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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好第一天,林果果做的第一件事是上班时隐忍不发,趁着下班时间办公室无人之际,她冲到王岳泽办公室吼了一声:“我林汉三又回来了!”
然后拿着手中的凉白开淋到他头上,恶狠狠的报了一箭之仇。两个人互相瞪视着,然后轰然而笑。
话说到这份上,王岳泽今天是真的生气了。换成平常,林果果这欺软怕硬的主早就施展耍赖的本色哄着他,可偏偏今天两个人都像疯了般,炸了毛逆了鳞,怎么都不顺。
一团火烧的她蹭蹭蹭血压上升——她心里本就委屈,这会又无端被他揭了疮疤。
她再也顾不得理智不理智,狠狠的推了一把王岳泽说:“凭什么!”
王岳泽冷笑一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语气却软下来,近乎呢喃的问她:“凭什么?林果果,你倒是说说我还能凭什么?”
坐困愁城(二)
林果果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噎住了,心里不由有些酸楚,整个人怔在那。
电视里女孩肆无忌惮得笑,这样无拘无束,无所畏惧。她却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坐困愁城。
王岳泽哑着嗓子说:“果果,就算你的那个人不是我,却也不能是他。我不能看着你再错一次。我——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沉寂的很。她看着被他洒出来的水沿着茶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到了地上,支离破碎,很快,地上晕成了一片。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以为他已经走了,方才抬起头来,脸上却也是湿了。
谁知他却只是拿了块抹布,仔仔细细得把茶几和地上的水渍擦干。
一米八的大个子,蹲在地上擦地板,却做的这样自然,这样专注。柔和的灯光衬得他的侧面棱角分明,唇却紧抿,散发着克制与疏离。
做完这些,王岳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看到她眼眶红红,脸上的泪痕未干,不由有些心疼,柔声劝道:“早点休息。我——”
正说着,她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她拿起手机时,他正好和她一起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
他一把抢过手机按掉,关机,拔电池。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顺畅。脸色也随即沉了下来:“这就是你说的‘没见过几回’?”
“王岳泽,你实在太过分了!那是我的电话,你怎么能这样!我爱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电话,你凭什么管东管西,你凭什么这么霸道!你给我滚出去!”
她拿起抱枕就往王岳泽身上砸,心里气急,下的都是重手。打的他直往后退到门口。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不过是个电话?不过是个电话你这么愤怒做什么?林果果,谁对你好你看不到的是不是?你就这么死心眼,是不是!”
说完,他也不管果果,转身离开。到底意难平,一脚踢到电梯门上,“梆”的一声,动静大的隔壁的邻居都探头出来看发生什么事情。他转身进电梯,再不看她一眼。
果果心里有怒火又发不出,开了手机,对着余弘文的电话号码,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永远只打一次,接不通,就再不会打。从来都是这样。不争取,不拒绝。
从前她总是主动,一次又一次的粘着他。今后再也不了,她告诉自己。
感情从来都是互动的,这段路太长太苦,若不能携手并肩,她没有信心能靠着一个人坚定地一条路走到黑。
耳边响着王岳泽说的“就算你的那个人不是我,却也不能是他”,她嘴里苦涩,不由自主的走到窗边,看到楼底下熟悉的身影倚靠在车边,就这么抬着头看着自己的窗户,一动不动。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是她就觉得他能看见自己。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从前,每回他来接她出去,她总拖拖拉拉,他等得急了,就发信息说:“你再不来,物业阿姨要把我拉去他们家吃饭啦!听说她们家女儿很漂亮的!你不来。我可去了呀!”
总是这样,非得把她逼得从窗口探出脑袋就喊:“在那等着我,别乱跑。”她的嗓门大的四周邻居都探出头来,然后他就装不认识,低头进车里,气得她直跺脚。
次数多了,有时候她才进电梯,就有好事的阿姨们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小姑娘快下去啊,别让人家等急了。”惹的她一阵不好意思。
可是,这些都过去了。他为什么在两个人都选择遗忘的时候提起,她不愿去想,不愿去选,不愿去原谅。
熟识的人甚至如向卉都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很短暂的一段,那就让那段淹没在两个人的记忆中,不好吗?
拉上窗帘,看不见,一切是不是就能过去了?
王岳泽那时凄苦的笑尤在眼前。“果果,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那我们就当从没在一起过好不好?我只当你是妹妹好不好?我再不提这些,我只是单纯的替你妈妈照顾你好不好?”
那就当从未发生过吧。他只是师兄。她只是师妹。没心没肺,撒泼耍闹,有福同享,有祸他担。如此而已,无关风月。
可是这层纸这么薄,一捅就破了。
她的脑中乱成一团麻,只是觉得疼。拿着杯子只想往墙上丢,好像摔破什么,自己才能幡然醒悟一般。
正想狠狠摔过去,她却听到背后一声高喝:“师妹!住手!那可是骨瓷的!”
她受到惊吓,终究没拿稳,手一抖,那杯子还是掉在了地上,虽不至于粉身碎骨,可是还是碎开了一个口子,终是不完整。
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上来,捧起地上的杯子心痛的说了一句:“限量版的Wedgwood啊!就这么被你毁了!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她这才想起,王岳泽送她这套杯子的时候似乎提过,这杯子很贵,还是英国的什么名牌,可她从来都没在意过。
只是王岳泽每回来都用这个杯子,久而久之,这杯子就成了他的专用,她一向粗手粗脚,对于这种易碎品更是敬而远之。宁愿用乐扣乐扣,耐摔耐烫。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男人闯进来?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这个那人,看得还在心痛杯子的那个人浑身打了个激灵——好强的敌意呀。他不由地挂上笑解释。
“师妹啊,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李修杰啊!我是隔壁……”
“我知道你是谁,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在我的房子里?”一晚上,情绪波动太大,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是眼睛却是直视着李修杰,透着一股防备。
李修杰笑着指指大门说:“你门又没关。刚你们动静那么大,都把我都吵醒了,真是的。”
她皱着眉头,看着李修杰身上白背心运动短裤,睡眼惺忪,更加疑惑。
李修杰指着隔壁敞开的门说:“嘿嘿,不好意思,我是你新搬来的邻居!前几天就搬来咯,一直想过来打个招呼的,没想到是你啊,师妹。咱们真是太有缘了。”
“真是孽缘。”她嘀咕着。现在的工作节奏快,邻里间的关系早就不如从头,她连隔壁是谁都不知道,这会换人了,更是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她没心情搭理他,出于礼貌才忍住没把他直接推出房门,只能应付得说:“呵呵,有缘啊有缘,李先生。很高兴和你成为邻居,以后多多关照。”最好没有以后。
说完,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谁知李修杰竟装没看到,还往里走了走,坐在沙发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哎,你这比我那舒服多了呢。我那什么都没有。连床都硬的要死,睡到我背疼。”(文-人-书-屋-W-R-S-H-U)
一般来说,果果的人生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倘若对方皮薄,她也就客客气气的,比别人皮还薄。可遇上没脸没皮的,她也就不在乎了,直接沉下脸说:“李先生,这天都这么黑了,孤男寡女的,我也不太方便招呼你。你的屋子在隔壁,麻烦出门左转,从外面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不要紧的。不要叫我李先生了怪怪的,你叫我修杰就可以了。呃,果子。”李修杰自来熟的答道。
“我这才第二次见你,哪里跟你熟了?”
“什么第二次,明明是第三次!上次在半醉人间,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师兄让他来接你的呢。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其他男人吃尽豆腐了。”
他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抱怨道:“你们师兄妹两个可都是白眼狼,不识好人心,翻脸不认人。算上上次,我可是救了你两次呢。哼。”
李修杰有些愤然。反倒把她说蒙了。想起那个晚上,自己迷迷糊糊间似乎是靠在一个男人身上,只当是酒保,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又是他。
正要开口反击,他看了眼表急冲冲的站起来说:“哎,睡过了,我要去上班了。回来再说吧。我先走了。”风一般的冲出了门。
原来郁卒的心情被他这样一闹,她再也没办法继续伤春悲秋。拉开窗帘,楼下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她长叹了一口气,看看碎了口子的杯子,终究还是没舍得丢。反正只是碎了一个口子,还能用,且放着吧。
门铃叮铃铃的又响起,她转头,见李修杰乖乖的站在门口,换了身行头,跟换了个人似地。
黑色V领T恤配上灰白细格西装,现代阳刚又有些文艺范儿,就连那对讨厌的丹凤眼也灵动了。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足以勾人魂魄。
饶是果果这混在广告圈中见多了帅哥美女的人都不由的赞叹,倘若李修杰站在那群人中间,定不输任何人。身材样貌均不差,样子虽然痞气了点,可是内力却透着一股子傲气,不知道是不是看走眼,可是就是让人觉得这人出身不俗。
只是这样的人,却会住到这破小区,住到他隔壁——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长的有气质的不一定是富贵的?
金鸭子之秘(一)
李修杰脸上带着无害的笑,站定不动,从背后捧出几个彩色BB响塑料鸭子,鸭子身上还贴着编号。轻轻一按,发出了“B~B~”的声音。
“果子,我去上班了。你要是还想摔东西,我建议你还是摔点便宜的。根据我的经验,摔贵的,你现在爽快了,明天肯定要捶胸。我借你几只鸭子,你摔吧。摔破不用你赔。还带声音的。”
她惊讶的接过那几只黄鸭子,这东西,她小时候洗澡的时候还玩过,长大之后再没见过,没想到啊,隔了这许多年,有个男人拿这个送她,还是个极品男人!
习惯性丰富的跳跃式联想方式让她深刻觉得,这个,很重要。
再一瞄这颠倒众生的摸样,她了然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这么晚上班,你也很辛苦呀。不知道你是做哪行的呢?”
“半醉人间呀。上回我就在那收留你的。”他的神色间还有点得瑟,身为她的恩人,很有优越感,嗯。
“哇,半醉人间,好地方啊,都是帅哥美女的。是不是月薪五万,待遇从优?”
她的眼睛亮了,从那只鸭子的出现开始,她就觉得人生亮了。从来都是活在传说中,没见过的那类人就活生生的在自己身边,她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
她思考了下,认真回答道:“应该不止五万吧。”
她再次仔细打量李修杰,看的他浑身不舒服,她才点点头说:“呃,看你的样子,是不止五万。应该更高才对!”
他总觉得她的眼神哪里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虽然历经人事,被陌生人盯着看的机会也大大的有,可是从来他的形象都是正面的,积极的,美好的。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