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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联想起一个被忽略掉的一个细节。那就是身患奇病的阿光,双眼失明的小轻小灵,柔弱怕光的婉姨,他们都有一个惊人的相同点,不是奇病就是身残,这像极了六甲旬的命局特征。
也就是说,他们极力造出互不相识的假象,很有可能在掩饰着他们的真实身分。
况且这类似山术的三鼠运水的用局风格,也的确跟文物贩子六甲旬手法相差很远。这样一来,难道真的还有第五个人?而那四人之所以没出手,是否在等着看完热闹,坐收渔利?
情况更加复杂化了。土守形说了那句话后,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这样,那朝歌和土守形就完全陷入到一个摸不到边际的危险境地。随时都不知道谁会再向他们伸出黑手。
更糟糕的,是残缺不全的家族史,谁都不敢肯定几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座静寂了几百年的巨大墓地,究竟埋着什么?
还有这尚未揭谜的石函,如果真像文物贩子所猜测的,两族的世代命运,都锁在这墓地之中的话,也就可能意味着,这石函臂骨就是开启墓地的钥匙。
也意味着,谁要是得到了它,谁就得到了掌控两族命运的神权。
但,同时也意味着,谁掌握了石函臂骨,谁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众矢之的。
能保得住吗?
土守形依然土土的沉郁着,似乎让人心里摸找不到一点底。
但朝歌却忽然笑了:“我想到了一个妙局。”
朝歌边说,边慢慢把石函打开,然后推到了土守形的面前。
土守形的眼神从飘渺无底,渐渐转成了说不出的惊奇,因为他面前的石函里,竟然已经空无一物,而似乎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朝歌此刻的表情,竟然似乎还在微微的笑着。
原来下午画图的时候,朝歌就已经把臂骨埋回了祖坟山。
一是觉得,既然本该空穴的祖坟山忽然有了这截臂骨,也肯定会有它必然的功用,只是他们暂时还悟不到罢了,但如果长时间拿出,恐怕会影响到本来保持了几百年墓地格局的内力均衡。
另一方面是,自从隔壁三婶家来了那三个神秘客人,他就已经隐隐有种感觉,牧家村从此要多事了,而布满杀阵的牧家坟地,无疑是保护臂骨的最好之地。
土守形看着眼前的这个后生小子,他猜测不出此时的朝歌正在想些什么,其实从最初的那一面起,他就试图琢磨清眼前的这位年轻而又复杂的牧氏后人。
其实朝歌的复杂,几乎连他自己都常常忽略。就像刚才心脏忍受极限的时候,发生的奇妙变化。
朝歌继续微笑着:“我要用这樽空函,设一出空城引斗局!”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草叶菜瓜上存了一夜的露水,很快被越爬越高的太阳给喝光了。
灰砖青瓦的小院子,安安静静的一如既往,昨晚发生的恶斗,就跟做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梦似的,天一亮,就又被忘的模模糊糊了。
梁库在迅速解决完早饭战斗后,又迅速投入到另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之中,他要充当姐妹花在牧家村期间的全权导游兼护理。
婉姨依然惧怕光线的未露一面,不过从窗户里隐隐约约传出跟三婶的对话,让人知道她还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而且从对话内容和淡淡飘过来的一丝像是酒精的气味知道,这位既想散心却又怕见光的奇特婉姨,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特异处洁癖。
因为她似乎用一种不知所谓的消毒液,把屋内除了地砖之外的所有东西,都仔细的擦了至少三遍。
阿光并没有走,而是决定留下来。
因为据他说,他偶尔从跟村长的闲聊中,发现了牧家村一个奇特现象,那就是全村人民从生下来到埋下去,几乎一辈子都没得过几次感冒。
虽然,这存在着村民根本不把感冒当病,所以导致记忆模糊的可能,但对于身为医师的阿光,却绝对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其必然的神奇原因。
最后,在他的仔细勘测后推断,很有可能在那块巨大的墓地中,生长着一种极为特殊的草药,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墓地的独特生态环境;二是因为保存完好几百年未遭破坏。
虽然这需要阿光亲身前往断定,但他仍然非常认真的遵守着朝歌对他的警告。但为了全国人民的健康和世界人民的安乐,所以他决定留下来探个究竟。
一切都在平静安和中运行着,每个人都有很合理的理由,生活着一举一动。
朝歌也跟昨天一样,手里捧着那个石函推开门、穿过院子、走入村街,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却开始有些不太合理了。
朝歌并没像昨天一样顺着村街、走向村外的墓地,而是在村街的中央停了下来,低下身,把手中的石函慢慢放在黄土路面上,然后又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回了房中。
接下来,就发生了更有趣的事情。
院子门外这条村路,虽说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无论你出村进村,还是上坡下田,这都是横穿牧家村东西的唯一通路。
这样一条路道要冲,此时在中央被正正当当的放了个不一定很大、但却很显眼的石函,就跟血管里被塞了石子一样,这会令过往的村民们极不舒服的。
但奇妙的是,所有经过的村民,竟然全当没看见一样。
没看见这也就算了,更有趣的是,赶马车的偏又像多长了眼睛,直直的一条村路,竟然还距离石函十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勒偏马头,大车骨碌骨碌的从石函的侧边碾过,而赶车的车老板儿,却连视线也不偏顾一次。
平静如常的表面下,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朝歌和土守形却像看戏一样,透过大大的窗子,漫不经心但却又双眼含光的,注意着发生的一切。
朝歌:“看样子他们斗上了。”
土守形:“也可能是在演给我们看。”
朝歌:“那我们就好好的看这场戏。”
土守形:“这个局就是赌那个没露面的第五人,一旦两派人为了争这个石函斗起来,就不怕他们不露底了。可如果没这个第五人,这个局就有点一厢情愿了。”
朝歌的嘴角又翘起来了:“无论怎样复杂,其实无非有两种最有可能:一种是真有那第五个人;一种是施术的人就在阿光、婉姨、两姐妹四人之中。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这石函臂骨。既然想要,我就不怕你不伸出手来。”
说着,朝歌颇为放松的揉了揉有点酸乏的脖子:“这回,我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们,我们就清清静静的当一次看戏的局外人吧。”
第一个走出幕后的主角,终于上场了。
可爱的姐妹花小轻、小灵,被两眼红心、口角衍水的梁库,引领着走出三婶小院。
行进自然的两姐妹始终手牵着手,远远看去除了步履有些稍缓外,真的很难相信她们是对失明的姐妹花。
此时一阵微风抚过,本来已经顺道向东的一行三人,忽然停了下,在姐妹俩说了什么话后,又开始转向西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转路后的方向,正是路中石函的所在。
看此细节,让朝歌再次想到了姐妹花赞赏窝瓜花的情景,风,一定是风在指引着姐妹花。
随着姐妹花一步步接近路中石函,脚步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两双粉嫩娇润的小脚丫,俏生生的裸露在色彩怡目的凉鞋里。要不是身边俗的真实无比的梁库,真让人错觉这一尘不染的姐妹花,是一对化身村野乡路中的仙子,一对神秘的仙子。
朝歌和土守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姐妹俩的每个细小动作,忽然,就在要走过石函的时候,姐妹花再次停下了。
妹妹小轻弯下腰,伸出手,竟然向石函探去。
朝歌、土守形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来将会要发生什么。一下子满大村的世界,只剩下了小轻的那只葱尖嫩手,和黄土路上的青石老函。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小轻那只手快要摸到石函的时候,却稍一偏,在石函侧旁的地上拈起了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过来的小野菊。
随着梁库的惊声大赞,和姐妹花的开心笑语,一行三人慢慢远行而去。
整条路上,又孤零零的只剩下了那一樽石函。
姐妹花的意图何在呢?是在解局还是布局,再或是掩饰着身分?
土守形一眨不眨盯着那樽石函的小眼睛,慢慢眯紧了。
朝歌正左右打量着石函周围的一房一舍一树一石,不管姐妹花扮演着什么角色,跟村民们一样形同眼痴的梁库,再一次证明了,以石函为中心的土路范围内,正在进行着一场静而复杂的术局角力。
吱拗一声,三婶家的门再一次打开了,神秘的婉姨终于出场了。
不过让朝歌稍稍失望的是,一把巨大的欧式遮阳伞,几乎罩住了半个婉姨,让你根本无法肯定,这婉姨究竟是不是那梦中之人。只能从长长的老上海式旗裙和矮跟软羊坤鞋,找到一点点民国妇人的味道。
婉姨的举动却很简单,出了院子,没停顿一眼的直接向石函的反方向慢步走去。与漫无目的的姐妹花相比,好像婉姨早已决定了去向。
本该接下来登场的四号嫌疑人阿光,始终没出现在这条路上。
太阳越来越毒了,村人越来越少了,石函还是文丝不动的静在那里。
午饭是在窗前吃的,大概最没味道的就属这顿饭了。嚼动的腮帮子,就当做了放松眼部神经的有氧运动。
半大缸的甜凉井水,全以湿汗的形式,热透了两人的前胸后背。从偶而路过的村民看,石函周围的斗局依然在进行着。
虽然朝歌、土守形没使出半分术力,但他们却在以耐力,参与着这场看不见的斗局。
终于,差不多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沉闷的僵局,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两个村里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蹦蹦窜窜的出现在黄土路上。与所有乡民不同的是,他们却好像一眼就看到了路中的石函,并且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路走到石函旁,哈腰蹲身一边一个,竟然抬起石函就走。
朝歌、土守形快速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神情互相告知,真正的斗局开始了。
正文 第二集 五行谜村 第二章 有人吗
抬着石函的两个毛头小子走得很快,朝歌和土守形紧紧地跟在后面。
土守形在前,朝歌在后,中间保持着大概三步的距离。这是防备一旦路中有局,以免术力弱小的朝歌被困。
从两个毛头小子的介入看,显示这路中的斗局似乎已经消失,难道刚刚斗局的人,达成了某种协定?还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预想不到的事?
朝歌两人谨慎随行,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而且朝歌和土守形发现,从两人一出院子到现在,身旁就一直默默的跟着两只村狗,一黑一黄道左道右,行动默契而低调,这根本不像平常懒散泼皮的村狗个性。
这让两人不禁想到了昨晚的三鼠运水,两只村狗很像是也被某种术力控制着。
就这样,前面是抬着石函的两个毛头小子,后面是三步间隔的朝歌、土守形,道左道右是低低潜行的黑黄村狗。一幅有趣而又诡异的画面,无声的铺展在夏日午后的牧家村。
很快,四人两狗已经顺着村路,差不多走过了大半个村子,那正是婉姨出村的方向,这意味着什么呢?
朝歌一直没断了思路,按正常推断,他们可能被牵引着走入一个被设好了局的地方,而这个设局人会是婉姨吗?
不敢肯定,完全不能肯定,因为多日来的磨练,让朝歌深深感到,越是表面看得着的东西,越是不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