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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回到家的时候，是四点十分。
漱了口，我站在单家大宅的门外，假装外出散步回来，按响了单家的门铃。
“王伯！”我对前来开门的老王点头。
老王一脸惊疑的神色看着我。
“不好意思，这么晚吵醒你了！我出去后才发现忘了带钥匙了！”我对他解释，然后看着他古怪的神情，问：“怎么了？”
“呃───大少爷正到处找您呢！”老王吞吞吐吐地说。
“哦！”我应了他一句，朝屋里走去。
老王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进了屋。
单家一家人都在大厅里坐着，每个人都穿着睡衣或晨褛，神情紧张，见到我的出现，他们更是惊疑不定。
雨翔看见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尖叫，躲进他母亲的怀里。
“怎么了？”我皱眉，疑惑地问。
“老公？你怎么了？做什么这么怕？”我朝雨翔走过去。
“啊───你不要过来！你是怪兽！不要过来！”雨翔在他母亲的怀里拼命喊叫。
婆婆也有些微微发抖，颤着声音问：“奈、奈丽儿，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不再靠近他们，在较远的一处沙发坐下来，道：“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忘了拿钥匙了，所以就叫老王给我开门！”
“我把你们都吵醒了？”我故意问。
公公镇定了下情绪，道：“你是从哪儿出去的？”
我笑了：“门口啊！我自己开门出去的！”
暮翔端着酒杯的手终于不再发抖，他看了雨翔一眼，道：“大哥说你是从窗户飞出去的！”
“什么？”我掏掏耳朵。
“你的意思是，我有正门不走，爬窗户出去吗？”我问他。
“咳！”暮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飞’！大哥说你长了翅膀，是飞出去的！”他说着，自己也觉得荒谬了起来，便不停地咳嗽。
我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很久，我才稳定情绪，向雨翔道：“老公，你说吧！三更半夜不睡觉，编这样的故事把大家都骗起来，是为了什么？”
雨翔瞪大眼看着我，道：“我没有编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长了翅膀飞出去的！还把窗户都打破了！还有还有，你的眼睛是红色的，把我吓死了！”
我愣了一下。
他看到了，即使我一闪而过，他还是看到了！
我敛起笑容，道：“因为半夜起床看不见我，所以就编这样的故事吗？”
“我没有编故事！”雨翔愤怒地大吼。
我也冲他喊起来：“那你看看我身上哪个地方有翅膀？还有眼睛，我可戴了隐形变色眼镜？你过来看呀！”我几个大步走到他身边，把他拉到我面前，要他看清楚。
雨翔起先很害怕，但我的愤怒反而令他安心了些，他便不再挣扎，真的仔细看起我的眼睛来。
我使劲瞪着他。
“呃───”他看了一会儿，吶吶地道：“老婆，我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有一只怪兽从床上飞出去！翅膀好大，眼睛是血红色的！她飞的时候，还刮起一阵大风，把我都给扇到墙上去了，你看，胳膊都撞瘀了！”
我低头查看他的伤势，他胳膊上瘀了一大片，还渗出血来。
“是不是你晚上去厕所，迷迷糊糊地撞到呀？”我一边给他揉，一边怀疑地问他。
“不是！”雨翔气我不相信他，猛地抽回胳膊，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醒来的时候，是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你坐在床边，就叫了你一声。谁知你立即躺下，好像一下子就睡得很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我眼睛看花了。然后我去厕所嘘嘘，冲完水不小心把手夹伤了，我就叫你，可你怎么也不理我。我出来，看见你蒙着头呼呼大睡，心里很生气，就把被子掀开，哪知道，你───你───就用一双红色的眼睛瞪着我，跟着‘呼啦’一声，我就被扇倒在地上，一个巨大的黑影一下子就撞破玻璃飞了出去……”
我瞅瞅他，拉过他的胳膊，继续揉着，道：“我出去的时候，你睡得像个小猪仔呢！又怎么会看见我坐在床边？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怪兽啊？我都没见过！”
婆婆此时开口道：“雨翔打小就不会说谎，而且你们的房间真的很乱，就像台风过境一样，我们都看见的。我们听见翔儿的喊叫，赶紧到你们房里，翔儿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那可不是装出来的！”她不高兴雨翔的话被我怀疑。
我看了她一眼，又瞅瞅雨翔，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还真有怪兽了？要真有怪兽，雨翔怎么还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呢？”我顿了顿，又道：“老公，你老实说，是不是半夜起来不见了我，所以乱发脾气把房间弄得一团乱，然后又怕我回来了骂你，所以就编故事？”
雨翔尚未开口，公公就断然接话，道：“不可能！雨翔不会说谎！而且你们的房间跟本就不是人为破坏的！”他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别有深意地问道：“奈丽儿，你来我们单家也有好几个月了，我都没仔细问过你家里的情况。以前只听雨翔说起，你是在大屿山坟场救的他，你怎么会在大屿山坟场的？那个时候既不是清明，也不是重阳，你在坟场做什么？”
他这一句问话，把单家所有人都吓得面无人色。
“老公───”婆婆害怕地挨近他。
暮翔的拿杯子的手又开始抖起来，昊翔更离谱，居然握住了脖子上挂的十字架。
雨翔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我，问道：“对哦，老婆，你那个时候怎么会在坟场呢？你在那儿做什么？”
我沉默。
我不能随便编一个谎话，说我去扫墓或拜山什么的，我去扫谁的墓、拜谁的山？这都得有证可查！
“这个───”我顿了顿，道：“说起来，你们也许会觉得太巧合！那天我是去寻访一个故人的墓地，听说她葬在那里，但是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找不到，我正打算走的时候，就看见雨翔被几个人吊在树上，那些人不管他的死活，径自走了。我因为会些拳脚功夫，所以就教训了那些人一顿，救下了雨翔！”
“但是那些人后来被警方发现，全都是吓死的！”昊翔厉声质问我。
我抬头看向他握住十字架的手，笑笑：“是吗？可是我把他们吊到树上的时候，他们都还活着呢！我本来想说，把雨翔送回家后，警察一定会去抓人的！”
公公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又问：“奈丽儿，‘奈’应该不是你的姓吧？你姓什么？全名叫什么？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我想你得好好地跟我们说清楚！”
我淡淡地道：“我的全名叫做奈丽儿&；#8231；薇薇安&；#8231；罗瑞兹，从遥远的布加勒斯特来，我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就只剩下我自己。”
“布加勒斯特？”公公重复这个地名。
“是的！”
“哇，老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布加勒斯特在哪里呀？”雨翔被那个陌生的地名吸引了兴趣。
我朝他笑道：“布加勒斯特在罗马尼亚，是著名的‘欢乐之城’！那里有这世上最美丽的湖泊和最柔软的青草，是个令人感到幸福的地方！”
“真的？”雨翔道：“你以前说我的眼睛像什么湖的湖水，就是那个湖吗？”
“呵呵……对，就是那个湖，斯纳戈夫湖！它清澈又明亮，沉静又美丽，像俊雅的青年，又像高贵的妇人！我就是在斯纳戈夫湖畔长大的，那是我永远也不能忘怀的地方！”
雨翔兴奋地道：“那我要去看看！我一定要去看看！”
“等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咳！”公公咳嗽一声，拉回我们的注意力，道：“你说你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那也就是说，我们无法核实你说的话？这样一来，咱们就只有把昨天晚上的录影带拿出来看了！如果你那个时候确实是从正门出去，那就是雨翔说谎，我会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他瞪了雨翔一眼，转向我道：“如果你不是从正门出去───”
“老公！”婆婆颤声拦阻她的丈夫，忧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相信雨翔的话，十分怀疑我就是妖邪，她怕逼急了我，我会做出伤害她们一家子的事来。
公公也明白她的意思，他思忖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不是从正门出去，那么请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我们单家与你无仇无怨，请你放过犬儿！”
我不理会他，拉住雨翔的手，问道：“老公，你觉得我像怪兽吗？你也怀疑我吗？”
雨翔看了他的父母一眼，又看看我，闷闷地道：“可是我今晚真的看见怪兽啊！”
我失望地垂下眼睛，道：“你们不用看录影带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即便录影带证明不了什么，你们的心里始终也还是有根刺。我走吧！”
这话一说，雨翔急了，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说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看到怪兽！可是那不是奈丽儿呀！我担保不是她！她是我老婆，她那么爱我，怎么会是怪兽呢？”
我哀怨地看向他，问：“可你刚才不是还怀疑我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你！”雨翔苦恼地道：“老婆，我真的有看见怪兽，你相信我嘛！好大呢，把整个窗户都撞烂了！我没有说谎，老婆！”
“那你真的相信我不是怪兽？真的真的相信？一点点都不怀疑？”我一再地向他确认。
“嗯！”他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老公！”我投身到他怀里，道：“其他的人不相信我没关系，只有你───你不可以不相信我！两夫妻在一起，最要紧的就是彼此信任。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纵使录影带证明了我的清白，你心里也还是会怀疑呀！反过来，只要你相信我，就算录影带证明不了我的清白，你也还是会相信我，对不对？”
“老婆说的对！”雨翔又用力点头，抱着我对大家说：“我相信奈丽儿，如果她真的是怪兽，还不早把我吃掉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怪兽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肯定奈丽儿是我最亲最亲的宝贝老婆！”
听了这话，我大方地对公公说：“看一下录影带也好，至少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你们也都安心些！”
我们一行人来到监控室，开始回放零晨时分的画面，但可惜的是，那录影带竟只录取到午夜十二点之前的情况，而午夜十二点之后，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
“咦？这是怎么回事？”雨翔惊讶地大叫。
其他人尽管和他一样惊讶，但谁也没有说出来。
我失望地道：“这下怎么办？没办法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雨翔转向我，安慰道：“不用证明了！我相信你，老婆！”
我笑着搂住他，再不去管别人是什么样的眼神───他们每一个人都怀疑我做了手脚，但谁又敢说出来？
『9』。。/
单家的人再不提那件事，但我知道他们并未释怀。
雨翔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对我毫不怀疑，与我依然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就已经足够了！
单家慢慢多了些驱邪避凶的东西，东方的符咒。西方的经文，什么都有，庭院里。屋子里，处处可见。
我冷眼看他们去搞那些无聊的动作，只假作不知。
一个月后的一天，家门口来了一个道士，把铃铛摇得“咣咣”响，说是会驱鬼驱魔。降妖捉怪，婆婆忙把他请了进来，向他诉说最近家宅不宁等等。
尽管她们装做初次见面，但我很容易就看出那道士其实是婆婆专门请来的。
“呃，奈丽儿呀，你帮我招呼一下黄大仙，我去换件衣服啊！”婆婆朝那道士使个眼色，便拉我过去坐下。
我不动声色地照她的意思做，一派客气地看向那道士。
毫无灵气和神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