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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珍惜自己。”
殷流雪压低手中的伞,她缓缓地朝他行了一个礼,“公子是个好人,也是明理之人。公子这番话,我也会铭记在心。”她转身离去,脚步有些凌乱,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如此怜惜而尊重。原来,她的存在与生命,并不是一场荒唐之梦。她微微仰头,将泛滥的水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竟然产生了感动这样的情绪,如此陌生而柔软的感情,它比爱情来得更为温柔与无害。
“嘻嘻,你竟然哭了。”心底那道女音却在她此刻最无防备的状态出现。殷流雪推开阁楼的门,女音依旧无处不在,“你以为不理我,就没事了吗。哈哈,你看,我给你的惊喜,喜欢吗?”阁楼空荡荡的,那个手执团扇的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殷流雪站在阳光之下,伞落在地上,她开口,声音温柔安静,“你以为我不理你,是在逃避吗?”女音微微诧异,“咦,她不见了,你竟然不着急。哦,是了,古家那病秧子刚刚对你痴情表白,你变心了,自然不关心这个殷小姐了。”那样自以为是的语气,也没有激怒殷流雪,“我忽然想通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引起的。你躲在暗处,卑鄙地操纵着我们的命运,不过是为了看一场场好戏么?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你不会猜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我,也绝不会再受你的蛊惑。”
半空的白烟一动不动地悬在那里,她自顾自地笑着,不知什么时候,笑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武器。仿佛只有一直笑着,她才是真正开心的。但其实,她从来都是不开心的。
殷流雪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它,“你从来不以真面目出现,其实,最懦弱可笑的,是你。”“哈哈,你这根狂妄的骨头,没有我,你怎么能站在这里这样跟我说话!”
就是此刻,殷流雪握着手中收好的伞,朝空中狠狠一掷,伞化为一把利剑直刺那团白烟。一声惨叫传来,白烟消逝了。她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味十足的笑容。
她早已不是那个无用得只能被迫接受命运的阿骨,她站在高高的位置,要去决定自己的这一生!
江南小巷,阴暗的一座小屋里。苍白的女子蜷缩在角落里。她看到那个端着瓷碗的白衣女人忽然惨叫一声,手中的碗掉落在地,里面装的竟然鲜血。这就是那个女音的主人,原来她是这样一个极普通的女子,挽起的发髻插着木簪,眼睛沉静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永远跟她的气质外貌不符,“哈哈,真是变得有能耐了。”她霍然转过脸,“殷小姐,你期不期待你的婚礼呢?”她有些怯意地看着她,她嘴角因为方才的一击,正蔓延出一丝血迹,“你说要帮我,怎么帮我?你,你看起来,比我还没用。”对方呵呵一笑,眼睛里有着无尽的悲凉,“我确实没用呢,竟然让它反客为主了。”殷小姐看到了她眼里渐渐升起的风雪,她整个人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寒冷的气息钻入骨头缝里,让她一阵战栗。
轻轻的叩门声忽然传来,伴随着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殷小姐心里一惊,这声音,竟然这么像他。“嘻嘻,你的心上人来救你了呢。”女音眼睛里的风雪渐止,她的手指尖上竟已经凝出了冰霜。门被推开了,那个病弱的青年站在阳光下,看着角落里的苍白女子。
殷小姐转动眼眸,方才几乎是一瞬间女音便消失了。此刻屋内只剩下她一人而已。“你,”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有些难堪地看着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古律清。“起来吧。”他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她站稳后,讥讽地问他。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那你也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吗?”
她紧抿嘴唇,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朝殷府走去。因为许久不见阳光,她一直躲在他的影子里。前面的人轻叹一声,转身递给她一把粉色的伞,“用它吧。”这把伞,是殷流雪留下的。她默默地接过来,撑伞走在他身旁。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便想这般走在你身旁,就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什么家族,什么恩怨,我从来不考虑。”殷小姐的大半张脸被遮住了,“却独独忘了一点,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古律清没有看她,他只是安静地走着,等着她的下一句话,“阿骨,你喜欢的是阿骨,是吗?”果然,他勾唇一笑,“殷小姐,果然是聪明人。”她眼中升起淡淡的讽刺,“聪明,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照样被别人玩弄在手心。”他目光停在那粉色的伞面,变得深沉与无奈,“是,你们都太聪明,反而都误了自己。”
“我们?你是说那个冒充我的殷流雪吗?”殷小姐握紧手中的伞,冷冷地说道,“她一定会比我更不幸,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身旁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古律清弯下腰,几乎要将心肺咳出来,她停下脚步等他,良久,他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会陪她。”
那双迷离的眼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殷小姐的视线里,她眼中浮现泪意,为什么,你可以喜欢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却独独不喜欢我?
两个人轻轻的脚步声,敲在江南小镇的青石板上,无言地回答了方才那个问题。
、桥边骨笛
殷流雪站在高高的阁楼顶端,手里握着那白色的鱼骨风铃。一阵风吹来,便是叮叮当当的声音。她转过身,一双满含悲悯的眼睛正看着她。
是淮涟。殷流雪缓缓一笑,“我正好要去找你,你便来了。”淮涟伸出手,手心里赫然是流萤宝石。她看着光芒流转的宝石,“你,怎么得到这块宝石的?”淮涟微叹一口气,“流萤石,并非只有流族少公子眼中那一粒。我不想你再做什么坏事了。”
殷流雪笑得无奈,“古家公子的病,说起来我也有一份责任。他对我的情,我已经注定不能回报。送给他流萤石,也算一种弥补吧。”她伸手将鱼骨风铃递给她,“我知道,你们到这里是要找一个人。这是飞情阁的信物。至于找不找得到,他们都会尽力而为。”淮涟接过它,“这鱼骨,你竟然还留着。”
那是多少年前,殷流雪还是骨头的时候,在溪水里钓到的一条大鱼的脊骨。淮涟将鱼骨串成链子送给它的。殷流雪负手而立,“不过是旧物,现在我送还给你,你我之间便算两清了。”淮涟淡漠一笑,“骨头,你果然无情。”
殷流雪转眸看她,“若说这世上最无情之人,恐怕是你吧。虽然有着悲悯天下的情怀,却可以对每一个接近你的人无情到底。”淮涟握紧手中的风铃,“不如说,我们是一类人。”“是,是呢,我们算起来,都是异族之物,是一类的呢。”殷流雪无限惆怅。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淮涟靠近她,眸中是深切的担忧。“我还有最后一件事,等做好之后,我便重新做回骨头,做一根没有灵魂思想的骨头。”她也望着淮涟,“你说,我这最后一个愿望,可以实现吗?”她问得这么凄凉,淮涟抚摸上她的额间,“会,我会替你收魂的。这一次,我要把你的魂魄送往忘川河,让你忘记一切。”殷流雪缓缓地行了个礼,“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骨头,不要做得太狠,对人对己,都不要。”在她转身离去之时,淮涟忽然拉住她的手,眉眼都是不忍。
殷流雪不言,匆匆下了阁楼。怎么可以,从她夺得殷府的权力开始,她就已经走上了一条腥风血雨之路。这最后一件事,自然是将殷府古家一齐扳倒,殷立肃一日不死,殷小姐的命运便一日不能改转。
她眸间尽是狠厉之色,这是她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咳咳,”忽然,一阵咳嗽声传来,殷流雪循声望去,便看到古律清带着寻回的殷小姐站在阁楼门口。苍白的女子慢慢收伞,站在古律清一旁,两个人这般并肩而立,是极登对的。殷流雪搁在楼梯栏杆上的手轻颤,“小姐去哪里了?”
她冷冷地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殷流雪,“不用你管。”一旁的古律清皱眉轻咳,他似乎有病发的趋势,殷小姐飞快地跑到桌边,给他端了一杯水,“方才你走得太急了。”古律清摇头,压抑着咳嗽的冲动,“既然无事,我先走了。古家此刻恐怕,也乱了。”他别有深意地望了殷流雪一眼,对方平静地看着他,“古公子,我送送你。”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拦住了她,殷小姐正满眼讽刺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她极轻极轻地对殷流雪这般说道,殷流雪一阵恍惚,什么时候,当初那个烂漫无邪的粉衣少女变成如今这般苍白讽刺,而她,这个最简单不过的一根骨头,披着美丽的皮囊在做着自作多情的傻事。她轻轻地推开殷小姐的手,“小姐,我先走一步了。”
杏花树下,殷流雪撑着伞,夕阳的余晖照着地面金灿灿一片,“给你。”她的手心是光芒流转的流萤石,古律清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得到的?”殷流雪轻轻一笑,“公子那番话我还记得,我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你回去便将它磨碎入药,不要负我了这一片心意。”古律清默默地收好流萤石。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掀起殷流雪手中的伞,她微微诧异的脸完整地露在黄昏暮色里,眉眼流转着一丝惆怅,“你终究还是动手了。”殷流雪微转眼眸,“希望公子不要怪我。”古律清摇摇头,“怎会怪你,古家内部早已腐烂不堪,你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铲除。我早就想离开那里,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们便离开这里,去浪迹天涯,如何?”殷流雪眼眸转冷,“公子,你答应过我,此生不负阿雪。阿雪,她从今之后,就是独自一人存活世上。我希望,你好好待她。”古律清放下手,眼眸里满是失望,“你,你终究还是将殷小姐放在第一位。”
殷流雪望着他发间的夕影残光,“公子,你不知阿雪活在殷府有多痛苦。殷立肃从来不曾将她当他真正的女儿,她只是他拉拢权贵的一粒棋子。如果再没有人去关心她保护她,我不知阿雪的命运会转向哪里。古家,古家牵制着殷府,早已将殷府当成头号敌人。如果,如果殷府在古家之前衰败,古家定不会放过殷家父女。阿雪,她处在这夹缝间,活得有多不容易,你又何曾替她想过?”
古律清动了动唇,终究沉默,殷流雪继续静静地说下去,“当初,阿雪喜欢你,从不忌讳古家与殷府的恩怨。她一心一意只想你来拯救她。但是你没有,她都不敢跟你说,只是千方百计与你相识,盼着你来提亲。你也没有。只是,因为你不喜欢她而已。”她眸间闪着泪光,“阿雪,她是个好女孩,虽然表面上心高气傲,但她是活得最自卑的一个。公子,你不能负了她。”
当夜,古家惊现幽灵白骨,整座府邸一夜灯火通明,古律清躺在卧榻上,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地看着外面的兵荒马乱。人们四处奔走逃命,厮杀声不断。夜半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冷雨。当风潜入夜,珠帘哗啦啦作响,他压抑着体内的病,推开房门。
屋檐上方,俏生生地立着粉衣女郎。殷流雪略略抬高手中的伞,雨水形成雨帘,她透过雨水望着屋檐长廊上的青年。古律清唇角有着恍惚的笑意。
他咳得弯下腰,手搭在栏杆之上,白森森的手骨幽灵纷纷越过他,朝着其他古家人袭去。他终于皱眉,忍不住出手拉下了一部分幽灵。殷流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刀滑入身体的声音,古律清一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