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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对王子说:“通往山上的城堡有一千个台阶,每一个台阶都是一考验,非常难通过。如果你能踏上最后一节台阶,进入宫殿的话,我就嫁给你。”,听了这话,王子准备一番后就开始攀登那座险峻的高山,并且需时时提防随时会出现的危险,一阶,两阶,十阶……公主始终站在台阶的尽头看着她,他一直坚定地攀爬着——猛禽走兽威吓不了他,风吹雨打阻止不了他,电闪雷鸣惊吓不了他。在九百九十阶的时候,王子已经衣衫褴褛,苍白消瘦,平常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乱作一团,他已经累的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对公主说,“帮帮我吧,我撑不住了。”。公主注视着他,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又说,“我帮你把最后一阶的考验破除,你只要走过来就行了。”说着他举剑破除了设置在第一千阶的障碍。可是一直公主看着她,还是摇了摇头。王子等了她三天三夜,希望公主能够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可是公主始终摇头,最后,王子很失望地拎着剑又沿着来时的台阶,离开了。
临走时,他对公主说:“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有一千步的距离,我愿意走九百九十九步,最后那一步,我愿意为你铺好路,但是一定要由你来走。”
他说:“我追求的是九百九十九步的爱情。”
“为什么王子非要执着在最后那一步呢?”福慧问。
司机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道,“大概只是想确定公主也是爱着他的。”
阿迟,你追求的是不是也是九百九十九步的爱情呢?如果这一次我退却了,你是不是也会转身离开?
60、往事(捉虫)
她就那样坐着发呆,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司机换班的时候把她放下车,她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多年前她也曾在上京迷过路,那一次她和阿迟,廖程远一干人代表围棋社参加大学生围棋联赛,阿迟说要回家看看,她一个人跑到上京最繁华的地段去给宿舍的人买礼物,穿越在琳琅满目的店铺之间,忘记了时间,惊觉比赛时间将近;她拎着东西冲上街道,可是,绕来绕去却分不清方向——曲折复杂的街道将她困住。
“你不要着急,我帮你查查最近的地铁站。”等的不耐烦的阿迟晓得她迷路后,非但没有骂她乱跑,反而耐下心来安慰她。
“叫江福慧直接打车过来不就行了。”她听到廖程远的声音,然后是阿迟斩钉截铁的否决,“不行,她晕车很严重。”。
那一天她握着电话站在茫茫人海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她知道阿迟一定会指引她找到他。
下了地铁,她火急火燎地穿过马路,把东西扔给等在门口的阿迟,就往会场冲——比赛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阿迟却拉住她,教训,“给你说过多少次,过马路的时候要看红绿灯,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她急:“马上就迟到了。”
“这种事情迟到就迟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哎呀,真要迟到了。”她不耐烦地挣脱他。
那时她偶尔会嫌阿迟絮叨,可是离开的那些年最想念的竟然就是他拉着脸训她的样子。
毫不意外地胜出,那一天的对手很有自知之明,中盘时就已经认输。
彼时身为围棋社副社长的廖程远逗她,“江福慧,看不出来,你脑袋还挺好使的。”
“那是!”她看了看脸色依然铁青的阿迟,吐了吐舌头,“我是路痴又不是白痴。”,然后讨好地摇摇阿迟的胳膊。
阿迟嗤她,“白痴脑袋里装的是脑浆,你脑袋里装的是豆浆。”
于是,她呲牙裂嘴地作势要咬他。
蓦地响起的电话惊扰了回忆,丁琪出差,叮嘱她去照看一下楠楠。
再也无人等在路的尽头为她指路,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正是周末,平时冷清的住院部热闹起来。楠楠一个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魔方,见到福慧双眼蓦地亮起来,却在福慧伸臂抱他时故意撇了撇嘴,抱怨,“福慧妈妈这么久都不来看楠楠,难道就不想楠楠吗?”
福慧随口答,“想,特别想。”
小嘴撅的更高,指控,“一听就很假。”
“真的特别想,想的福慧妈妈心肝疼。”
楠楠不屑地嗤了声,“更假!”
这年头小孩子也不好忽悠,福慧只得打起精神应付,“那楠楠想福慧妈妈怎么证明呢?”
“福慧妈妈带我出去溜冰的话,楠楠就相信福慧妈妈的话。”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可是,医生不是说你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地在户外活动吗?”
肥嘟嘟的小手拉住她,示意她低头,楠楠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偷偷地溜出去,不让他们知道。”
福慧:“……”
隔了好一会儿,福慧看着楠楠充满期待的小眼神,艰难道,“这……不好吧!”
楠楠委屈道,“今天老师组织班里的同学去景山湖溜冰,就我不能去。”
此招一出立马奏效,福慧彻底投降,抱着楠楠溜出了医院,直奔景山湖。
下了公交车,楠楠又指着米粉店嚷嚷着要吃米粉,福慧突然想起第一次离开阿迟好像也是在一间这样的米粉店里。
阿迟一直说那一次她也没有跟他告别,其实是告别了的——只是他没有听到。
“今天我请你吃饭吧。”少女兴致勃勃,拖着略显不耐烦少年走进有些窄小的米粉店里,“老板,两分米粉,一份不要香菜,少放点辣椒。”然后问对面的少年,“阿迟,你是不吃香菜,是吧?”
吃饭时,少女的喋喋不休搞得对面专心吃米粉的少年很不耐烦,冷着脸教训她,“江福慧,你怎么那么多话,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
被嫌弃的少女破天荒地有些沮丧,嘀咕,“我是不是挺烦人的。”
少年递给她一个原来你也知道的眼神,然手朝她面前的碗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快吃。
少女有些不情愿地夹了几根米粉塞进嘴巴里,气鼓鼓地嘀咕,“人家都快走了还嫌我烦,以后想我烦你还没机会了呢。”
那小小的不愉快转眼就被她忘记了,她不死心,继续问,“阿迟,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少年的筷子顿了顿,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她讨了个没趣,自问自答,“估计你巴不得耳根清净呢!”
米粉快吃完时她决定郑重地跟他告别,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郑重道,“阿迟,我爸爸来接我了,明天可能就回老家了。”
她刚一张口,几个穿着圣江中学校服的学生打闹着闯进来,冲散了她的声音,阿迟在噪杂中抬眼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
她耐心地准备再说一遍,阿迟的电话却响起来,他出去接电话。她重新斟酌措辞,琢磨着怎么把告别整的伤感一点。阿迟却对她说,“你自己吃吧,钱我已经付过了,家里来电话要我回家一趟。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学校见面再说吧。”
可是再没有明天,她被怒气冲冲的爸爸押上了火车。
“福慧妈妈,你怎么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无休止的回忆被打断,福慧提起筷子吃了两口,一点胃口也无。
结完账领着楠楠去租冰鞋,旁边有卖围巾手套的摊贩趁机向一大一小兜售,挑完手套买围巾时福慧又开始出神——那一年冬天A城也很冷,校园里的情侣之间流行送围巾,几乎每个有女朋友的男生都带着温暖牌手工围巾低调地炫耀着,惹得的那些没女朋友的男生也央求要好的女性朋友给织一条以显示自己的魅力。
学生会的干部组织去溜冰,要求带家属,头天晚上阿迟通知她的时候,她神秘兮兮地说,“阿迟,我明天有礼物送给你吆!”
话筒里传来阿迟有些别扭的声音,“要是很丑的话我可不带。”
后知后觉的她根本没意识他话中的意思,摆弄着精心挑选的手套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会丑呢,花大价钱买的情侣手套,三天的伙食费啊伙食费!”
她丢三落四的,折腾了几次才把要带的东西搞齐,赶到汇合地点时人已经到齐。她兴高采烈地跑到阿迟面前,献宝似地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套,阿迟原本愉悦的神情瞬间冷下来,“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她被阿迟突如其来的怒气整的莫名其妙,挠了半天头发现队里的几个女生不时地偷瞄阿迟,然后,后知后觉的她发现——在这样的天气里,阿迟竟然骚包地穿着V领毛衣,漂亮的锁骨暴漏在冰冷的空气里。
然后她发现队里的男生除阿迟外,人人脖子上围着一条手工围巾神情愉悦地低调炫耀着,她瞬间惭愧,低头瞄了瞄自己脖子上纯白色的宜男宜女的粗线围巾,暗想:不知道把这条摘下来充数会不会被掐死。
可是前天她整理阿迟的衣柜时发现有一整排的围巾来着,然后她乐了,捅了捅依然在生气的阿迟,傻乎乎道,“阿迟,你真幼稚。”
沈迟牙咬切齿,“你滚一边去。”
她也心虚,知道自己理亏,于是讲笑话转移注意力,可是屡试不爽的招数竟然失效,直到到达目的地沈迟都拒绝跟她讲话——竟真的生气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发现,她爱着的那个男孩子是有些别扭和小心眼的,会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可是多年后她才知道,那个男孩子只有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才会那个样子。
她的肢体协调能力很不好,穿着溜冰鞋只勉强能在冰面上站稳,所以租了辆冰车,和几个技术同样不怎么好的女生一起玩。
阿迟溜的很好,技术娴熟,动作流畅而优雅,倒着滑带人都没问题。队里几个怀着小心思的女生借机央他带着溜几圈找找感觉,也有陌生的女生上前搭讪,搁平时他一般是不理的,那一天却像跟谁赌气似地,来者不拒。偶尔路过福慧的冰车,队里几个熟识的女生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她混不在意地冲阿迟挥手,笑得没心没肺。
廖程远溜到她身边,逗她,“赶紧看紧点吧,你家阿迟要出墙了。”
“你以为我家阿迟是你,那么没节操!”
廖程远斜眼看她,“江福慧,你就不能上点心,沈迟这么好的男人要是跑了有你哭的。”
“谁说我不上心了,没看见我一直特别特别特别地努力吗?”
廖程远不屑,“你特别努力干什么了啊?”
“我努力对阿迟特别,特别,特别好,然后他会发现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对他更好了,然后就会一直呆在我身边。”
廖程远长长“哦”了一声,叹道,“对他特别,特别,特别地好就是大冷天的让人家光着脖子吹冷风啊。”
福慧狡辩,“今天这事儿是个意外,纯属意外。”
廖程远不敢苟同地摇摇头,“你俩还真是绝配,俩极品!”
也是那一天她接到了许久不见的徐弋的电话,他出差路经A城,顺便看她。
如果那一天她乖乖地陪阿迟溜冰多好,那样所有的悲剧的都不会发生,可是她拨开了拉住沈迟央求他带着溜几圈的美女,将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暖了暖,然后给他戴上揣在怀里的手套,对他说,“阿迟,我老家的一位哥哥来看我,我先回学校了,你接着玩吧。”
沈迟不悦,“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谁啊,还非得跑回去见一面。”
“小时候玩的很好的一个邻居,呵呵,我的手下败将。”
“我陪你回去吧!”
她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又不认识,而且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
沈迟没好气,“确实挺开心的!”
原本要走的福慧见他那个别扭样儿,心中一动,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