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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仪式
“也许我这一生只适于做个普通白领，靠工资赚钱。他们说你是一个很棒的策划人，我现在是不是在被你策划呢？！”贺香？问。
“不是策划，是策反！牛策反。”吴提佯做一本正经地说。
贺香？咯咯笑起来：“好吧，牛策反，我会考虑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吴提起身给贺香？倒杯水：“瓜子吃多了口就渴，喝点水吧。我听你说话中，常常提到你的奶奶。听得出来你对奶奶感情很深。她还健在吗？”
贺香？摇头：“她去世已经好几年了。”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讲一讲你和你奶奶的故事，好吗？！”
“很普通的故事。不过和我的天使玉足有关。你愿意听吗？”
“当然，我洗耳恭听！”
贺香？出生于一个普通工人之家，爸爸是工厂技术科的工人，妈妈是小学老师。他们都亲热地叫她的昵称――香香。香香觉得最疼爱自己的是奶奶，她自小就和奶奶睡一张床。香香觉得奶奶大概是中国最后一个小脚女人。奶奶的脚很小，像一个圆锥，艰难地支撑着奶奶高瘦的身躯。奶奶最喜欢香香的小脚丫，有时看到贺香？光着脚丫在床上蹦跳，就会发呆，好像在想着什么逝去的美好东西。奶奶是过去乡下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破落了。但奶奶身上留有大户人家女儿的某些影子。
奶奶对香香很宽容，但有一条，那就是每天晚上洗脚，长年不懈。奶奶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给贺香？洗脚，用香皂打磨她的小脚丫，洗得非常白净。“俺家香香长大定是一个美人坯子，俺家香香有一对漂亮的小脚丫。瞧一瞧，多漂亮的小脚丫啊，奶奶看着就想咬一口。”说着就会凑上来，嘴在她的脚底板上用力吻一口。
香香就会咯咯直乐，口里直说：“痒痒，奶奶！”
春天的时候，奶奶还会走几公里小路到山上去采一种叫凤仙草的植物，拿回来洗净了，用锅煮上半个小时，把凤仙草捞出来，轻轻给香香擦洗。一擦就是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然后，再用那已经放凉的熬过凤仙草的水给香香洗脚。奶奶的手很枯燥，像锯齿一样划着香香的小嫩脚丫。
这时候，奶奶便给贺香？讲过去的事情，尽管当时的香香不一定听得懂。
“你爷爷就是因为看上奶奶的一双小脚，才娶了奶奶的。你爷爷年轻时长得又高又大，英俊得很。在小街上一走，哇，几乎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拿眼睛夹他。古时候有个美男子叫什么潘安的。我就想啊，他是不是那个潘安转世呢？别小看你奶奶我，年轻时也是一个方圆十几里地有名的大美女，家境又好，十五六岁上媒婆就开始蹬门了，差点把你老外爷家的门槛踢破了。奶奶别人瞧不上，眼里只有你爷爷一个人。虽然你老外爷不同意，嫌你爷爷家里太穷，但还是扭不过我，他心疼我呀，怕我跟了你爷爷受苦受累。后来你爷爷还是娶了我，再后来就有了你爸爸。你爸爸小时候可淘气着呢，比你淘气一百倍，上树掏鸟窝，下河里摸泥鳅，有一次意然摸出一条青花蛇来，我的娘嗳，没把我吓死……”奶奶说起这些往事，就没完没了，香香却听得昏昏欲睡。等奶奶讲够一段，再抬眼一看，小孙女歪着小脑袋已经睡着了。
香香的爸爸贺树声不理解：“妈，你花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给香香洗脚？！”
16。5仪式
奶奶一瞪眼说：“你男人家家的知道个什么？小女孩的脚是要保养的，一来保养他无病无灾，百病不生；二则小女孩子脚丫子因为保养好，就会越来越漂亮。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爸爸妈妈并不相信用凤仙草洗浴脚丫就能使女儿脚丫变得漂亮，但女儿从小百病不生，甚至连一个感冒也很少患上，却是不争的实事。
奶奶还会摁摩，每个月十五日，都要为香香做一次全面的足部摁摩。做完之后，香香感到浑身舒畅。一双小脚丫忽然轻灵许多。
香香问奶奶：“为什么要用凤仙草泡脚啊？”
奶奶说：“凤仙草是一种神秘的美足草药，养足美足，对人体有益。传说中赵飞燕就是用凤仙草泡脚，泡得一双美足。她身轻如燕，可以在皇帝的手掌上跳舞。”
“我不会在别人手掌上跳舞，那该多危险啊，摔下来脑袋上磕个大包，怎么办？”香香说。
奶奶点着香香的小鼻子：“丫头，脑袋不大，想得倒挺多。”
在奶奶的观念中，女人保养一双美足，会幸福美满一生。这种观念对年幼的贺香？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自然界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人也有生老病死。香香不可能和奶奶永远快乐地守在一起生活。奶奶在她十四岁那年去逝了。奶奶去逝前，拉着香香的手：“香香，奶奶再不能给你泡脚、摁摩了，以后记着自己做啊。”香香点头。从此每天雷打不动要洗脚，摁摩。成了习惯，一天不做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丢魂失魄。
香香的美足在班里被一个男孩注意过。那个男孩子就坐在她的后面。有一次午睡，香香趴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感到脚掌心痒痒，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异样的舒服。她一睁眼，看到背后座位上的小男生正拿一个鸡毛轻轻地挠她的脚掌心。香香的脸腾地就红了，举手报告给值班老师。
老师批评那个小男生。问：“你为什么要拿鸡毛挠香香的脚掌心？”
小男生嘿嘿一笑说：“我看她的脚丫特别好玩，就忍不住挠了。”
因为这件事，后来香香极少在学校赤足，即便在炎热的夏天，其她女孩子赤着双脚，她也要穿一双白净的薄棉袜子。
香香真正知道自己有一双秀足美腿是在十二岁那年的夏天。
贺香？在很小时候，在乡下的夏天中午，她会拿着小席子到村口的三棵老枣树下睡觉。那里总有人在阴凉下避暑，村里的三奶、大伯、五叔，还有新华大婶，黑蛋、梆子等小伙伴。可是那天，贺香？却遇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天中午贺香？一觉醒来，发现面前有一张大脸，一双眼白多、只有一点黑眼珠的男人正蹲在她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小脚丫。他满脸通红，颤抖着手指想要去触扶她的脚丫。贺香？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她奇怪地抬起脑袋看那个男人，问：“你是谁？你在做什么？”
那个眼白多的男人一愣，扭过头看着香？的脸：“嗯，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香？，我奶奶家就在这片小树林后面。”贺香？说着指了指出村子的深处，在新华大婶家院子旁边就是她奶奶的家，她想奶奶也许这时候正在院里洗衣服或者纳鞋底儿。
眼白多的男人嘿嘿笑了，缩回手说：“小妹妹，你知道吗？你的脚很漂亮。”
这是贺香？第二次听人夸她的脚丫漂亮。
16。6仪式
后来贺香？就遇到了那位舞蹈学院的老师，因为妈妈的阻拦，使她和舞蹈之路错肩不遇。但业余时间一直在学习跳舞，一直到读初中三年级后，因为课程很紧，香香才完全放弃业余练习跳舞。但在心底里，跳舞仍是香香最快乐的事情。没事的时候，她会去跳舞。烦闷的时候，她也会换上舞鞋在家里伴着轻柔舒缓的音乐跳。跳得香汗淋漓，然后再冲一个热水燥，所有的烦恼忧郁就都消失了。
回忆过去，贺香？总有些淡淡的失落。
“你有一个伟大的奶奶。你有这么好的身段，一双美仑美换的玉足，她有很大功劳。你现在还经常跳舞吗？”吴提想轻松一些。
贺香？微笑道：“有时候还跳。”
“那天在后海的酒巴里领教过，基本功很好，你没有成为一名舞蹈演员太可惜了。不过也有好处，保持了你优美的身体和高雅的气质。你知道你走路的时候从背影上看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小天鹅！”
“去，别拿我开玩笑了！
吴提把自己的卧室腾出来给贺香？，自己睡书房。贺香？说：“这样不好，我不能占主人的床。”吴提解释说：“我们老家的习惯，尊贵客人都要让睡到主人的床上！
贺香？睡在吴提的卧室有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是崭新凉席，依然散发着一股男人的味道，是吴提身上的味道。贺香？在这种淡淡的味道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诡异的声音惭惭响起，贺香？猛然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团团迷雾，奶奶从迷雾中走来。“香香，你在哪里？”
“奶奶，我是香香。我在这里！”
“你怎么换地方了？奶奶好难找啊！”
“奶奶，我遇到麻烦了！”
“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有什么麻烦？告诉奶奶，奶奶帮你！”
“是――”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奶奶背后扑过来，一口将奶奶吞没。接着又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朝她扑过来。“美女，来呀！”
一只眼睛，一只胳膊的怪人。
嘴里叨着血淋淋的肉块，一股股臭气扑过来……
贺香？转身就跑，那些怪物在后面紧追。黑森林里，毒雾弥漫，阴森恐怖的声音此起彼伏。贺香？赤着脚拼命往前跑，荆棘丛生。贺香？感到脚上痛疼，低头一看，原本白？的双脚满是鲜血。不知是刺破的还是被石子划破的。
一声狂吼，一只独眼怪物追上来，张开血盆大嘴，深深的喉咙里窜出一股血腥气味。尖利的白森森的利牙闪过一道亮光。贺香？顾不上许多，拼命往前跑。忽然脚下一软，整个身体陷下去。此时贺香？猛然发现自己处身在一片沼泽之中。黑漆漆的沼泽，此起彼伏地冒着恐怖的气泡泡。
泥潭像更加庞大的怪物，一点点吞噬她，她的双脚没有了，小腿没有了，接着是大腿，小腹，胸部。贺香？惊惧地拼命挣扎，但却越挣扎越往下陷。
已经到了脖项。
当泥浆灌进嘴巴，她将必死无疑。
“不，不，救命啊！”贺香？声嘶力竭地大叫。
这时候突然砰砰砰有人敲门。
贺香？忽地醒过来，翻身坐起，自己这是在哪里呢？！
站在外面敲门的是吴提，他半夜起床小解，听到卧室里传出贺香？的叫声。
贺香？打开门，看到吴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道谦说：“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的。我听到声音，过来看一看。是做噩梦了？”
“是的，梦到一大群怪物追我！”
“梦都是大脑对白天影像的一种潜意识的反映。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两个人在客厅坐下来，吴提给贺香？倒一杯凉水：“喝点水吧！你的嘴唇有点干涩！”
贺香？感到咽喉想冒烟，接过杯一口喝完，神情才逐渐安定下来。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睡觉时间长了，突然换一个地方会感到不适应。有时候我到外地出差，在宾馆里也会睡不塌实，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吴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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