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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我一直都在 [出书修订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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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课堂上跟同学告别,虽然大学几年只交了蒋子渊一个朋友,但是夏耳并不轻易得罪人。他们学语言的又都是小班,俄语尤甚,全班不过二十个人,四个男生十六个女生,一起偷偷准备了惊喜,帮她饯行。

这样的场合,明明可以借酒装疯,她却一直笑盈盈的跟很多人拥抱、告别,只是喝了很多酒,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宋迟等在她宿舍楼下。

她愣愣得看着他,夜里的风很凉,她喝多了酒,却只觉得整个人都热气腾腾地在烧,脸上烧的最厉害,让她忍不住用冰凉的手去捂住脸。

他说:“那边天气已经很冷了,我帮你买了两件羽绒服,记得带过去。”

她几乎不在他面前哭,这次终于忍不住,幸好手捂住了脸,才能把涌出来的眼泪偷偷擦掉。

最后她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来找我。”

他只是温柔而沉默得看着她,温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来,然后哑着嗓子说:“好。”

最后他还是懂了,她却只觉得那种温柔太过沉痛,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一刀一刀得凌迟着她。终于还是她忍不住,转身就走。

那两件衣服还是蒋子渊下去帮她拿上来的,一件红色一件黑色,一件短款一件长款。蒋子渊在身上比划着,一边夸宋迟眼光好。

“这个可是最新款,而且是正宗的羽绒服,你摸摸看,里面多少鸭绒,”她在一边说风凉话,“要是有个男人对我这么好,我肯定赖着他一辈子不走了,哪里还舍得放手,白白便宜了别人。”

夏耳没理她,只是坐在床沿上发呆。

后来她起身去打电话,只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我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她说,“我就要走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记得你说过的话,”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夏耳,全世界,你只最爱我。”

“好。”

“那么,祝你前程似锦。”

她挂上电话,已经泣不成声。

那两件衣服,后来陪她度过了在莫斯科的每一个冬天,她穿了七年。

去北京转机的前一夜,蒋子渊还是跟她挤在一床,她说:“听说那边的化妆品很便宜,你得帮我带红色和蓝色的睫毛膏回来。”

“你想把自己化妆成妖怪吗?”夏耳对她总是很无奈。

“还有伏特加和柠檬,真怕回来后你酒量大增,我喝不过你。”

“恐怕飞机上不能携带液体啊,据说俄罗斯海关查特别严。”她比较担心这个。

“你藏在大衣口袋里呗,据说他们对美女总会特别宽容,只要你别戴着帽子就好。”

两人一起笑起来。因为俄罗斯的海关严厉到,就算你带普通的绒线帽,也会给你揪下来检查。

讲到半夜的时候蒋子渊突然哭起来:“我总觉得你好像不会回来了一样……”

“怎么会呢,”她安慰她,“既然我们没办法一起养老了,那我总要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可是被蒋子渊说中了,她的确没有回来。第二年三月的时候她没有回国考专八,蒋子渊给她打电话,她父亲已经被判刑,酒后驾驶肇事逃逸致对方死亡,当时吸食毒品精神不稳定,被判了11年。

6月的时候她也没有参加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因为学校最终不承认交流的学分,她没有修满专业规定的学分,也没有参与毕业答辩,最后并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在莫斯科的那大半年,她靠微薄的奖学金拮据得度日,勉强维持生活,至少不用另外再去打工。因为是交流,起初的课程并不是很多,也没有人约束她的日常生活,她只是被告诫不要一个人出行,因为这里的团体很多,一个中国人容易被攻击。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呆在温暖如春的宿舍里,感觉到时间缓慢而飞快得流逝。

考完国际三级后,她决心留在这里。尽管她并不是太喜欢这个城市,但世界上的城市都有各自的问题,去哪里都一样。只要通过入学考试,她就可以在普院攻读硕士,她唯一担心的问题,是钱。读硕士完全是自费,尽管叶莲娜老师说会帮她争取奖学金。但如果她通不过考试,就要去上一年预科,这意味着更昂贵的学费。

但是她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等考上再说。

整个八月她都在复习,准备笔试和面试。八月底她参加了入学考试。考完那一天她去了银行,带来的存款证明里冻结的是3000美金,入学后三个月解冻,她一直没动过。这些钱,加上她兼职做翻译的一些存款,应该够付第一学年的学费。

取款机上显示的卡面金额,却叫她瞬间呆若木鸡。卡是宋迟帮她办的,那3000美金是她帮他做兼职翻译获取的报酬,她不想用他的钱,所以他只好找了这个借口给她。现在后面多出来的两个0,除了他还有谁会动这个手脚。

是否他也早就料到,她已经决心一去不回。

她在莫斯科的第三年,蒋子渊在国内也已经毕业参加工作,同样到一家食品企业当外贸翻译,遇上毛手毛脚的老板,才两个月就辞职。后来去翻译公司,身兼编辑、导游、同传、政府外办处接待多职。她赚够机票钱以后,便从遥远的南方飞来这里看夏耳。她带来宋迟跟沈纹结婚的消息,夏耳并没有太吃惊,或许是一早就已经料定这样的结局。。

他们没有过承诺,所以算不上背信弃义。。

☆、十一、(1)

夏耳和安梁提前结束了旅行,返回吴城。回程全部走的高速,也开了八个多个小时,安梁发过烧之后精神就不太好,还一个人开这么久的车。夏耳第一次后悔没有去考个驾照。回到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已经是深夜,两个人均是疲惫不堪,几乎连话都懒得说。安梁重重地把车门拍上,按了保险锁,提起旅行袋,一边牵着她的手往电梯里走。

她伸手按了他的楼层,然后又按下自己的,回头对他说:“回去好好休息,记得还要吃药,今天这么累,说不定又要烧起来。”

“你不上来陪我吗?”他强打精神,有点耍赖似的勾住了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他人高,幸好她也不矮,所以这个位置,他微微侧身,倒也靠得很舒服。

她原本想回去自己呆着,现在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停在她那一层,门打开,他们谁都没有动,然后门关上,电梯继续往上走。

他是累到家了,开了门就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脸埋在枕头里就睡。她去卫生间开热水器等水温升上来,然后打开新风系统换气。窗帘没有拉上,老城区多是住宅,没有商业,外面已经一片寂静了,只剩稍远一些的摩天大楼还开着顶灯,在城市里若有若无得撒着细碎的光芒。

不过才离开几天,却仿佛已经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尤其是当宋迟说出那句“不如重新开始”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这句话有太大的杀伤力,因为她也知道,当他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有把握能够做到。所以她当了逃兵,就算太难看,也不会比留下来更难堪。

第二天早上安梁已经退烧,她便跟他商量先走,他此时兴致也不高便答应一起回去。后来在楼下客厅里遇上,宋迟并没有为难,还问要不要送他们走。那般客气生疏,仿佛昨晚真的只是喝多了一时失言。她不由想,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了,懂得怎样最合时宜,这样最好,于是硬着头皮站在他面前,只是不经意间那样冷冷看着她的目光,却叫她无所遁形。

他越是不动声色,她越是愧疚难当。

一夜没睡好,回程的时候上路不久她就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安梁沉默地开着车,抿着唇,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她以为他不舒服,给他拧开了一瓶水。他接过去,说谢谢。

“你累不累?”她开了音乐,车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闷。

“还好。”他迅速灌下几口,摇摇头。

“我陪你聊聊天。”她又剥了一块巧克力塞到他嘴里。

“怎么突然这么体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嚼着巧克力,笑着说。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体贴过?”她别过头,喝了口水。

“跟你开玩笑,你最体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她笑着,一口水呛在喉管里,快笑出眼泪。

那一路听歌聊天看沿途刷刷而过仿佛电影一样的风景,竟比来时的气氛要好。在山与山的路段间,有飙车党开着摩托车在高速上飙车,也不知是怎么上来的。她回头去看,他笑她:“羡慕吗?”

“太危险,我比较怕他们出事。”

“年轻的时候刺激比生命都重要。”他吹了一个轻快的口哨。

她笑了笑,只希望,时光在此刻停留,那条路也永远没有尽头。就让他带着她,一路往东去。

夏耳回到床边,跪坐在床上开始帮他脱衣服。他穿了一件衬衫,精巧的做工,前面一排细密的扣子,解起来挺烦人,夏耳解得手酸,他被她弄醒,闭着眼睛睡意朦胧得跟她开玩笑:“对不起,今天太累了,没力气伺候你。”

“那今天换我来伺候你。”她哭笑不得地松开最后一粒扣子,帮他翻了个身,把衬衫脱了下来。又喂他吃药,他闭着眼睛喝水,水都沿着下巴流到被子上,像小孩子。

夏耳很快也乏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从行李箱里随意找了T恤换上,倒在床上拉起被子就睡。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到身边有细碎的动静,大概是他恢复了点精力,终于还是熬不住爬起来去洗澡。

果然没多久,一个身上还带着湿热水汽的人爬上床来,掀开被子,从背后抱住了她,微微有些湿的头发触在她颈后,痒痒的。她动一下,他抱住她,温热的唇抵在她耳边含糊得说:“你说要是我们结婚的话,像这样,也会很好吧。”

她还是困得迷迷糊糊,隔了好一会儿,却仿佛在混沌中突然抓到了一丝清明,他的话像跟针一样刺入了她的大脑,叫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却也不敢动,只是睁着眼睛等他的下一步动作。然而背后再也没有动静,只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大概他醒过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吧,夏耳在黑暗中看着远处高楼上的顶灯,暗笑自己反应过度,却难免觉得怅然若失。

她并没想过,他们会走到那一步。她多么希望安梁只是一个跟她过去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可是世事总是不如人愿。

那一觉睡到隔天中午,他们赖在床上,谁都不想起来。假期还剩最后两天,正好用来养精蓄锐。后来夏耳起床洗漱,却对着镜子发呆。安梁进来,一把搂住她:“在想什么呢?”

“中饭吃什么……”她低头吐掉嘴里的泡沫。

“叫外卖吧,别折腾了。”他放开她,开了热水洗澡。

夏耳煮了一锅粥,然后在冰箱上找到外送单叫外卖,安梁洗过澡后换了居家服,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笔记本打字。他不知从哪找了副黑框眼镜,人本来就斯斯文文的,一戴眼镜看上去就更像个儒雅的书生。

夏耳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打申请,看看能不能调回总台。”他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挪开一点,让她坐下来。

她盘起腿窝在他旁边,扫了眼他打开的Word文档,却有些晃神,顿了一会才想起来问:“有困难吗?”

“就怕有人借题发挥,你知道,事业单位论资排辈,是非多,”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不过也要先试试看再说。”

“怎么以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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