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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八岁。后来知道,师父在他十岁的时候也梦中得了一卦……」
短暂静默中,韶云忽闪着杏目,忍不住试探着问:「师父他……他老人家梦中得的一卦,也是在问……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楚玉摇了摇头:「师父那一卦很怪,没有念头,也没有问事,只清楚的记得在梦里得了一卦。要知道,断卦一学,必须有事要断而后或取象或从数成卦,毫无事由自成卦象,那就成了无名卦。
「师父卦技近乎通神,但始终无法断出自己梦中的那个无名卦。直到他老人家五十四岁那年的一个深夜,那一晚恰巧也是个深秋,虽无新月,却更加的繁星满空,师父正在研习一道玄学疑难,凭窗望着深邃苍穹,心胸舒展略有所悟。
「忽然,远处不知谁家大门被扣响三声,这是当地风俗,谁家新生了儿子,便在接生那一刻,要敲响自家大门三声:上告天,下告地,左右告邻里。
「师父心念一动便起了一卦,卦出,师父笑了……妳猜那是什么卦……那一卦正是师父终生未解的梦中无名卦……当晚与世长辞……」
楚玉的笑眼中已是泪光闪闪:「师父为了这一心念,等了一生的时间。」
韶云更是珠泪挂腮:「相比师父他老人家,我们幸运得多了,好人坏人,多么简单的答案。」
楚玉抬起头,不知自问,还是问韶云:「好人坏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看着心爱之人沉在苦笑中无边迷茫的样子,韶云比刀割还要心痛。没有谁能比她更明白楚玉此刻的心境了。
做一个天地无私的君子、当一个简单直接的好人,是楚玉一生为之追寻的最高境界,而为百年私欲,即将领导术界追捕神易后人的行径,却是十足不赦的恶人。
是背叛祖宗、背叛为自己耗费心血献出无数生命的至亲族人?还是急流勇退,去做无欲无求的君子?
对于一个清闲的局外人也许这很简单,但对于重情重义的楚玉,又是何等艰难啊!
对于此刻的韶云,楚玉就意味着整个术界,她无比深爱着这个有着孩子般纯真笑容的刚正男人。
她有自己的价值观,不管楚玉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不允许任何一人对他有些许的伤害。
所以她早已经决定,为了让心爱的人不再承受煎熬,必须要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为此她必须要去做一件事情。
韶云擦了擦泪,笑着说:「好不容易有个清净的时候,我们不想这些劳什子的什么好人坏人了,好不好?
「走,我带你去一个你意想不到的、非常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那是怎样的地方?」
楚玉又何尝想无休止的自我折磨。
韶云搀着楚玉胳膊站起来:「起上一卦猜猜看。」
楚玉又恢复了灿烂微笑,念头一动,卦成心中:「奇怪,此卦虚中幻境,很有点海市蜃楼的味道。」
韶云紧紧地盯着楚玉看:「你见过真实的海市蜃楼吗?」
「操!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谁要是觉得这句口头语有点粗,试图提点修改意见,或是表情肢体上有些异样,会直接导致两个后果。
一:被杜老二揪住脖领子,骂个狗血淋头;二:晚上被杜老二手下的一帮走狗,拉到阴沟里灌泥汤。
之所以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嚣张,完全是因为他自认为在某个相当范围内,他有这个权力,他杜老二可是八门中杜门新上任的掌门直使。
不想想,八门总共也就才八个门,他杜老二就占了其中一个,那还得了!
当然,在某些范围内还是要小心的。
比如今天,杜老二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喀嚓」一声,某人的椅子腿断了,雷猛肚子一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起来劈头盖脸的就朝杜老二破口大骂:「操你妈的!要是再在老子面前没大没小,看老子还不把你肠子屎给挤出来!」
杜老二虽然时常疯,但脑袋还是很清醒的,他深知这位火爆的惊门直使雷猛,不是好惹的主儿,不用打狂犬疫苗,立刻脖子一缩,换成一副缩头乌龟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隔着一个座位的死门直使阎进门一看这情状,就忍不住捂着嘴,含着坏、夹着阴的嘿嘿直笑。
他每次看到雷猛发脾气都这么大动作,每次也都在假想着终有一天,雷猛会被人活活的气死。
啊!那将是多么开心的一个场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阎跟雷猛倒没什么私人恩怨,只是老阎一想到死人他就无名的兴奋。
挨着雷猛坐着的伤门直使老闷儿,正私底下扣脚气扣得正来劲儿。
他看雷猛一副粗鲁状,实在鄙夷的不得了,虽然自古以来,惊伤两门一个主攻一个擅守,同为八门主脑开门的护卫军,但每次开会跟雷猛坐一起就觉得掉份儿,身为一门直使,而且是一个大部门的负责人,怎就那么没素质呢?
暗自摇头的还有一个人,此人就是专管财政、不习术力的休门直使休老大,偷偷瞥了一眼被雷猛坐坏的椅子,心疼又要花钱买新的了。但他那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的样子,活像是给在场这几位爷打工的账房先生。
不过,围着桌子开会的六个人当中,看起来最有素质的,还得算是坐在休老大身边的那个二十几岁白白净净的后生,虽然看上去就是说不清哪里透着一股子阴气,但神态看起来还满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惊门直使雷猛依旧不依不饶的对死着不动的杜老二骂骂咧咧,时不时还抄起桌上的茶杯作势要砸过来,休老大看着雷猛手中的白瓷杯眼皮子直跳──那可是五块钱买回来的。
死门直使阎进门,已经蹲在椅子上憋得嘿嘿发笑了,像个神经病似的在嘴里嘟囔着:「砸呀!砸呀!砸死他!嘿嘿!嘿嘿!
嘿嘿嘿!」
「行了,别吵了!」
伤门直使老闷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扣脚气的那只大手一挥,「知道今天来干什么不?开会!」
老闷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很静,以至于惊门直使雷猛「扑」地放了一个屁,听起来异常响亮刺耳。
续而除了那个看起来有点阴的后生没笑外,其它人都不同程度的笑了。可以说,雷猛的这一屁算是替大伙出了一口气,你老闷儿算哪根儿葱啊。
众人中就属雷猛笑得最猛,笑声不但越来越火爆,还越来越放肆,让老闷儿的脸像被打青的屁股一样越来越紫。
一旁的死门直使阎进门,更是兴奋到了极点,咬着牙,盯着雷猛和老闷儿吐着白沫嘟囔:「掐呀掐呀!都他妈掐死!嘿嘿!
嘿嘿!嘿嘿嘿!」
「咳、咳。」其实是很小声的咳嗽两下,但会场却再次静了下来。
因为真正有力量的人要说话了。
「今天找大伙来,主要有两件事。」
说话的时候,休老大还是那副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的样子,「一件是推举新的开门直使;第二件是有关在术界重整八门声威的事。」
外人大概谁也没想到,八门中,最有说话权、最有力量的人物,居然是从不习术力的休老大,这要是在几百年前的明代,哪怕是清代末年,也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别忘了,现在已经是公元两千多年,早已深深把握着八门经济命脉的休门,已经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幕后控权者。
「对!对!自从广元一战,开门直使死了后,早就该选了。知道现在外面叫咱们八门啥不?」杜老二最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连群龙无首都不是了,叫我们「乌龟不出头」!」
雷猛一巴掌拍在桌上:「妈的!这是谁说的?老子非把他肠子屎给挤出来!」
「不管是谁说的,」休老大盯了雷猛一眼,「现在的八门确实不如从前了,愧对祖宗啊!」
休老大不是谦虚也不是假感慨,实际上八门确实衰落了。
严格来说,八门从明代创史以来,其架构更像是一个军队,虽然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个门不是以血缘关系凝聚的,但术数加武力,八门各司其职且组织严密,在术界打出了威风。
可繁衍几百年到了现代,随着冷兵器在历史舞台上的退去,八门也已近黄昏了。
尽管自民国开始,各门直使在术力上更下了工夫,但毕竟还是日久屋老,尤其广元一战开门直使死后,就更加是一盘散沙了。
「所以,不能再拖了。还请各位认真,今天把开门直使推举出来。」休老大这句话,颇显得有些老迈中带着没落的伤感。
大家早看出来,坐在休老大身边的那个后生,是死去开门直使冷玉庭的儿子冷步芳。今天休老大把他带出来参加这个会议,不用说大家也猜出他的用意了。
雷猛心直口快:「休老大说的我没意见,是早该推选开门直使了。但开门直使就相当于八门总旗主,我老雷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只要他能胜得过我老雷,我第一个服他。」
说着,雷猛瞟了一眼仍面无表情、稳稳当当的冷步芳,就只差没指着他鼻子了:让我服你个小毛孩子,想死吧你!
杜老二咽了口唾沫,这次他没说话,一个劲的转眼珠子。
憋了一会,伤门直使老闷儿说话了:「要我说呢,休老大的话我一百个赞成。八门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追捕神易后人,恐怕连脚丫泥也捞不到一块。不过……」
稍顿了顿,「按古上的规矩,选掌门直使确实是件大事,不如等生门直使到齐了再商议商议?」
杜老二马上伸着脖子:「咦?对呀,生门萧万秋怎没来啊?」
休老大吧嗒一下眼:「病假。他同意我的看法。」沉寂了一会,又说:「大家都说说嘛,有啥说啥,今天就是要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如果雷猛不说话,当然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放头炮的。
气氛很沉闷,杜老二忽然想尿尿,可当发觉死门直使正盯着自己脖子、捂嘴笑的时候,尿尿的想法立刻被蒸发了。
阎进门通常只对死人感兴趣,这让他很不舒服,隐隐感觉着这次会议来者不善。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还是按老规矩……」休老大语气平静的说,「同意推选冷玉庭长子冷步芳为开门直使的举手。」
第一个举手的是神经病阎进门。
第二个举手的是狂犬乌龟杜老二。
第三个举手的是脸部奋青的老闷儿。
第四个耗费巨大能量举起手的是雷猛。
真是形势比人强啊,不服也得服,不然就别在八门混了。
休老大不用举手,就作了最后总结:「通过。」
打铁要趁热,无须掌声,有史以来,八门最年轻的总旗主冷步芳,做了个简明扼要的施政演说。
用杜老二的话来总结这次施政内容,就四个字:阴、损、毒、辣。
主要有两件大事要干,第一:力量整合。
说白了,就是重整八门建制以期凝聚最强力量。
听起来好像很吓人,其实具体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条指令:「凡各门年轻有为者,皆可应征各门副使;正副两史逐年选拔,能者居之」。
就是这么一条简单的指令,让各门直使恨死了冷步芳,也怕死了冷步芳。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