉是故意泼酒。只这一个动作,他就能轻易分辨姜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从后面伸手帮孟黎顺顺头发,问她:“一直以来都这么直来直去吗?”剩下的话他没说。这么刚烈,其实是容易受伤的。而伤心了,又不愿意对别人说,只会磨得自己更难过。
他发动车子:“中午饭也没吃到,我带你去吃东西。”
“不想吃,没胃口。”
“我带你去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
孟黎没想到林一白居然把她带去了他家。
是一个五环边上的别墅。中式两层小楼,庭院里种着很多树。孟黎都不认识。还有一个凉亭,飞檐翘角,像古装片里的情景。
屋里收拾得很整洁,不想单身男人的住所。
林一白把孟黎安置在客厅里,自己卷起衣袖,走到厨房。先洗了两杯米,放进电饭锅里煮着。
然后打开冰箱,找出一块肉、青椒、葱姜蒜还有一把青菜。都拿出来,洗干净。
没多久,响起均匀的切菜声。
孟黎在外面一个人坐得无聊,便走出客厅,站在廊檐下,看外面的小院子。'。 '
已经下起雨,噼噼啪啪打在石头上、草地上。原处雾蒙蒙的一片。她突然觉得安静下来。
锅里的油一热,林一白放下青菜。滋啦一声,冷水遇上热油,欢快地爆开。来回翻炒几下,淋上耗油,洒了盐,再炒几下,便装盘。裹上油水的青菜看上去更加青翠欲滴。
他涮一遍锅,洗干净,放过火上,将剩余的水烧干。待锅干了之后,放入油,然后将腌好的肉片滑入锅里迅速翻炒。最后洒一把青椒,锅里很快冒出青椒熟了之后特有的香味。
又做了一道西红柿蛋汤。
都端上桌以后,大声叫道:“快来吃饭。”
孟黎循着声音进入厨房。她以为林一白就是煮个面条而已,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做了两菜一汤。
雨水打在屋檐上,响个不停。孟黎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睛一热,有想哭的冲动。她背过身,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深呼吸几下。
林一白已经盛好饭,又拿了两个汤碗,招呼她坐下。
青椒炒肉,蚝油青菜,西红柿蛋花汤。再家常不过的菜。
一道一道将孟黎的心渐渐熨平,捂暖。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只听得见外面的雨声,还有轻微的碗箸之声。
吃完以后,孟黎轻声说:“我来收拾。”
林一白也不推让,接了一杯热水,靠在门框上,看着孟黎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拿到洗碗池。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她将洗干净的碗盘扣在沥水槽上。然后洗锅,擦灶台和桌子。
从后面看去,她的背影极其温柔。
林一白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家里多出一个女人,他做饭,有人洗碗,极尽默契。
等孟黎都洗完,他问她:“累不累,想不想睡一会儿?”
今天本来就起得早,又经过这么多事情。神经紧绷了大半天,现在突然松懈下来,加上又吃得太饱,现在确实有点困。
孟黎老实地点点头。
林一白带她到二楼,推开主卧的门,指着宽大而柔软的床说:“我一个人,客房没有铺床。你先睡,我去书房上网。”
他又看看孟黎满身酒渍的连衣裙,说:“你要是不介意,衣柜里有我的睡衣,你可以换一身。”
孟黎点点头:“谢谢。”
林一白轻轻带上门出去。
孟黎想了想,没有反锁。四下一看,卧室布置得极为简单。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床对面摆着一只七斗柜。右手边是一排衣柜。
☆、第四十章
孟黎去卧室的洗手间稍微梳洗一下,换上林一白的睡衣。倒在床上,身下的枕头、床褥软得像棉花。
她想林一白真是个整洁又有极强生活习惯的人。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条,睡衣、被子全都散发着被太阳晒过以后的清新味道。
也许真的是太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林一白在隔壁书房里上网。他不常回来,更少邀请人来家里。诺大一栋别墅,时常空荡荡的。刚刚听见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想起还有一个人在隔壁房间里走动、睡觉,生出一种有人陪伴的温暖感觉。
他起身,走到窗户前,伸了个懒腰。雨势渐小,水汽蒙蒙的天空重新变得透亮。他走出书房,来到隔壁的主卧。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有丝毫声响。于是扭一下门——发现门没锁,推开一道缝。
看见孟黎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脸斜向下,几乎被头发、枕头、被子完全包起来。睡得很安静。
林一白推开门,靠在门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情不自禁帮孟黎拢了拢头发。手指从她的脸颊轻轻划过。皮肤碰到皮肤的一刻,心跳陡然加剧。
他突然低头,在孟黎脸上亲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不由得红了脸。立刻起身,站到一边。这实在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于是带上门,急匆匆的出去。脸上像火烧一般。
孟黎一觉睡了两个小时,起床时,已经四点多。她看一眼窗外,完全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明晃晃地射在玻璃上。
她换下林一白的睡衣,扔进脏衣篮里。重新穿上自己的裙子,梳了头发,整理了仪容才开门出去。
出来时,看见隔壁的房门大开着,瞥一眼,只见林一白坐在书桌前。她敲敲门,走进去,说:“谢谢,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我穿过的睡衣已经放到脏衣篮里了。”
林一白见睡醒以后的孟黎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也就不再担心。倒是想起自己偷亲她的事情,很不好意思,心里一直打鼓,她应该睡熟了没察觉吧?装得若无其事一样,说:“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就行。”
林一白却已经起身,拿了车钥匙:“反正我也要去市区,正好顺路。”
孟黎只得作罢,问他:“有事吗?”
“我约了章文晚上见面。想跟他好好聊聊。”
——————
送完孟黎之后,林一白来到和章文事先约好的地方——他们以前常去的一条小巷子里的大盘鸡。
正是饭点,几张桌子都坐满了。林一白就在外面马路上临时支的一张桌边坐下,招手叫老板点了大盘鸡还有烤串,又叫了一箱啤酒。
章文还没到,他自己开了一瓶,先喝起来。
刚喝完一瓶,只听章文在后面叫一声:“林哥”。章文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不好停车,找了会儿车位。”
林一白一边说:“我也刚到不久”,一边开了瓶啤酒往章文的杯子里倒满。
两人碰杯,一言不发地干了三杯。老板正好端了烤串过来。撒着孜然的羊肉,发出喷鼻香味。
林一白却没太多吃东西的心情。放下酒杯,叹口气:“今儿对不住你,把你好好一个订婚宴给搅了。”
“别这么说,大家都没想到。”章文其实心里复杂得很,拿起烤串狠狠咬一口。
“我不是想背后说人是非,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些话不说我过不去自己这关。结婚找老婆不是儿戏。你一定得看清楚了。姜婉插足别人家庭,搞到人流产,这个道德问题就太大了。”
章文灌了一大口酒,才开口:“哥,这些都是孟黎告诉你的吧?可是小婉说的跟这完全不一样。是她老公主动追的小婉,小婉根本没和他在一起过。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离婚,甚至流产的事情。”
林一白有点来气,强压着不满说:“要真像她说得这么干净,人家干嘛好端端地冤枉她?”
“不爽,嫉妒?毕竟她老公追过小婉。”
林一白更气,真想掰开章文的脑子看看清楚里面都被姜婉灌了些什么*汤:“你跟她认识才多久,就这么相信她?!今天你又不是不在现场,你没看出来姜婉是故意泼孟黎的?”
林一白接着说:“要是像她说的,她什么都不知情,她干嘛泼孟黎酒?一看就没那么简单!”
章文却死抓着姜婉的借口不放:“她说她不是故意的,没拿稳。”
林一白气得指着桌上的玻璃杯:“你拿不稳一个给我看看!”
章文也动了火:“你又跟那个孟黎认识才多久?她说什么你都信?姜婉还告诉我说孟黎在外面风评不好!你怎么不防防她?”章文其实心里没底得很,他都不知道他是不相信孟黎说的,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和姜婉认识三个月。他觉得姜婉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她善良到看见流浪狗流浪猫都忍不住心疼的人,怎么可能做第三者?还害别人流产!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只想劝你慎重一点。毕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