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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东盯着刚才跑出去的那名元老,低声询问:“那位是谁?元老堂中叫喊‘吹军号’。”
高堂隆低声解释:“一名功勋老兵……”
一个响亮而笨拙的声音打断了高堂隆的话:“我夫余部族受雷单于(刘备)三年大恩,每年只接受我们一千勇士参军,一级征召令下达,我夫余部族虽不在征召的范围,但部族愿出两万勇士,自带战马、弓箭,参加战斗,战利品,我们分毫不要,算是报答雷单于厚恩。”
高堂隆低声笑骂:“滑头。”
刘备攻伐西河,眼见得层层推进,白羊部族、天马部族、公牛部族、飞鹰部族的功勋之士已开始向西河大规模迁移,新归附的这几个部族虽然每年派遣战士服役,可参加过战斗、获得功勋的人寥寥无几,西河膏腴之地,人人垂涎,夫余部族慷慨激昂地说‘不要战利品’,其实是等着封赏西河之地。
匈奴凶恶,新占领的西河之地,其殖民政策就是让这些接受归化的半游牧、半定居部族打先锋,等到该地牧业与人口发展起来了,才开始迁移农民修建定居点、城池,所以迁徙过去的部族人,越多越好,越杂越好,一念至此,高堂隆不仅不制止,反而欣赏地冲着夫余长老连连点头。
聪明人不止他一个,秽貊部族元老马上反应过来,跳到凳子上,声嘶力竭地喊着:“为了报答雷单于的恩情,我秽貊部族愿出三万勇士助战,也不要战利品。”
这一下,库莫奚部族,沃沮部族元老回味过来,也纷纷跳上凳子,大呼小叫道:“……两万……”,“……三万……”。
高堂隆微笑地站起来,“要不了那么多,每个部族五千名额,需要战马、弓箭、铠甲、兵器齐全的,还需要接受过预备役训练,听得懂青州军号的勇士,十五日之内,需要到达广绕会合,能做到吗?”
夫余部族元老抢先回答:“我部族战马最多,一个士兵配三匹马,日夜不停奔驰,十五日之内,定当赶到广绕。”
高堂隆摇了摇头,答:“不需要日夜奔驰,叫你们的士兵,向出云、旅顺、釜山三个港口汇集,凭借一级征召令,让渔船运送你们到龙口港登陆,然后向广绕汇集。”
几大部族长老欣然点头:“如果是这样,我们勇士的战马马力未疲,一到广绕就可战斗了。”
高堂隆轻声说:“如此,战斗吧!”
元老们齐声响应:“战斗!”
片刻过后,广绕城警报最先响起,凄厉的警报声响彻全城,听闻警报声的男子立即停止手中的工作,迅速回家收拾铠甲、兵器。
最早,青州是以教堂连续不断的钟声作为警报的,后来,婚丧嫁娶的鸣钟声越来越多,为了防止误听误判,青州改用手摇式警报器人微言轻征召号令,这种手摇式警报器类似于二战时期英伦三岛的空袭警报器,摇动手柄,高亢、急促而尖厉的鸣叫立即提醒人,情况紧急。
元老院下达一级征召令的公文送达督军府,正在督军府等待消息的沮绶、田丰阅后一惊,“大教宗的威信真是不一般啊!”田丰感慨道:“居然是一级征召令。”
沮绶长吁一口气:“这样一来,我们与陶恭祖(陶谦)也好交待了,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信使,让他快马回报。”沮绶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行动吧!”
不一会,都督府大门敞开,一百余名骑兵信使身披着赤色战袍,长枪高挑着一个荆棘花环冲出都督府,四散奔去。
广绕城与临淄之间的驿站上,一个独臂壮汉听到凄厉的警报声,缓步走出驿站大门,侧耳倾听,旋即,独臂人脸色一变,大声命令:“准备驿马,让小伙子们披挂起来,准备出征。”
不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个披赤色战袍的骑兵快速奔来,高举的长枪上挑着一个荆棘花环,花环上绑着三条红色飘带。
独臂驿吏倒吸一口冷气,闪身跳到路边,红袍骑兵冲至驿所,奋力投出长枪,带着荆棘花环的长枪狠狠地扎入驿站旁的木质告示牌上,枪杆发出一阵嗡嗡的颤音。
闻讯而出的驿卒,见到告示牌上的荆棘花环,齐齐后退一步,惊呼:“一级征召令!”
青州的征召令分为三级,三级征召令征召的是预备役,二级征召令扩大征召退役的老兵、勋民、功民,一级征召令是全民动员,传信的信使着红色战袍,挑荆棘花环,花环上绑三根赤色绶带,以示不畏艰险、死战到底的决心。
红袍信使随即取出都督府发放的征召令箭,递给独臂驿吏,大声宣示:“一级征召令,曹军入境,四郡动员全体男丁,武装起来,保卫家园!不死不休!”
独臂驿吏大声命令:“取出警报器摇柄,摇响警报器,准备荆棘花环,向周围郡县、乡镇传达一级征召令,所有男丁,明日午时未相应征召,剥夺一切田地、财产,判为罪民,各位武装起来,不死不休!”
驿卒们一阵忙乱,随即四散奔出驿站,举着荆棘花环,向乡间、向田野、向街道、向民宅传达一级征召令。
独臂驿吏返回了驿所,此时所有的驿卒已全部奔出,接力传递荆棘花环,独臂驿吏环顾空无一人的驿所,招手唤进那个红袍骑士,走进敞开的驿所大门,一指桌边的长枪和桌上摆的荆棘花环,说:“这是给你留的。”
红袍骑士挺立不动,呆板地说:“还有一项工作。”
独臂驿吏点点头,说:“你等着。”
红袍骑士问:“要帮忙吗?”
独臂驿吏傲然一笑,转身向楼梯走去。
楼梯通向楼顶,屋顶的塔楼上,放着青铜制作的警报器,独臂驿吏拿起警报器旁边的摇柄,左右端详了一下警报器,叹了口气,缓缓地蹲了下来,用下巴按住警报器,独臂装下摇柄,奋力地摇响了警报器。
驿所内,红袍骑士听到警报器响起,点点头,迈步上前,挑起桌上摆的荆棘花环,反身冲出驿所。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红袍骑士一手持缰,一手高挑着荆棘花环,在大路上快马奔驰,听到了警报声,附近的百姓皆驻足四顾,随即,看到了奔涌而过的红袍骑士。
田野中的农夫见到了红袍骑士后,扔下了镰刀,正在挑水的汉子,扔下了水桶,果林上,采摘果实的果农来不及从梯子上爬下,直接从枝头上跳落,许多果农不顾扭伤的脚,一跳一跳,所有男子纷纷向家中奔跑去。
红袍骑士奔过了市集,市集上正在交易的商人推翻了货摊,正大吃饭的客人打翻了酒杯,正在炒菜的厨师扔下了锅铲,正在算帐的老板扔掉了帐簿,转身向家中飞奔。
红袍骑士奔过了一所学堂,朗朗的读书声嘎然而止,先生扔掉了课本,清洁工扔掉了扫帚,大一点的学童扔掉了书包,推倒了桌椅,乱昏昏地向家中冲去。
红袍骑士冲出市镇,再度跑到大路上,身后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马车内的旅客跳出了车厢,手快点的,从车夫手中抢得一匹马,与车夫分道扬镳,手慢一点的,没有抢到马,看着远去的车夫背影,怒骂两声,撒开脚丫,掉头就跑。
红袍骑士所到之处,鸡飞狗跳,红袍骑士走过之后,无数人身披铠甲,提着兵器,向会所聚集,学堂的孩童,在童子军尉的组织下,接管了各地的治安,保护起各地的遗留下来的水桶、货摊、店铺……,保护起比他们年长很多的女人、婆婆。
入夜,赶往会所集合的男丁打着火把,彻夜赶路,星星点点的火把,散落在青州大地上,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还明亮,稍加整顿后,小会所的男丁向大会所转移,大会所的男丁向中心会所集结,田野中、大路上,全是一队队满怀斗志、全副武装,点着火把赶路的青壮。
第二天天亮,离广绕城最近的齐国郡,已集结出二十万男丁,到了中午时分,根据都督府的命令,齐国郡男丁开始向济南郡进发,边走边整编,等进了济南郡,二十个军团已整编完毕,会合济南郡十四个军团后,大军进入泰山郡,此刻,北海郡十六个军团也自泰山郡西方进入牟县,随即,泰山郡集结的九个军团,四个军团靠向平阴,五个军团与北海军团会合,自西侧驰援奉高。
十日之内,泰山郡汇集了五十九个军团,合计五十九万大军,但是,这还没有结束,五日后,八大部族集结了四万五千骑兵,尾随四郡士兵进入泰山,稍后,享有四郡功民待遇的三韩人,也闻讯纷纷自各地返回,这些人带领的家丁、家奴组成的两万三韩步军,也打着相应征召令的旗号,进入泰山助战,至此,泰山郡已汇集了两军,超过百万的大军。
奉高城下,曹操得意洋洋地看着连续攻打了十天的奉高城,节节的胜利,连续的推进,让以强凌弱的曹营诸将都很兴奋,独于禁面色越来越恐惧,曹操不解,问于禁:“文则,当日虎牢关下,公对吕布时未见如此恐惧,如今,我军即将收复泰山,公这几日脸色为何越来越不豫?”
于禁答:“太顺了,我军攻击太过顺利,这让我心头隐隐不安,吕布,当世之狼也,狼奔千里,其攻也速,其袭也急。然而,孤狼四处流浪,不会有安身立命之所。刘备,当世之熊也,熊踞其地,虎亦避其三舍,刘备熊踞泰山多年,怎会没有一点布置呢?”
喘了口气,于禁随即讲起了他与刘备攻守营寨的演练,当日,刘备曾说:只会让对手在他希望的地方安营扎寨,于禁接着解释道:“这几日,我夜晚出寨,巡视四营,总觉得风中似乎有人窃窃私语(远处的警报声),田野中鬼火处处(点着火把赶路的泰山男丁),我始终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股阴谋的味道,我军攻城十日不下,焉知不是刘备希望我军在此扎营?”
曹操此次出征,大多数谋臣都留守兖州,随军行动的只有郭嘉,众人听到于禁这话,随即把关注的目光转向他。
这几日,郭嘉心头也隐隐不安,本以为凭借曹操与鲍信的情谊,奉告城的大门会轻易打开,没想到大家初到奉高城下,鲍信就出现在城头,不管曹操如何拉拢、示好,鲍信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话:“为官者当公私分明,我与曹公私意虽好,然,刘备走时,此城尚在我手中,刘备回来时,此城也必须在我手中。”
曹操尚想解释,鲍信转而劝解道:“孟德兄,你若与刘备对泰山郡的归属有分歧,何不坐下来谈谈?刘备进攻西河,乃是为了维护我大汉威仪,为私,是为了迎回察昭姬小姐,蔡公(蔡邕)只剩下这一骨肉,还要沦落异域受苦,为公为私为国为民,曹公不该在此时兵加泰山。泰山的归属乃我大汉家事也,征伐匈奴国事也,孟德因私废公让我失望!既如此,我无话可说,誓与此城共存亡。”
此后,奉高城的抵抗陡然强烈起来,郭嘉最先发现周围的空气不对,连日来已多次劝解曹操回军,此刻,再度劝说,无奈曹操仍坚持己见,最后,郭嘉以防御平阴城第三军团夹击的借口,要走五万人马,回军蛇丘,途经巨平县发现事情真相,遂不敢前行,大军慌忙进入巨平,筑垒坚守,同时急报曹操。
等到曹操得信后,齐国、济南的三十四个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