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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文秀姐姐说闺学要学好多东西，一定好辛苦的。我们不让三姐姐去了吧。”看着小女儿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辛夫人的心顿时就软成了一滩春水。辛老夫人在一旁呵呵地笑：“小丫头就知道偷懒，你姐姐可是去学本事的，哪能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到处跑的。”
辛若黛不满地嘟嘴：“黛儿才没有到处跑，就只在院子里。”辛家的两代婆媳顿时都笑了起来，这个话题无声地就被岔了过去。
辛若黛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现在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实在是太好了，至少不用等到付出了代价再来痛苦地想明白。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就露出了笑脸，挣扎着从辛夫人身上下来，爬到辛老夫人面前，仰头笑嘻嘻地看着她：“太婆太婆，我要去扑蝴蝶。”
辛老夫人点了点她的眉心，嗔怪了一句，让身边的丫鬟抱着她出去了。等她出去之后，辛老夫人才转头看向辛夫人的小腹，笑道：“这个孩子倒是个安分的，这么些天了也不见闹腾你。”辛夫人下意识地抚上去，随后松弛下来：“这孩子……我这个当娘的不经心，都四个月了才发现。也苦了他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题就转向了辛若黛方才的话：“文秀没来由的，怎么在黛儿面前说起闺学的事。”辛老夫人垂着眼，一声笑：“叫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于是，让文茜去叫文秀过来。
文茜和文秀素来交好，听到老夫人的吩咐，当下先提醒了文秀。谁料文秀一脸无辜：“四姑娘问起来，我自然是要说的。”“但是也不能这样有的没有都说出来啊！”文茜有些着急，对着文秀微怒道。文秀似笑非笑地看她，侧身往前走：“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四姑娘要我做什么，我做了，就算是老夫人问起来，我也是不亏心的。”
文茜看着她的背影，暗自为她叹息。
进了门 ，向辛老夫人和辛夫人行过礼，文秀就一直笑微微地站在那里，等候问话。她这副做派一出来，辛夫人微微蹙眉，辛老夫人却露出了笑脸：“好了，看把你吓的。就是来找你问问，四丫头怎么问起了闺学的事？”文秀恭敬答道：“听品秋说，之前三姑娘身边的品诺来玩的时候说起，被四姑娘听到了。”
这下，变成两个人皱眉头了。又招了品秋过来问了问，辛老夫人看向辛夫人：“只是一个意外。”辛夫人心中难过，脸上却笑道：“是。品诺这丫头，得好好说一说了。”
辛老夫人点点头，让辛夫人下去了。她坐在屋内，看向窗外，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丫头们围成圈子中来回奔跑，笑声透过窗户传进来。辛老夫人的神色莫名，最后定格成到微笑：“罢了，老头子喜欢。”
辛若黛全然不知辛老夫人有关她的心理斗争，此时她正全身心地计算着今天自己还需要多少运动量，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得到充分的锻炼。所以，在丫鬟们都劝她停下来歇一歇再动的时候，她扮演了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孩，又跑了一阵才停下来。
辛老太爷进门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他捋了捋胡子，在边上观察了一阵。随后，他才慢悠悠地站到辛若黛身边：“四丫头喜欢扑蝴蝶吗？”辛若黛早就发现了他的到来，也发现了他在边上的偷看，心念一转，笑嘻嘻地道：“喜欢。扑到蝴蝶送给太婆。”
辛老夫人正出了房门来迎接辛老太爷，听到这样一句，站在原地愣了那么一刹，随后才露出笑脸来：“黛儿，快过来。跑得一身汗，仔细风一吹又病了。”说着将她打发给丫鬟们，让她们快去给辛若黛擦擦身子，顺便换一身衣裳再过来。
看着辛老太爷的目光依旧黏在那边，辛老夫人偷偷地在辛老太爷手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才算让他回过神来。哀怨地看着辛老夫人，辛老太爷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打发走了丫鬟们，辛老夫人才开口道：“看起来，你喜欢那丫头得紧。”辛老太爷露出高深莫测的笑脸：“那丫头是个聪明人”
“就是太聪明了。”辛老夫人不怎么高兴地皱眉，“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思。不遗余力地踩三丫头，偏偏你还说不出她不对。”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憋闷，辛老太爷笑着过去拍拍她的手：“你呀，就放心吧。那丫头知道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不该。你看别的时候，她可曾对你用过什么心思？”辛老夫人凝神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辛老太爷说得在理。
除了在辛若彤的事情上喜欢动心思之外，辛若黛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足够活泼伶俐讨人喜欢，一派赤诚的形象。但是辛老夫人心底任由些不快：“就算她现在没有对我们动心眼，就不怕将来的某一天会有这样的心思？”
辛老太爷闻言，顿住了捋胡须的手，试探地看向辛老夫人：“你说，将来我们幸家，有没有可能出一位皇后？”辛老夫人立刻就反映过来：“你准备让她入宫？”
“你觉得怎么样？”辛老太爷认真地看着辛老夫人；“她是个聪明的，在那等地方想必也能过得很好。将来说不定能给辛家一些照拂。”辛老夫人有些迟疑：“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是也是个倔强的。万一她想不开……”辛老爷子呵呵地笑起来：“那就让她自己提出来要入宫。”
辛老夫人顿时沉默了。
“太翁、太婆，黛儿要进来啦。”门外忽地传来辛若黛还带着奶香味的声音，随后，一个小人就愉快地跳了进来。辛老夫人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太婆？”辛若黛歪头看着她，一脸迷惑。回过神，辛老夫人露出微笑：“啊，黛儿换了衣服了，嗯，新衣服也很漂亮。”辛若黛笑嘻嘻地过去依偎在她身边，仰头一副等夸奖的模样：“是我选的哟。”
辛老夫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
第 14 章
辛若彤出门的时候走得静悄悄的。早晨请安的时候，辛若黛看到那个眼圈微红，看着辛夫人的目光颇为不善的姨娘，才想起来，今天就是辛若彤和自己那个庶出的二姐辛若素出门去闺学的日子。辛若彤看着辛若黛似乎想对她说点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辛若黛在辛老夫人怀中扭一扭身子，惬意地打个呵欠，开始打瞌睡，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摈弃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辛老夫人也不以为意，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换了个姿势让她睡得更安心。辛夫人看在眼中倒是有几分迟疑，怕她的举动让老夫人不快。但是看着辛老夫人不以为忤的样子，辛夫人还是没有说出来。
辛若彤和辛若素给老夫人磕头的时候，辛若黛醒了过来。然后，她就听着自己名义上的二姐姐对老夫人撒娇：“虽然知道娘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还是好辛苦呢。别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这么早去昭阳闺学的，都是到了大姐姐那个年纪才去的。”
老夫人笑微微：“二丫头说得是，你娘是为了你好。”两个人话语中的机锋辛若黛听得清楚，却不甚在意。辛若素有意见又如何，她怎么都不可能越过辛夫人和辛老夫人去。梅姨娘上前来补救的时候，辛若黛趁势睁开眼，将老夫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引来梅姨娘不满的瞪视。
辛若黛看在眼中，故意对着她做了个鬼脸，惹得梅姨娘的怒火更甚。“这调皮孩子。”辛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带着笑意拍了拍她的背。辛若黛靠在她身上一阵扭动，成功地让老夫人眉开眼笑，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辛若碧带着人进了辛若黛的门，来让她挑颜色裁衣服。小方氏不怎么放心让针线上的下人来接触辛若黛，于是自己亲自动手帮着辛若黛量尺寸。辛若碧顺势就在辛若黛房间里坐下来，看着她笑微微的。
被看得有些羞涩的辛若黛不安分地转头看着她，笑眯眯地问：“大姐姐，我可以做几件衣裳？”辛若碧解释道：“你是嫡女，一季可以有八套衣裳。”辛若黛接着就问其他人，辛若碧也都一一地耐心解释了：“太婆和太翁一季有十二套衣裳，爹娘还有二叔二婶是十套，二妹妹和二弟三弟有六套，姨娘们是四套。”
辛若黛就接着问丫头婆子们有几套，俨然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好在辛若碧也耐心，都帮着她解释了。辛若黛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盯着自己看了。目光灼灼什么的，太讨厌了。
量好了身材，辛若黛就被小方氏抱了下来，做到了辛若碧对面的椅子上去。几个绣娘过来，将衣裳料子和颜色的样子都用托盘装着送到她面前来，由她挑。原本这种事多半由长辈或者是奶娘代替了，只是辛老夫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有管这件事。而小方氏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敢不问辛若黛的意见就做出决定。
于是，辛若碧看着小方氏小心地拿着布料，说出这个料子有什么好什么不好，什么颜色配什么好，说完了之后小心地看向辛若黛，问一句：“姑娘觉得呢？”然后辛若黛做出决定。这个模式让她心中暗奇。她在这个年纪，也不见得能够让下人们这么听话。
偏偏看着辛若黛，在这种时候也不见怯懦，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在心底暗自留了心，日后对这个四妹妹也多有优容。
选完了之后，辛若碧就起身告辞了。她回去还要归纳汇总，然后交给辛二夫人做决定，事情自然还很多。辛若黛看着辛若碧似乎有些憔悴的脸，笑眯眯地过去拉她的手：“大姐姐陪我吃了晚饭在回去吧？今天我和太婆吃银鱼汤呢！”
被她拉住了手，辛若碧也有刹那的迟疑，结果就听小家伙道：“姐姐摸起来没有前几天舒服了。”惹得她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小家伙的头。看着她捂着头嘟嘴看向自己，一双眼睛中水汪汪地盈满了对被敲头的不满，辛若碧又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刚才敲的地方。
“好了，等我将东西送给二婶，我就过来陪你吃饭？”辛若碧做出了这样的让步，辛若黛才笑嘻嘻地松了手，对她挥手道：“大姐姐快点去快点回，我等你吃饭。”说完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十分期待地看她。
辛若碧忍笑去了。
等到辛若碧离开，辛若黛就跑到了老夫人的房间里去，告诉老夫人，自己邀请了辛若碧一起吃饭，让老夫人多备一点好喝的银鱼汤。“姐姐摸起来没有前几天那么舒服了，所以，要让姐姐多喝一点汤。”辛若黛状似无心地说。老夫人听在耳中，却若有所思。
等到辛若碧过来喝汤的时候，她借故将辛若碧叫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这个大孙女确实不如前两天看着气色好了。一问起来，辛若碧身边的大丫鬟秦桑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个干净，显然对这件事也是怨念已久了。
“姑娘这些天为了学管家，每天都看帐到半夜二三更，根本睡不好。还不许我们管，也不许我们说。”秦桑跟着辛若碧的时间也长，在老夫人面前也是挂了号的。因此她用半抱怨半心疼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老夫人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只是用嗔怪的眼光看向辛若碧：“你这丫头，就算为了学管家也不能不顾惜自个的身体。管家慢慢来都好，你若是病了，倒要我心疼半天。”
辛若碧低着头只是笑，并不说话。老夫人见了，也就叹息一声，吩咐辛若碧身边的丫鬟，日后不能再让她这样了：“不睡也行，熄了她屋里所有的灯，将东西都拿走。”说来说去，却没有半点让辛二夫人多照看辛若碧一点的意思流露出来。显然辛老夫人也是清楚的，如果自己出面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