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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菀吐吐舌头,能和我说说你和于柏徽以前的事吗?这一片,发生过什么?
好。他点头,却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不知道到底要从哪里说起,浓眉越拧越紧,还不着痕迹地叹出了气。
她挑眉,忍不住好奇,怎么不说了。
女人浓重的疑惑滑进耳里,他蓦地回神,淡淡地问了句,你现在还困不困?
乔菀愣了愣,睡意过去了,不困,怎么?
凝了她几秒,简言突然说了句,换衣服,我带你出去。从喉咙里流淌出来的男音有些暗沉和压抑。
她只敢点头,顺应着他的意思
两人换好衣服,在酒店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离开酒店的时候,天幕已被染黑。
美国东西两岸,即使穷区房子,价钱对普通百姓未必穷价。两岸穷区买房子的钱,差不多可以在美国中部的好学区买到好房子。而且美国的穷人定义和国内的也相差很远。
普遍的穷人家庭房屋有三个卧室以及一部汽车, 46% 贫穷家庭实际拥有自己的房屋。9% 的穷人生活拮据。
这一片比较折中,看上去没那么繁华,有好几条巷子里还有很多拿着酒瓶打转的流浪汉算是贫富悬殊比较大的一块区域。
简言和乔菀步行在略显陈旧的柏油路上,往日的回忆历历在目。
一处转角,他蓦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移在那块白垫石上久久没有移开,第一次见到沈若天就是在那里。
那时候他刚到美国没多久,据说是在赌场赢了一大笔钱之后遭到抢劫,饿了好几天,在街角睡了几个晚上,最后连身上的西装,皮鞋也给扒了。
再次经过这里,却是物是人非。心口泛起微酸,脏腑窒息般的抽疼了几下,他才将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乔菀审视的目光里,他点了点那个位置,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和沈若天第一次见面,他就坐在那里。
乔菀心里咯噔一下,挑眉探问道,你还恨他吗?
他摇摇头,良久后才道了句,这条街走到底,有个酒吧。我来美国之后,他来接应我。我就是在那个酒吧里给他接风洗尘,后来有一次,沈若天和于柏徽还在这个酒吧里打了一架。还有,那次狠狠刺伤沈若天的心,也是在这里。
乔菀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扬起浓重的好奇心,道了句,你以前的生活听上去比现在的精彩多了。
年少轻狂罢了。简言浅浅扬起唇角,没有乔菀的眼睛,但他似乎能感觉到这女人正目不转睛地凝着他。
手臂被乔菀扯了扯,她说了句,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语落,摊开双手,在夜色里打个好几个圈圈。
他含笑,望着她不断旋转的影子,加快脚步追上去。
擦身而过的路人金发碧眼,几年过去,晚上在这一片打转的面孔也不再熟悉。
上次来的时候公司临时有事,走得比较急,没来得及过来看看。时隔多年,再踏进来,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格局,感觉,都变了,难以找回记忆里的味道。
侍应生的面孔一张张也都无比陌生,唯有吧台上的调酒师傅,和这家酒吧的招牌歌手还守在这里。
美国的夜生活开始的很晚,这个点,酒吧里一个客人还没有。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吧台的地方,突然在台面上重重的拍了拍。低着头擦拭调酒容器的James一抬眼,手里的金属调酒器匡唐掉在地上,清脆的碰撞声摇曳在空荡安静的酒吧。
吧台里面一头金发的男人飞快地从里面窜出来,扑进简言的怀中,用传统的触脸利益打了个招呼。
James的年纪看上去和简言差不多,他们用英文交谈着。乔菀对流利的美国口语只能听得一知半解,反正大致是一些久别重逢会说的话。
简言要了一杯熟悉的酒,给乔菀点了杯酒精度极低的蓝色鸡尾酒,她漫不经心地在一旁静静待着,突然从 James嘴里听到了于先生三个字。
她蓦地一惊,将目光移到简言脸上,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颤巍巍地问了句,于柏徽?怎么了?
☆、第176章不要惊奇我去了哪里
他来过这里!简言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看似如同平静的大海,没有涟漪,可眸底深处的惊涛骇浪早在狂傲的蠢蠢欲动。
乔菀的眼睛倏然瞪大,惊呼出来,来过这?证明他确实到了美国,那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握住酒杯的男人手浅浅用力,将杯壁和掌心的空气全驱逐出去,浓眉深皱,喉结一滚,他慢条斯理地回了句,James说不知道他的住处,不过他订了明天的飞机走,回中国。
真的?她吞了吞口水,手心里的汗液一点点滋生出来,密集地聚在褶皱的地方。
事实上,她和简言一样。想要知道于柏徽的消息,却又恐惧再见面的场景,似乎他们都还没准备好。
他现在,会怎样?还是以前的于柏徽吗?又或者,他变了?眉宇间会少了股邪气,还是?颓废着的?
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响起,是一首席琳迪翁的《爱的力量》,空灵中淡淡感伤在空气里浮动着。
里面有几句歌词翻译成中文大意是这样的:外面世界的一切嘈杂都将远离外面而去,不要惊奇我去了哪里,我一定会和你再相遇。
简言和乔菀对视着,滑进耳内的沉静音调,在一个短暂停顿过后,震撼的女音突然爆发出来,瞬间刺入了两人的心脏。
她的泪腺一下子随着音乐曲调里的震撼崩塌了,仿佛有无数残缺模糊的片段拼凑成一串完整的画面。
沉默过后,简言的眸光从她的眼睛处落下,淡滑着乔菀手上的丝丝晶莹。
简言轻蹙眉头,凝重地道了句,我们去收拾东西。
她点头,下一秒,两道身影都已立起来。交错的晶线不断落在他们的头顶,似乎也将两颗撼动的心染得五彩斑驳。
回到酒店,乔菀忙着收拾衣服,可简言却和她说要出去一下,让她在房间里等。
异国他乡,完全陌生的国度。一个人的依赖感也会徒然增强。乔菀拉住简言的手臂,你去哪?不能带我去吗?
他回头,回答地淡,我去母亲的墓地说说话,那种地方,晚上你还是不要去了。上个月来的时候,简言白天带她去过一趟,现在是晚上,一个女孩子,半夜出现在那种地方总归是不好。
乔菀一听,微惊,好奇地问了句,难道你也相信鬼神?
长长的睫毛颤动,乔菀的表情看上去很滑稽,简言淡淡勾唇,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手在她头上拍了拍,道了句,傻瓜,你在家里收拾东西,而且你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一会好好睡一觉。房卡我拿走,记住!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自己留个心眼,有事电话打给我。他交代了所有能想到的事,生怕会漏了什么。
她思索了一会,点点头,三指向上发誓道,那好吧,你早去早回,顺便替我向你母亲问好,不用担心我,我保证,任何人敲门都不开。
事实上,自从上次在墓园被人敲昏,再加上夜里去偷墓园的出入登记本差点被诬告成杀人犯,那种地方她早就有了阴影,晚上还真的是不敢去。
门关上之后,乔菀将衣服收好,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间下床打开电脑,没想到邮箱里安静地躺了一份文件,发件人是于柏徽,发件时间是一个多月以前,折算起来,是他们最后见面那次的隔天下午。
简言出现之后,她就没上过网,没想到于柏徽离开之前竟然给她留了邮件。
心脏突突地跳,她不晓得邮件里会写什么,是他的新地址?新电话?还是别的什么。
握住鼠标的手微微颤了颤,她咽下口腔里滋生出来的液体点开了邮件,里面只有两行字:能不能跟我走?呵呵,我知道应该不可能,但我还是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晚上六点,我在罗浦大桥等你,一直等!
她一下就合上了笔记本,眼中泛着浓浓的酸楚。她能想象到于柏徽发这份邮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也懂得爱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懂于柏徽的感觉和一次次妥协祈求的心情。
原来,那天他在那里!
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找到他的。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来个电话呢?是怕被简言知道,怕被他嘲笑是个爱情里的战败者吗?
天啊!
一个月前冬天还没完全过去,桥上的风那么大,一直等?到底傻傻等了多久?
他越是这样,乔菀心里的愧疚感便越是浓稠,堆积成山的对不起,无法让他停止偏执的疯狂,还屡次刺穿他的魂。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乔菀不用细想也能猜的到。她按照日期,查询那天夜里的天气,夜间温度0,晚上小雨转中雨,局部地区大到暴雨。
她蓦地一惊,他是下雨之前去的,还是下雨之后呢?如果是下雨之前,他还会站在桥上吗?有没有带伞,还是像青松一样笔直地矗立在雨中?
沉思间,手机的短信声音突然响起,乔菀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显示得是一个陌生号码,点开短信后倏然瞪大了双眼。
几乎想也没想的,她夺门而出。穿过几条静谧的小巷子,一直搜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走到巷子的拐角,她被绊倒,扑在地上,浓重的酒味散在空气里,她下意识的一惊,回头看了眼绊倒自己的东西,竟是个酒鬼。
过耳的头发将他整张脸的轮廓全埋了起来,森凉的月光打在他头顶,再落向布满污渍的浅灰色外套上。身旁还有两个酒瓶在风里滚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简言说过这里晚上会有不少流浪汉,乔菀吓了一大跳,加快了撤离的脚步,几乎是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殊不知,在她着急离开的时候,两道颓废绝望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深邃的眼光比暗夜里的天幕更厚重。
他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走几步,还不忘把灼烫喉咙的液体灌入进体内。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和死了一般活着。白昼颠倒,用酒催眠,活得狼狈不堪,只能在自我惩罚中获得一丝快慰。
但对乔菀的思念却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浓烈,他嘲笑自己为什么能执着到那个地步,世界上的女人千千万,偏偏爱上了亲弟弟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败了,也不想去赢。不管是感情和是自以为是的谋略,伤害的不是别人,都是些和自己生命息息相关的人。藏在口袋里的飞机票,被撕了个粉碎,随着夜风的方向散得七零八落。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就这么一步一跌的从巷尾消失
乔菀找了好久,最终还是无果收场。
她回去的时候,垂头丧气地敛着眸,一头栽在男人坚实的胸膛里。抬头,简言一脸严苛,质问道,去哪了?
她咬了咬唇,我
简言瞳仁里的漆黑如当下暗沉的夜色,双目间的炯意直直摄人她眼底,锋利地问了句,不是让我放心?你半夜三更跑出去,我怎么放心?
乔菀耸了耸肩,伸手揽住他的隔壁话锋一转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嗓音沉沉,刚到不久,进门见你不在才下得楼,真的吓到我了。
对不起,你看看这个。语落,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最后那条信息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简言的目光在显示屏上不要找我,明天的行程取消几个字上停留了好久,咬肌抽动了下,低吼了一嗓子,看来我们走了之后,他去过酒吧,该死!怎么没想到多等一会!手机现在还能打通吗?
乔菀轻叹一气,已经关机了,要在美国找到他似乎变得不容易,他既然不想让我们找到,一定会藏得好好的。
是啊。淡淡的男音略显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