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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哪儿?”我淡淡地开口问。
听见我说话,他们以乎安定了不少,其中一个矮胖的男人吼道:“你少管闲事!”
我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我送你们去吧!”
这莫名其妙地一句话,令他们重新害怕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满脸胡子的男人颤声问道。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倒退的动作,并不追上去,说:“我送你们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地狱!”
『3』第二章
回到石屋旁,我安静地伫立在树梢间。
那个被吊起来的男人还在扯着喉咙喊“救命”。
他的天真和意志力真令人钦佩!
我已看了他两三个小时,他也喊叫了两三个小时,居然还不打算停下来。在这种地方,会喊得来人救他才怪!
但是,我竟然又做了一件令我自己吃惊的事。
我把他放了下来。
“唉哟……好疼啊……”男人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唉唉叫唤。
我看他一眼,终于决定离开,不许自己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姐姐,姐姐……”那男人跟在我身后。
我站住,回头。
他无辜的眼神直瞅着我,微嘟起嘴,道:“姐姐,你送我回家吧!我不认得回家的路啊!”
“那是你的事!”我冷冷地对他说完,转身离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又响起,我猛地回头,冷然道:“别再跟着我,不然我杀了你!”
满意地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怕,我举步往密林中走去。
但我显然高估了他的智商!
他在惊怕了一下下之后,很快又跟上来。
我气恼地停住,望向紧跟在身后的男人,低吼道:“你给我滚远一点!不许再跟来!”
那男人瑟缩了一下,孩子般的眼睛泛起泪光,撇撇嘴,就要哭出来。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挨揍了!任谁看见一个像他这么牛高马大的成年男人,露出那么一副脓包相,都会想一拳把他打晕过去。可他那青紫相交的脸庞,实在也找不出让我下手的位置了。
我在心里叹口气,无奈地盯着他。
“……姐姐!”他怯怯地叫了我一声。
那无辜的眼神───我投降了!
我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对他说:“我送你到墓地的尽头吧!”
真是够了!
我从未对自己如此深恶痛绝过。
一路走去,身后不断传来他大呼小叫、磕磕拌拌的声音,让我的不耐烦上升到了极限!
“唉呀……好疼啊!”
这是他第五十四次发出哀叫。
我回头,只见他坐在地上,手捧着脚,一张五彩缤纷的脸皱成了苦瓜干。
他脱掉皮鞋,白色的棉袜已被鲜血浸透。
我把眼睛撇向一边,不去看那鲜红的颜色。
“你又怎么了?”
我努力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闻那味道,那是他的臭脚,他走了很多路,而且他可能有香港脚……
但那血的味道还是不停地钻入鼻腔内。
“姐姐,我的脚好疼啊!流血了,好疼啊!”他含着两汪眼泪,委屈地向我诉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该一口咬死他,或是伸出指甲掐死他,然后尽情去吸吮那热乎乎的美味的鲜血!而不是蹲在这里给他止血!
“姐姐,你饿吗?”他突然问我。
我疑惑地抬起头看他一眼。
他笑着指了指我的肚子,道:“你肚子在响,而且我有听见你咽口水的声音哦!”
我的额前出现三条黑线。
这要怪谁?是谁让我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
我瞪他一眼,给他包扎好受伤的脚趾后,便继续起程。
“姐姐,姐姐───”
身后传来他撒娇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我不耐烦地回头。
他嘟起嘴巴,吶吶地道:“我的脚好痛哦,而且肚子又好饿,我走不动了!”
我真想晕倒!不,是想把他打晕!
“那你想怎么样?”我咬牙切齿地问他。
“嗯……我肚子饿饿!肚子饿饿……”他坐在地上撒起赖来。
我翻个白眼,忍住掐死他的冲动,往树林里走去。
“啊?姐姐你去哪里?不要扔下我!”他赶紧穿好鞋,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追上我。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去给你找吃的东西!还能去哪里!?”
真怀疑我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哦!”他安下心来,依然一瘸一拐地跟着我,道:“可是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吃的吔,我们要上哪去找啊?”
怎么会没有什么吃的?我眼前不就有一味美食吗?只要吃了他,我的肚子就不会响、我也不会再咽口水了!
我在心里咒骂着他,一边四处打量。
不远的树上有一只乌鸦,我捡起一块小石头把它打下来。
“哇,姐姐好厉害哦!”他在我耳边发出一声惊叹。
我不理他,径自把乌鸦剥了皮,取了内脏,虽未清洗,但倒也干净。用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又捡了些枯叶,生起一大堆火烤熟了给他吃。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姐姐,你吃!”他吃完大半只乌鸦,却留下了两只鸟腿给我。
我看他一眼。
他满嘴油污地舔着食物残渣,显然并未吃饱。以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整只乌鸦其实也没有多少份量,他却把最多肉的鸟腿留了给我。
“我不饿,你吃吧!”我淡淡地道。
他睁大眼睛,大声地说:“怎么会不饿?刚才姐姐的肚子还在响呢!姐姐一定饿很久了!我吃饱饱了,这些给姐姐吃!”
他以为我是想把食物留给他吃呢!孰不知,这食物只是不合我的胃口罢了。
我对这天真又愚蠢的家伙兴起几分怜爱之情!这样的人,想必活不了多久吧?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他会被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吃啊,吃啊!”他把鸟腿用力塞到我手中,嘴里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姐姐快吃啊,吃了肚子就不饿了!等回到家,我叫厨子煮好多好吃的东西给姐姐吃!姐姐以后就在我家吃饭,再也不用挨饿了!我家很大的,而且我爹地妈咪有很多钱,二弟和三弟也有很多钱!到时候我们要吃什么就有什么……”
再也不用挨饿吗?
我为他那无心的承诺而感动。如果他知道我每天要吃的都是些什么食物,便不会如此许诺吧!
“你吃一个!”我把一只鸟腿递回给他,道:“我吃不了多少,你帮我吃一个吧!”
“……哦!”他虽有些迟疑,却抵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接过鸟腿啃起来。
我慢慢地咬着那只乌鸦腿,索然无味地咀嚼着。
干干的、淡淡的,一点也不像食物,倒像是一小块木头。
他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那只鸟腿,怔怔地看着我手中剩下的那一半儿。
“姐姐,不好吃是不是?”他擦着嘴,说:“忍耐一下吧!等到了我家,我叫人煮多多好吃的东西给你!现在先将就一下好不好?”
我扯起一抹微笑,对他道:“我只是不习惯吃这样的食物!”
吃完东西,已接近傍晚时分,林子里的光线开始暗下来。
我们继续起程。
以他的脚程,起码要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到达墓地的边缘。
我并不催促他。
他已经很勇敢了,脚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且血腥味越来越浓。他一定很痛,但却一声不吭,跟着我往前走。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了。
我在黑夜中如同白昼,但他却不行,磕磕碰碰的声音不断传来。
“啊……”他又是一声闷叫。
我停下来,道:“不如明天早上再走吧!天太黑,看不见路了!”
黑暗中,他眼含泪花,却强忍住不落下来。
他以为我看不见,悄悄擦去眼泪,道:“可是今晚咱们住哪儿呀?这里好黑……我……我害怕……”
“咱们生堆火,可以照亮些!”我拉起他,把他安置在树下坐好。
入夜的昆虫在“唧唧”的鸣叫,那令他有些发抖,紧抓着我不放。
“我去捡些柴火来,你的脚伤了,待在这里!”我抓开他的手。
“不,我要和你一起!”他站起来,拉着我不肯放。
我叹口气:“你乖乖的,我去去就回!”
他带着哭腔,急道:“姐姐,你别把我一个人扔下,我好害怕!”
“可是你的脚伤了,需要休息!”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他说什么也不松手。
我只好带着他去捡柴。
等火光照亮四周的时候,他仍然紧紧地挨着我。
“现在不怕了吧?”我拉开他,道:“我去找点吃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他跟着我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我要去!我要去……”
“听着!”我火大起来。老实说,我现在肚子很饿!他脚上的血腥味一直在引诱我。我得到林子里去吃点儿东西,让他跟着来,我怎么办?难道要在他面前吸食动物的鲜血吗?那不把他吓疯才怪!
“我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你待在这里!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你一个人扔下,听到没有?”我大声斥责了他两句,便往密林深处走去。
他不敢再出声,只吶吶地立在当地,眼看着我走入黑暗中。
我抓了两只山鸡,把它们的血喝干才带回火堆旁。
“姐姐!”他见我回来,忙不跌地迎上前。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惶恐。
刚才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他很害怕吧?人类是群居的动物,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容易产生孤独感和恐惧感。很多年前,父亲死去的那个夜晚,我也是这样。
那个时候,我躲在漆黑的森林里,警惕地盯着四周,夜鸟的惊起或虫子的鸣叫,都令我惶惶不安。我不敢飞出一丁点声响,生怕被驱魔人发现我的藏身所在。整整五天,我又饿又怕,像只逃避猎人追捕的野兽……
过去的事情总是在我最不及防的时候涌上心头!
我把山鸡架在火堆上烤,一言不发。
午夜,是血族最容易产生情绪变化的时刻,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去伤害眼前的人类。但那个聒噪的家伙却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他难道看不出我在尽量压制我的不耐烦吗?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哦,我叫单雨翔!妈咪说,在请教别人高姓大名之前,要先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那样才有礼貌、有教养!”他笑眯眯地望着我,问道:“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妈咪说我的名字是雨中翱翔的意思哦!你的名字有意思吗?”
我的名字没有意思!天知道父亲给我取名叫奈丽儿&;#8231;薇薇安,是什么意思!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父亲不在了,我就算想知道也永不可能得到答案!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不放弃的男人拨拨我散落下来的黑发,追问。
“……奈丽儿……我的名字没什么意思!”
我困难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多少年了,再没有人叫过它,我都快要忘记了!
“奈丽儿,奈丽儿……”
他低低地叫着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浑厚,有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带着些诱惑的磁性。
我听着,入了迷,几乎差一点忘记他是弱智的。
“奈丽儿!从此以后隐藏起你那颗渴望亲近人类、爱恋人类的心,永远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父亲的临终教诲犹如当头棒喝,惊醒了我。
我猛然抬头,从他手中抢回自己的长发,喝道:“不要一直叫我的名字!那不是给你叫的!”
单雨翔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看着他那受惊而又惶惑的眼神,我心里升起一丝罪恶感。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该这么粗暴地对他,他在心智上也就只是一个四五岁大───甚至更小的孩子而已。
“对……对不起……”他向我道歉,怯怯地望着我,想要碰触我却又怕我更生气,便局促不安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不敢动。
那模样让我好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