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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心里抽出一丝冷飕飕凉丝丝的感觉,是出现幻听了吗?他一声冷汗,贴在住院大楼的外墙上,不断地摇头,只因为他心里窜出的一股可怕的感觉。
那不是人。那个声音,是属于一个死去的人。
那声音似乎消失了。正是晚上八点钟,呜呜刮起的大风以及渐渐靠近的阵阵雷声,让住院大楼里的住户们纷纷“砰、砰”关上窗户。罗汉张大嘴巴,一个一个地听着,一个一个地看着,最后绝望地听着上下左右的“砰砰”之声四起,痛苦地看见所有窗户都伴随着那声音关得个严严实实。不是还没有下雨吗?为什么这么着急关窗户?起了点小风,我这扒在墙外面的都不慌,你们在屋里坐得好好的他妈都在慌什么?罗汉悲怆地抬头望天,很有哀嚎那么几嗓子的冲动。但天上没有月亮,只有乌云滚滚,层层叠叠。
忽然,又有声音从1406房间里传来。他听着1406房间那人走来走去声音。声音很轻微,没有脚步,只有衣服细碎的摩擦的悉悉嗦嗦。那人开始一字一句地念完他刚刚在墙壁上留下的题字!罗汉打了个冷战,他只听房中那人又道:“惨了,果然……”
那声音和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应证了罗汉的判断。那声音清脆亮丽,如同这几天早春三月林间的黄莺。但在罗汉听来,那声音简直是如雷贯耳晴天霹雳。
那是易惕的声音。
他摇摇头,醒醒神。这是错觉吗?
易惕没死?
罗汉强迫自己不去想像虚无缥缈的东西,尽可能脚踏实地的思考。但不管是脚下的客观条件还是心里的主观条件,都不支持他这样做。难道张抒在骗她?还是给张抒电话的人更有什么蹊跷?或者……易惕就是那个傅大年派来的杀手?易惕会毒死她的父亲,以及她的长辈雷徒?易惕倒是有大把的机会,可是最后张抒不是说四个都死了吗?嗯,易惕可以随便毒死个年轻护士或者病人什么的扔在房间里,反正在场的警察都没有见过易惕本人长什么样,可是易惕真的会这样干吗?
头上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丝女人阴恻恻的冷笑:“嘿嘿……”
罗汉毛骨悚然。本该死去的女人活了过来,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冷汗从罗汉的额头渗出,如果是这样,那简直太可怕了。罗汉强迫自己想些现实主义的东西:原来傅大年派来的杀手竟然是一直在自己身边,是看上去最柔弱的易惕……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易惕有什么理由投靠傅大年来害死她父亲?
罗汉不是今天才认识易惕,易惕这种乖乖女本来该是好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用功读书努力考试,只是投错了胎生在易振国家里,才会卷进这一大摊乌七八糟的事情中去。
如果不是易惕,那么易惕也死了。那么现在上面这个女“人”又是谁?
罗汉试着放平稳自己急促起来的呼吸,幸好刚才忍住了没喊出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被对方察觉,难保她不会将一张死灰的脸从上方窗沿处探出来,然后窗框上那把椅子忽然跟着一阵阴风自动滑下来,硬实的木头在自己脑袋上来那么一下子……
一阵阴风忽然卷将过来,罗汉倒抽了口冷气。即便是平日里一向以思维慎密而自负的他,现在也只觉自己脑海里一片乱麻。神偷侠盗虽然没有江湖传说里日行千里夜盗百户那么夸张,可也绝对不是胆小的人物。罗汉不怕人不怕事,对李子平易振国虽然在嘴里说服则服矣,真正心里绝对不会有怕的念头。但是,罗汉却着实有一样怕的。
他怕鬼。
“哼!”
1406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女人的轻哼,罗汉心中一跳。难道……难道来的,是易惕的鬼魂?因为死得不甘,所以再次前来,来到这个死之前待过的房间……这好像说得过去?她来这里是因为怨念未了,鬼好像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罗汉仔细听,果然,1406房间里响动起来。但不管罗汉怎么听,却听不见一丝脚步声,倒是有一些怪异的声音:“唰……唰……簌……簌……”
罗汉想象着易惕死去的样子,越想越心惊肉跳。张抒说,易惕死像极其诡异,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这……
可是她生前不是跟自己一伙的吗?她应该会对自己不利吧?罗汉自我安慰道。或者,她知道我是来找出那个凶手的,那么她应该对我很友好?不对不对,她之所以死多半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刺杀步尧没有成功。很难说她会不会将自己一同报复……
就这样疑神疑鬼了半天,终于等到楼上的房间里没有了任何声息,罗汉依然不敢大意乱动发出响声,只是顶着一身冷汗一个劲儿地侧耳倾听。很快他只觉得自己手筋发麻,手指缺血。1406房间的窗口黑得跟天空一样,黑得没有任何悬念。唯一有悬念的,是到底最后是大风雷电等自然因素还是冤魂厉鬼等超自然因素把他从十三点五层高的天空击落,掉将下去。
他姥姥的,这个强盗真是当得太命苦了……于是罗汉只好抬起头,继续强装恶狠狠地看着那扇唯一开着的窗户运气,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生怕那张死人的脸忽然支出来看见他。1406房间的窗户依然黑洞洞的,不知道女鬼还在不在里面。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那扇窗户还是打开着的。
万幸中的不幸是,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因为他手指下的外墙砖已经有快脱落的迹象。他不仅没有可用作支撑的牢靠借力点向上爬到1406房间那扇开着的窗户,甚至连扒在墙上继续这样疑神疑鬼都快做不到了。
李子平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相信所有人都会总结,而每一个人的感觉都会因为角度不同而有所差异。罗汉一定会觉得他实在万恶到家,却又多少有一丝佩服。宋飞一定会觉得他很讨厌,讨厌到家,毫不佩服。周莉莉一定觉得他很奇特,奇特得让她想不专心注意他都不行。张卫疆一定是恨铁不成钢。而李子平的老爹则一定会抱怨当初名字没有取好。子平顾名思义,当然是但愿这个儿子一辈子平安平淡从从容容舒舒心心的意思,很有长辈的祝福味道。但李子平的老爹肯定在第一次李子平私自报名参军的时候,就可悲地发现这个愿望非常遗憾的难以实现了。这怪胎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跟别人的想法对着来,你要他平安平淡,那么他一定时时出惊人之语,处处行非常之事。
但不管怎么总结,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不论怎样千奇百怪的扭曲语言文字,制造词汇,总脱不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意思。
怪。
怪人的怪,奇怪的怪。
对最熟悉了解他,并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的卓立和魏其辉来说,早已见怪不怪。无论李子平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都不会大惊小怪。因为这两个家伙显然神经构造跟众人有异,也不大正常,跟李子平倒是非常接近。所以他们一贯理解并支持李子平的种种让人意外举动,无他,逮捕罗汉时候的非常行为已经足以证明了一切。有时候,怪有怪的好处,胡搅蛮缠,也是有胡搞胡有理的时候。
但事实上,这次连他们也失算了,竟然。
见李子平给周莉莉交代完事情,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明的周莉莉扔一边,卓立和魏其辉本来以为可以马上展开行动。依照先前的计划对下两个目标,尹鹏飞和高明炬,进行调查。却只听李子平忽然怪声怪气道:“夫妻本是他妈同林鸟,大难临头他妈各自飞。内务处的人估计很快就要来了,树倒猢狲散,咱们这就散伙吧。大家各走各的,你们自己去找高明炬和尹鹏飞,我老人家当然没有兴致跟内务处的人打屁吹牛,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自己跑自己的路。”
此言一出犹如一记闷棍,即使是熟知李子平风格的卓、魏二人,也当即被打得晕头转向,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子平这边话音未落,那边人已经转身,一溜烟儿绝尘而去。
半晌,愣在原地的卓立才回过神来:“他……他中邪了?”
魏其辉一脸无辜地摇头,左眼中老大一个“困”字,右眼中一个“惑”字在闪烁。
卓立抓着头皮:“或者,是要我们分开行动,好躲避内务处的人,不至于被人一网打尽?”
魏其辉耸耸肩,卓立道:“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从来没有这样分开行动过,你知道吗?我在想一个问题。”
魏其辉道:“说。”
“我们两个,真的行吗?”
一边抽筋一样飞奔,一边状如画符念咒似的念念有词:“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如果这是某个城隍庙外面要钱的疯子,可能大家并不觉得太过意外。但如果看到一个如同李子平一样的年轻人,脸色红润健康眼神炙热狂乱,在这样怪异的在漆黑沉闷的晚上跑进医院的急诊室里,大约人人都会莫名惊诧。
莫不是去精神病院走错了路?
晚上八点半,空气逐渐变得潮湿沉闷起来。时不时的闪电带来的阵阵雷声越滚越近,预示着不久之后的大雨。东湖医院急诊室在门诊楼一楼,也许是六点钟的那场爆炸余音未了,病人并没有平日里多。走廊两边的座椅上,稀稀落落的坐着些候诊的病人。李子平飞快地跑过他们,拐了个弯,来到外科急诊室外。外科急诊室人要多一点,李子平停下脚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见一间外科诊室里刚好有病人出来,里面的医生正扯着嗓子喊挂号号码:“四十七号——”李子平直接一步跨到门口。
医生是个年轻人,他从眼镜后面盯着李子平,实在看不出这个好手好脚一头大汗满脸潮红显然才做过运动的人需要看什么地方。于是他伸手道:“挂号单呢?”
李子平瞟了眼门牌,道:“李大夫?你得跟我走一趟。”
“啊?”
“步尧步院和内科的高主任在十五楼上等你。”
那李医生皱眉道:“什么事?”
李子平笑道:“我哪儿知道?我就一跑腿的。”
“我在值班呢。”
李子平正色道:“有急事。电话都不好说,直接上我来。你知道的……步院明天去北京,那事……不好用电话的。”
那李医生一惊:“关我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要你上楼去当面说。”
“那……”那李医生指着外面正从李子平肩后探头探脑的病人,“那怎么办?”
“那这样,这里交给我吧。”
李医生怀疑地看着他:“你?你行吗?我可没见过你。”
李子平道:“小麻烦应付一下,大麻烦留下观察等你回来么。步院等着呢。”
李医生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相信了李子平的鬼话,犹犹豫豫地脱掉白大褂而去。他当然心中仍有老大的疑惑,并非完全相信这个陌生人,但实在想不出,李子平若是骗他,对李子平自己能有什么好处?步尧的事情他当然心里明白,可是,为什么高明炬这个准院长也会在楼上,并两人一起等他这么一个小角色?他们要找自己什么事?他想不出来,他甚至连跟高明炬话都没说过,和步尧也只限于撞见了说声“步院你好”而对方点头的交道。事实上在这之前他甚至觉得那两个大脑袋怕是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个人。但他知道,他自己既然是小角色,自然更不敢就此置之不理。于是他走出门诊楼,朝住院大楼走去。他晚上才来值班,六点的事情都是耳闻同事口传的。电梯也坏了,得自己爬十五楼,这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李子平见那李医生上了他的恶当,顿时胸中被得意之情充满。他不顾在场那位四十七号病人的困惑眼神,当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