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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米林完全没有想到警察会找上门来,她整个人都傻了。但警察还算客气,他们将顾米林单独留在卧室里,只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
警察说:“顾小姐,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因为我们发现马亮死前唯一一次通话记录是和你,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和他的关系。”
“我……我和他没什么关系。”顾米林心都慌了,她努力压抑着紧张,说,“只不过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怎么认识的?”
……
那天,两个警察并没有在庄家停留多久,但顾米林却度日如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编造出了和马亮相识的故事,又怎样送走的警察。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感到浑身发抖。马亮居然死了!
顾米林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盘旋马亮那张可怖而丑陋的大脸。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潜藏许久的恐慌。顾米林忽然又想到了之前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人影子,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个人的身影太像庄海洋了。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蹒跚地向屋内走去。
回到卧室,一直在客厅里的庄母抱着庄林走了进来,担忧地问:“米林,刚才那些警察……”
“没事的,我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警察只是来问问而已。”顾米林不想庄母担心,勉强笑道。
庄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她怀里的庄林突然哭了起来,她顺势把庄林送到顾米林怀里:“米林,孩子可能是饿了。”
顾米林接过儿子,打开衣衫,心事重重地喂起了奶。庄母轻手轻脚地跑到厨房做饭去了。
顾米林一边心不在焉地轻轻拍打着庄林一边望着窗外的天空,不自觉间,她感到胸部一阵疼痛,低下头望去,却差一点把庄林从怀里扔出去。
庄林居然又笑了,他狠狠地咬着顾米林的胸部,露出一个成年人阴森的笑容,忽然说话了,那是庄海洋的声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米林尖叫了一声,顺势将庄林丢在了床上,自己则靠在一边谨慎慌张地盯着庄林。庄林躺在床上大哭了起来,又恢复了小孩子该有的任性和无知。庄母听到庄林哭闹,急忙跑进了房间,见到顾米林惊惶无措的样子也愣住了。
“米林,你这是怎么了?”庄母抱起庄林,诧异地望着顾米林。
“没……没什么。”顾米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晚上,顾米林一直警惕地望着床边的婴儿床。婴儿床内,庄林早就睡着了,打起了婴儿特有的鼾声,可她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总觉得那鼾声似曾相识,总觉得自己身边躺的不是庄林,而是庄海洋。
一直到半夜,顾米林都不敢闭眼,她担心她一闭上眼,庄林就会猛地睁开眼睛,从婴儿床里翻出来,不怀好意地缓缓靠近她——庄林是庄海洋的血脉啊,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喜怒哀乐……
半夜的时候,顾米林还是睡着了,她梦见了马亮。
梦见了马亮死前的一刹。那个幽幽的夜晚,那条漆黑的民心河,马亮一个人在河边闲逛,突然,一双手从花圃中伸了出来,那是一双惨白柔软的小手,继而,是脑袋、身体、四肢……那个小小的人儿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是庄林。
庄林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应该说是拥有了一个成年人的力气。他在地上爬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向马亮走去。他一点一点地接近着目标,继而,狠狠地推了马亮一把。
夜色下,只听到扑通一声,很快,一切又归于死寂。
庄林却笑了,带着婴儿特有的咯咯笑声钻进花圃,不见踪影……
第二天,顾米林醒来时,这个古怪的梦还停留在大脑之中,挥之不去地难以忍耐。她坐起来,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庄林。庄林醒了,难得地没有哭闹,而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她。她叹了口气,梦毕竟是梦,现实中庄林还是她亲生的儿子,她起身去抱庄林,却差一点被绊了个跟头,低下头时她看到了一个袋子。
顾米林不解地拿起那个袋子,打开来,又一下瘫在了床上——是钱,整整二十万!
顾米林望着那一袋子钱手脚发麻,婴儿床里的庄林还在对她笑,她脑袋一下就蒙了,仿佛昨晚那个梦真的成了现实,仿佛看到庄林大晚上蹑手蹑脚地爬出婴儿床,猴子一般钻出大门,在夜色下慢悠悠地前进,直至来到马亮家,找到那些钱,趁着夜色返回家中,将这包钱放到她脚下。
顾米林傻了,她迅速将钱塞到床底下,避免被庄母发现,又极其谨慎地靠近了婴儿床,胆怯地审视起那个小东西来。就在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庄林变了脸,他迅速地收敛笑容,阴气沉沉地瞪着顾米林,飞快而决绝地说:“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米林狠狠倒退了几步,后背一阵冰凉。
庄海洋回来了,他以另一种形态、以新生命的方式回来了,他要报复她!
顾米林的精神世界崩溃了,短短半个月,她像一只失去方向的野兽,恐惧、惊悸,像浓重的烟雾一般笼罩着她,她几乎不敢再正视庄林,每一次,她看到的不再是自己那个乖巧可爱的儿子,而是那个早就死掉的丈夫。
庄母很担忧顾米林,她不清楚顾米林究竟怎么了。每一次,她把庄林抱给顾米林时,都能察觉到顾米林的惊恐。
这天晚上半夜时,庄母听到顾米林的卧室微微响动,她感觉要出什么事,便披上衣服向顾米林的卧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顾米林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房间,赤着脚,穿着睡衣,她还没来得及叫一声,顾米林便疯了似的冲出了大门。
庄母也赶紧跟出了门。
外面空无一人,漆寂的小区里,顾米林没头没脑地向前疯跑,不时紧张地东张西望。庄母岁数大了,赶到楼下时,顾米林早就没了踪影,她一边大吼顾米林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可找遍整个小区,也没看见顾米林的影子。
庄母手足无措地跑到了小区保安部,希望保安帮忙寻找顾米林。
整整一个晚上,保安、邻居都出动了。
一直到凌晨,警察终于打来了电话,说是顾米林试图自杀,被好心的哥送到医院。庄母听后,急忙赶到了医院。来到医院后,警察也在,警察告诉她,顾米林昨晚试图撞车自杀,幸亏出租车司机眼疾手快及时刹住了车。
顾米林只是轻微擦伤,没有生命危险,但情绪依然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
庄母听后,连连向那位司机道谢,便急忙来到病房看望顾米林。
病房内,顾米林安静地躺在床上,看到庄母抱着儿子出现在大门口,依旧面无表情。
庄母快步走过去,狠狠捶了顾米林一拳,大哭道:“你到底是为什么?海洋走了,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你不为我想一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吧……”
顾米林喃喃自语道:“我对不起海洋,我对不起海洋……”
“你说什么?”庄母擦了擦眼泪。
“妈,你知道吗,海洋回来了。”顾米林一把抓住庄母,浑身颤抖地说,“他又回来了,他每天都来找我,和我说话,和我笑,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只有死,只有死才能解脱!”
庄母惊愕地望着顾米林,半天没说一句话。
怀中的庄林突然大哭起来,顾米林一下缩回手来,紧紧蜷缩在被子了,惊恐无助地望着庄母怀里的儿子,拔掉针头就要往外跑,索性,医生、护士及时赶到,将她按在床上,打了一阵镇静剂,她这才昏昏沉沉地安静下来。
自从顾米林嫁到庄家,一直温柔可人,庄母从未见过顾米林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她被眼前的女人吓住了,直到顾米林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医生轻轻捅了她一下,她这才扭过头去。
医生说:“老太太,您跟我来一下。”
庄母跟着医生来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苦命,丈夫半身不遂,儿子意外去世,现在连儿媳妇都成了这副模样。医生见状,叹了口气,说:“大妈,你不用太担心,顾米林只是得病了,会慢慢好转的。”
“是什么病啊?”庄母抬起头来。
“是产后抑郁症。这种病虽然不是很常见,但也不少。这种病通常是因为怀孕期间,由于各种压力或某些事情的负面影响而产生,比如,工作原因,生活原因,或是有亲人去世生病等等等等,症状也不尽相同,有的严重焦虑、恐慌、自闭,有的则会出现幻觉和臆想,造成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最严重的甚至有厌弃婴儿和残害婴儿的行为。根据顾米林的情况,我们可以很准确地断定,她已经得了产后抑郁症,且很严重,出现幻觉,对婴儿厌弃和恐慌。”
庄母听得糊里糊涂,她只想知道这病能治好吗:“那米林她还能治好吗?”
“放心。”医生笑了笑,“这种病是心理疾病,通过药物和时间的慢慢遗忘,是可以治疗的。现在重要的是要让顾米林明白自己得了什么病,而且这种病基本上是因为心理原因造成的,且完全可以治疗,这样一来她自己才会释然,否则的话,她可能永远都无法走出抑郁。”
庄母放心地点了点头,谢过医生,抱着孩子离开了办公室。
夜里,庄母实在不放心顾米林,听医生说,抑郁症的自杀率相当高,她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将庄天柱托付给邻居,自己抱着庄林在医院里守着顾米林。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这位风烛残年的女人变得麻木而虚弱。她坐在床边,两眼无神地望着顾米林,顾米林还在睡,第一针镇静剂清醒后,她又大闹了一场,医生只好又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窗外已然黑得不见人影,顾米林终于睁开了眼睛。
庄母一直没敢合眼,见到顾米林醒了过来,她特意将庄林放在旁边的床上,温柔地对顾米林说:“米林,你好些了吗?医生都说了,你没有什么大毛病,是得了产后抑郁症,海洋的事你就不要再多心了,那都是抑郁症引起的幻觉,只要你调整好心态,一切自然都会好的。”
顾米林双眼无神地望着庄母:“产后抑郁症?”
“对!只是一种病。”
“能治好?”
“能!医生说绝对能治好的。”
顾米林长吁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一些,虽然不清楚什么叫产后抑郁症,但庄母的话让她明白自己仅仅是病了,仅仅是出现了一些幻觉而已。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旁边沙发上的儿子。那个襁褓一动不动地缩在沙发角落之中,庄林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我想看一看孩子。”顾米林伸出手去。
庄母把孩子抱了过来,但并未交到顾米林手里。庄林安然地躺在襁褓中,不时蠕动一下身子,没有一点异样。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顾米林还是安心地笑了笑。
一连几个月,顾米林都在医院住院,抑郁症并没有庄母讲得那么容易治愈,顾米林的抑郁症成周期性爆发,好在医生还是稳定住了她的病情,又过了几个月,顾米林的抑郁症基本治愈,医生建议她回家静养。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日子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庄林越来越大了,一岁的他开始咿呀学语,整天不闲着,很淘气也很可爱,成了全家生活的精神支柱。每天,顾米林都会抱着庄林到楼下去散步、晒太阳。庄母也渐渐走出了失去爱子的悲痛,整日在家中料理家事。
这晚,庄天柱一个人在卧室里看电视,顾米林和庄母两个人一人捧着碗一人抓着玩具,逗弄不安分的庄林。庄林已经能吃一些流食了,只是他对食物没有什么兴趣,坐在婴儿车里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时不时才张嘴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