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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以及你何时罹患胃溃疡,都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脚印要怎么处理?”
“我们在离开时,应该会用滚轮滚平,或是以扫把打扫干净。”
满是以开玩笑的口吻反问,但惠弥却以认真的表情回答,令他为之一怔。
“愈来愈有‘大阴谋’【注:电影“AIl the President's Men”。】里的气氛了。我不会在回去的路上被做掉吧?”
“没想到你这个人疑心病这么重。才没这种事呢。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怎么说好呢。这虽然是一项机密任务,但却没那么急迫凶险。就我们来说,这算是相当浪漫的一项工作。”
这个男人说“保证你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令满觉得毛骨悚然。
“你的解释我听不太懂。这哪里浪漫了?”
“啊,我认为很浪漫啊。”
晚餐是满亲自烹煮。他曾经营一家居酒屋,身兼厨师与店长的职务。在看过巨大冰箱里所准备的丰富食材(连豆腐都有)后,他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在不制造任何厨余的情况下,融合西餐和日本料理,做出四人份的七道菜,从下酒菜到饭后甜点全部都有。之前一直对满流露狐疑眼神的史考特和赛利姆,对他的评价登时提升许多。人不管从事再辛苦的工作,只要晚餐能吃得满足,大致都忍得了苦。
“这么一来,厨师的工作非你莫属了。”
“那我倒是谢谢你了。”
惠弥吃着淋上热腾腾焦糖的罐装红豆,一脸满足。史考特就像从未吃过红豆似的,以无比认真的眼神观察着每一匙,像在确认味道,将红豆吞进腹中,模样着实古怪。不过,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连罐头内最后的酱汁也不放过,看来,这道菜很合他的胃口。
赛利姆则是默默咀嚼、细细品尝。他的模样,令满想起他出生于麻布的祖母。他祖母是一家老布庄的千金,从小尝遍美食;当时住在乡下的满每次上东京,祖母便会带他四处上馆子。祖母一见到爱吃的东西,便会微微抖动着身躯。祖母用餐时就像一名天真的少女,一脸陶醉其中的模样,年幼的满看了,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赛利姆脸上虽未显露情感,但感觉得出他打从内心觉得好吃,所以吃得很认真。虽已是个大人,但仍带有小孩天真可爱的一面。
惠弥在这种场合中,完全化身为三姑六婆,独自一人讲个没完。哦,真不错。满,这个好吃耶。喂喂喂,你这是怎么做的啊?史考特,在日本,庆祝的时候都吃这种豆子喔。女儿长大成人时,日本的家庭会将这种豆子放进米饭里一起煮呢。因为当初家里为姐姐们煮红豆饭,所以我也一直都很期待日后有一天,家人会为我煮红豆饭。在美国,女孩长大时,都怎么庆祝?
史考特苦笑着,将即溶咖啡倒入杯子里。
满,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史考特突然以正经的口吻问道,满为之一怔。
好,请问。
就我对日语的了解,日本的男女用语互不相同。虽然年轻人说话好像没多大差别,但据说两者还是有差异存在。为什么惠弥却是采这种说话方式?虽然他坚称自己不是同性恋。
啊,我虽然不是同性恋,但却是个双性恋者,这点你可别搞混喔。惠弥在一旁插嘴道。由于满这还是第一次听闻,所以在心中暗叫一声“原来是这样”,但表面上仍故作镇定。思考了一会儿,满回答道:
在日本,男人也会采女性的用语说话。古时候,朝廷的贵人都以女性用语说话,有些艺人以及演艺相关人员,也采女性用语。大致区分的话,或许可以说,那些与一般社会有些脱节的男性会采这种说法。以惠弥的情况来说,他纯粹是个人因素,我认为他是因为家中都是女性,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才造成这样的影响。
满的说明只说对一半。
惠弥重新坐好,喝了口咖啡。
告诉你们吧,这是我的策略。我们日本人只会劈头痛骂,或是动之以情,说“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做”,以这种手段令别人服从。然而日本人非但无法做合乎逻辑的解释,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将讲究逻辑的解释视为一种很不入流的行为。大家知道如今这套已不管用,而且严重落伍,所以假装认为合理、讲究逻辑的事物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每个人骨子里却仍然很排斥讲究逻辑的事物。不过,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日本。再怎么说,只会清楚说Yes和No实在过于粗糙。不过坦白说,我是个讲究逻辑的人,喜欢把话说清楚,以此向人解释。我从小便觉得自己得天独厚,我可以预见自己若是就此遵照男人的路线走下去,一定会引来周遭的嫉妒,而被人扯后腿。所以我才刻意选择这样的策略。因为用这种说话方式,不但听起来轻柔,也比较能让人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是吗?举例来说,长得眉清目秀的我,若是像汤姆克鲁斯那样提议道:“课长,我对这项作法有疑问。我认为换个作法,结果会更好。”由于男人是对社会地位充满妒火的动物,找一定会马上被课长整垮。不过,如果我被定位成一个娘娘腔的家伙,当我说:“课长、课长,这样做不好吧?数字不会提升啦。而且还会浪费经费,不如用我的方式试试看吧。人家觉得这样的做法比较可行耶。你觉得呢?我这个方法不好吗?”大部分的上司都会说好,然后接着说:“也许吧。确实可能会行不通。你也这么认为是吗?那就用你的方式试试看吧。”想在日本社会达成目的,我判断这种作法最不会白费力气。
惠弥像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史考特对他的解释听得似懂非懂,一脸纳闷的神情。但看得出来,他极力想要了解。不过,满倒是因此解开心中多年的疑问,心中豁然。原来如此,这种说法配合他的个性,可以令人接受。
还有,我喜欢女人。女人有刚强与温柔的一面,她们自己没发现,但我却很喜欢。这方面我始终办不到,我如果真是女人,就会看不见自己这一部分。我认为男人想成为女人的愿望,远比女人想成为男人的愿望来得强烈。而且男人要靠近女人,远比女人靠近男人容易得多。方法有千百种。
嗯,光听你现在的解释,来这一趟就值回票价了。
满如此低语,惠弥呵呵而笑,随即以骇人的冷峻眼神望着满。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工作吧。
他们收拾好桌上的餐具,重新围坐在餐桌前。闲聊了一会儿后,惠弥说了一句“那我们开始吧”,顿时感到周遭的气氛紧绷起来。
10
“目前还不清楚这个‘盘子’和‘豆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惠弥主要是向满做说明,不过,应该也是顺便向已知晓此事的其他两人再次确认这些资讯。
“总之,可以确定它从远古便已存在。抱歉,解释得如此草率。因为这和我们的目的没有多大关联。满,我只希望你牢记一点。我们此刻身在此地,你不必去想‘为什么’。这个问题,自然有其他人会代替我们花数年的时间去思考。这世上有许多人就是靠坐在桌子前思考来赚钱。”
惠弥以明快的口吻说道。他停顿片刻后接着道:
“不过,它虽他处这样的边境,但当地人似乎从很早以前便已知道它的存在。而且是以一种令人畏惧的形态存在。琴的手札里也曾提到,当地人一直称呼它是‘不存在的场所’、‘不该有的场所’。”
史考特十指交缠摆在桌上,专注聆听惠弥说的话。
赛利姆则是手指交缠,置于膝上。
满有一种错觉,此刻就像在听什么传说故事似的。就像儿童文学里常有的故事,一群聆听村中长老诉说宝藏传说的村民。
“至于为什么这里会被视为不祥之地……”
接下来的事说来话长,惠弥对此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继续静静地说着: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会失踪。看过琴的手札,便可推断出这样的结论。踏进遗迹的人会凭空消失。前往那座遗迹的人皆一去不回。”
“你这样说不够正确。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
史考特低声以“提醒”的口吻插话道。
惠弥心不在焉地颔首。
“你说得对。正确来说,是有人踏进遗迹后就此消失。有些人走进遗迹后,便没再走出。”
这次换史考特点头。
“真是不可思议。好像真的如字面所说,就此‘凭空消失’。就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遗迹内就像折叠的皱褶一样,由锯齿状的迷宫所构成,宽度仅容一人通行,所以就算多人一同进入,也只能排成一列。因为里头曲曲折折,同伴很快便会离开自己的视线。举例来说,如果有四人在迷宫中行进,这四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身影。当他们走出迷宫时,就只有前面第二个人或第三个人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惠弥望着远方,靠着椅背。
“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满开口询问众人心中的疑问。
惠弥耸了耸肩。
“不知道。从未听说有哪个失踪的人在哪里被寻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完全无从揣测。不知是去到地球的另一头,还是异次元。”
“完全找不到人为的痕迹吗?例如大规模的绑架集团,或是神秘组织之类的。我推测真正有人消失,其实只有几次,而且都是出于意外事故。其他大部分,都是有人利用这项传闻,和自己想除掉的对象一同前来,然后加以杀害,这样的可能性颇高。”
满决定逐一清除心中的疑问。
“这个见解不错。的确,真的发生过几个这样的案例。但根据我们的调查,失踪案件几乎都是千真万确的事。不太可能是背后有可疑组织暗中操控。因为类似的事件已连续发生数百年之久。包含未记录的事件在内,预估失踪人数至少多达三百人。”
“这么多!”
满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三人一同点头,满突然感到一股不安涌上心头。看来,此事确实非比寻常。
“喂,请你记得刚才我说的原则。我们来到这里,为的不是调查‘为什么有人会消失’、‘是在什么构造下让人消失’。不过,若能顺便找出当中的答案,当然是额手称庆。总之,一旦进入遗迹内,总有几个人会消失,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才来到这里。”
“可是……”
满一脸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们的主题不是‘为什么有人会消失’、‘是在什么构造下让人消失’,那我们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根本就没事可做啊。”
“问得好。”
惠弥带着滑稽的表情,揉着自己的脖子。
“我刚刚突然有个想法。那些消失的人,身上穿戴的东西也会一起消失吗?”
满抬头望向他,惠弥点了点头。
“那么,动物呢?只有人会消失吗?”
“关于这个,目前没有资料。我们认为应该是会消失吧。不过,我们并不打算进行测试。”
“嗯。”
“满,你刚才去过那座山丘底下对吧。”
惠弥突然劈头问这么一句,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来,他先前四处闲晃的模样,惠弥全瞧在眼里。
“你没碰那些植物吧?”
惠弥的眼神相当认真。满感到不安,试着回想自己先前的行动。虽然有蹲下来观察,但并未伸手触碰。
“没有。我只是观察,没有触碰。”
“好险。你最好别碰,那些刺得特别小心。”
“有什么问题吗?那植物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名字。是一种新品种的植物。真要说的话,应该类似仙人掌吧。”
“新品种是吗?难怪从没见过。”
“我们管它叫‘铁丝网’。”
“嘿,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联想到铁丝网。”
满莞尔一笑,惠弥一直紧盯着他的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