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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大不相同,对细菌的效果却是十分显著。”
“细…君?那是…什么东西?”沈千山疑惑地看着宁纤碧,却见爱妻怔忡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摇头道:“算了,不和你说了,若要说,就得从头说起。爷只知道,士兵们受伤后会发烧,很多人都是烧着烧着就死掉了。而这些药,便可以有效抑制住这种感染就行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这一次喜出望外的人便轮到沈千山了。他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宁纤碧,大声:“阿碧,如果这种药真有如此奇效,而你…你又能做出来的话,那这一战,我们必胜无疑。来日班师回朝论功行赏,我给你记头功,你…你真能做出来吗?”
宁纤碧笑道:“只要有这些东西,应该不难,我明天就开始试验。”
说着话的功夫,便已经到晌午了,海棠和山茶端了药汤进来,海棠就问宁纤碧道:“奶奶,他能不能吃些粥?长福买了几块肉回来,奴婢想给他做道瘦肉粥。”
“喝点米汤吧,肠子之前流出来你们又不是没看到。还吃瘦肉粥呢,米汤都不能多喝,先给他喝一小碗,多了不行。”宁纤碧随意吩咐了一句,海棠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道:“等下把他搬到爷和奶奶卧室的隔壁吧,总在爷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
宁纤碧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不妨事儿,住在这里,你们伺候我的时候儿就便儿便照顾了,多省事?若是搬去别处,还要你们俩轮流去服侍他,浪费人力”不等说完,便听沈千山笑道:“这是你自己的丫头,何苦怄她们?行了,等下让长琴找两个人把他抬到隔壁去。是了,长琴和长福这两个家伙跑哪儿去了?怎么这半天都没见着人?”
宁纤碧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哼了一声道:“你问我吗?那可是你自己的小厮,你不看着指望谁帮你看着呢。”
沈千山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妻子拿刚刚自己的话回击呢。他真心觉着冤枉,暗道又不是我撺掇的海棠和山茶嫁明清,是人家两个自己心里愿意了,何苦拿我做出气筒?不过心里也知道这不能认真,何况宁纤碧如今这样对他,他反而只觉着高兴,总觉着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平淡如水朋友般的相处,这般处着,哪怕他每天要挨打挨骂也是心甘情愿。打着骂着才能慢慢变成“打是亲骂是爱”,才能慢慢消除掉两人间他不明白何时出现却一直存在着的巨大隔阂。
正想着,就听长琴和长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沈千山喝了一声:“滚进来。”见两个小厮进来了,他方沉着脸道:“这时候儿你们去哪里了?不说留在这里伺候奶奶,帮着海棠山茶照顾明清,还有心思出去闲逛?”
长琴长福一齐大声叫冤枉,长福陪笑道:“爷,您看我们哥俩儿是那样的人吗?就算奴才有点不靠谱,您总该信长琴吧?实实在在,刚刚我是去打听明清的事儿了,长琴已经找人收拾了隔壁出来,这就把他搬过去静养吧。”
沈千山点点头,于是长琴带着两个人进来,帮着把付明清抬了出去,这里屋中只剩下山茶和宁纤碧沈千山长福,宁纤碧便奇怪道:“你去打听付明清的事儿?打听出什么来了?”
长福正色道:“我问了当时和明清在一起的士兵,听说攻城时这小子也去了,不过因为胳膊还包扎着,所以在末尾,结果看见城头上那两具尸体,他就疯了,要往前冲,被陪他过来的士兵拦住拖了回去…那俩也是伤兵,回帐后去趟茅房的功夫儿,回来就不见人了,他们本以为是来了咱们这里,也没在意,谁知后来才知道失踪了”
长福说到这里,沈千山便欣慰的松了口气,点头对宁纤碧笑道:“如今看来,这小子从前之所以那般纨绔惫懒,完全是富贵乡惯出来的。如今真正感受到了这国恨家仇,感受到同胞的遭遇,心底那股志气可不就是被激发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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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吐露心声
宁纤碧也道:“是啊,战场虽是最冷酷无情的地方,却也是最充满了兄弟袍泽情义之处,以前也听人说过,原本上战场是怕死的,然而看到身边一个个兄弟同胞倒下去,心里就完全没有怕死的念头了,只想一直冲杀一直冲杀,还有很多人经历过惨烈的战役后,从战场上下来都不适应,因为很多同袍都已身死,他们就会觉得十分孤独,觉得自己独活没意思,往往最后会自我了断。”
这是当初去旁听了一堂心理学课程时听到的,然而这会儿说出来,却让沈千山大为惊奇,他看着宁纤碧,摇头笑道:“阿碧,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人了,早知你是水晶玲珑玻璃心肝,可如今看来,这哪里能够形容你的?怎么你从没上过战场,却对这些士兵心里把握的这般准确?就连我,也没有这样的认识。”
宁纤碧脸一红,心想这不是我研究出来的结论啊,嘤嘤嘤嘤前辈们对不起,一不小心又做了盗贼,唉!真不是有意的啊。心中苦恼,面上却只能强笑道:“这是自然,元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这个本事就足够了,我却是学医的,医学之中,心病是最难医治的,有许多例子,一旦解开心结,病自然就好了,所以我格外注意搜集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这也不是我得出来的结论,是一名在边疆军中的老军医总结下来的,不知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今儿就想起来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话没错。”沈千山点头赞同宁纤碧的意见,末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感叹道:“可惜阿碧生在贵族豪门之中,这个时代也容不得女子抛头露面。不然以你对医之一道的执着和钻研。以你的学医天赋,定会行走世间悬壶济世,成为名留青史的杏林国手。”
宁纤碧看着沈千山脸上真诚的痛惜神情,她能够感觉到,对方是真的在替自己惋惜。
心神不由恍惚了一下,做梦也没有想到:真正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竟是面前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就连三爷爷,虽然教了自己一身医术,可是也时常劝自己不要锋芒毕露,因为是女人。女人是不该从事这一行当的,三爷爷虽也替自己惋惜,却只惋惜她为什么不是男儿身。而不似沈千山这般,不以自己的性别说话,只惋惜她没有实现理想的机会。
长福和山茶见两个主子之间好不容易有了点气氛,忙都有眼色的悄悄儿退了出去。这里宁纤碧半天方回过神来,垂头微笑道:“元帅说哪里话?学医乃是下九流的东西。您可是豪门贵族出身,难道不以我学这个为耻,还替我可惜不成?”
“就是替你可惜啊。”沈千山微微一笑:“我从小儿也是像你刚刚说的一样想。不过后来参军,和许多人接触,也了解了许多事。方觉着人其实并没什么贵贱之分。比如学医若是下贱,但皇上还要设立太医院。关键时候还要大夫救命。又比如没有那些工匠,房子宫殿要如何盖起来?没有商人,国库钱财要从哪里来?没有戏子。素日里达官贵人们以什么来娱乐?说是三六九等,呵呵,却不知再高等的人,没有了这些所谓的下等人,恐怕连活都活不下去呢。”
宁纤碧深吸一口气。震惊看着沈千山,她从不知道这男人的思想竟是如此高端。莫非也是穿越过来的?不对啊,看他的表现也不像…
看到她震惊的表情,沈千山连忙陪笑道:“阿碧勿怪,这番话从来都是在我的心里,没拿出来说给人听过,不然恐怕都要以为我发疯了。你…你不会生气吧,因为我心里并不把人分贵贱,你怎么说也是豪门贵女”
不等说完,便见宁纤碧灿然一笑,摇头道:“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爷的思想虽然怪异,我却觉着有道理。不过这可不是嘴上说说,要真正做到才算数,怎么我听说爷往年处置了一个丫鬟,可是丝毫没手软呢?”
沈千山早已忘了珠香的事,宁纤碧之所以知道,还是珠玉提起过。这会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由得笑道:“虽然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是极狂妄自私的,我看不上的人,她老实躲着也就是了,还偏偏往我眼前凑,那还指望有什么好果子吃呢?这算得了什么?你忘了当日对那个无赖,爷也是眼都不眨便杀了,手都不曾抖一下呢。”
唔,话题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宁纤碧心中好笑,连忙又将话题拉回来,笑道:“问你一句话,你如今虽说的冠冕堂皇,那我问你,将来我若是想行医济世,你这堂堂亲王世子,战时少帅也不会反对么?”
沈千山想了想,正色道:“只要不接触那些人,我不会反对。要是接触的话,那不成,男女授受不亲,我会吃醋。”
“噗”的一声,宁纤碧差点儿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恨恨瞪了沈千山一眼,却见他挠了挠头,苦恼道:“阿碧,三老太爷说过,你所擅长的并非医术,而是制药,我觉得,你只要安心做药就好,用不着一定出去给那些男人治病吧?若是女眷,倒也无妨”
“行了行了,说到底,也是醋坛子一只。”宁纤碧知道沈千山的意思,老实说,这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让她惊讶了。扪心自问,恐怕这个时代里除了那些想靠妻子吃饭的软骨头,没有一个男人能如同沈千山这般大度开明,女人就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这恰是绝大多数男人奉行的真理。
如今我是嫁给了他,若是嫁给别人,恐怕也只能在家庭和理想之间选择其一了,倒是他,还能容得我行这两全之道。一瞬间,宁纤碧就觉着心神不守,她怔怔看着沈千山,上一世里的种种情景如同梦魇一般,她忽然就忍不住喃喃道:“千山,在你心里,只有白妹妹是么?她容貌美丽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有德又能如花解语,难怪你爱她护她,对我不理不睬”
“阿碧”
猛然间听到沈千山大叫一声,将沉浸在前一世回忆中的宁纤碧惊醒,她回过神来,就见沈千山面色惨白,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当日她陪嫁过来,分明是你们家安排的,我对她,虽有一些感激,却毫无男女之情,这颗心,早就给了你你不知道吗?偏偏是你不稀罕,哪怕就算是剖出来给你看,你也不屑一顾,也是我糊涂,早知你会有这样想法,说什么也不该让她进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纤碧见沈千山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心底蓦然一软,握了他的手,好半晌方轻声道:“爷,我的意思是说,无论怎么看,白妹妹才是宜室宜家的女孩儿”
“我不喜欢什么宜室宜家的女孩儿,我只喜欢你,你明知道的,只有你能让我魂牵梦绕。与众不同又如何?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三从四德,那是别的世俗男人的想法,不是我沈千山的想法,阿碧,我恰恰是只爱你的与众不同。”
“如果我没有这么与众不同呢?”宁纤碧直视着沈千山的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急促跳,以至于连呼吸都粗重起来,她看着沈千山疑惑地眼神,沉声道:“爷,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没有跟三爷爷学医,也只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泯然众人,你又当如何?”
虽然不知道阿碧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沈千山能够感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对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甚至…这个答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和阿碧的未来。
一念及此,沈千山也不敢敷衍,他坐正了身子,慢慢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