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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记忆怎会没被封住?他明明在她身上施了法。
墨涵看着谢谱的眉心,自己的眉头越拧越紧,“你说谎。每次你说谎的时候,眉心便会不由自主地动两下,这个习惯从你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便就有了。”
谢谱这会儿磕巴了:“你,你,你……”
“小普,告诉我实话。小九呢?”墨涵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谢谱将惊讶吞下肚子,咬紧牙关,执拗地将头扭向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墨涵目光沉沉地望着谢谱,脑子里却在回想有什么术法能够将她破损的心脏复原,并将灵魂召唤回来。
谢谱被墨涵盯得脸上越来越热,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说。他答应了大哥不能说的。
墨涵从前世的记忆中迅速搜索能够起死回生的术法,一点一点一条一条,快却不曾遗漏。
室内的光线慢慢地变暗,谢谱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却是不敢回头去看她一眼。虽然怨她前世今生都将大哥害成那般,却也清楚她对大哥情真意切。如若真的将实情告知于她,他怕她会崩溃掉。
不知过了多久,当室内光线全速退去,墨涵方声音颤抖地说道:“莫非……小九用的是换离?”
换离,用施术者自身的身体灵粒修补伤者的身体,被施救者受伤越重,施术者身体所受伤害越大。
她是已死之身,要救她,就只能以命抵命。
谢谱的唇动了动,半响没有吱声,算作是默认。
大哥九问以自己将将成形的身体救活了墨涵,他还是不想让大哥就这般默默死去。
墨涵沉默了。
无声无息的,只有双眸溢出止也止不住的泪。
谢谱夜能视物,看着墨涵的伤痛,他也禁不住悲从中来,眼里慢慢涌上雾气。
墨涵哭了好久,往日的一幕幕带着斑驳的色彩从脑海里快速闪过,几千年的光景却似只过了一瞬,那么清晰却又带着薄薄的雾气。
当记忆流动到她与九问在桃源练术法时,墨涵却愣了一下,将记忆往前倒带一般的回想一遍,立刻疯了似地抓住谢谱的袖子,沙哑的声音很是急切:“他,他还有救。”
看着墨涵哭了这么久,谢谱伤心了好一阵子,早就坐在凳子上陷入了假寐状态。乍一听到墨涵半伤痛半欣喜的声音,他给吓了一跳:“谁?谁还有救?”可只一小会儿,他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大哥还有救?”
墨涵点点头,将自己从前世记忆中获得的救人术法告知于他。
***
景朝都城新开了家绣坊,名叫九墨轩,不过一年就成了都城老百姓欢喜光顾的地方。绣坊的花样多,样子时有更迭,颇得青睐。
听说,绣坊刚开张那会儿,都城最大的青楼醉香榭曾去捧场,一下子就定了一千零一个绣品,意喻千里挑一,却是让九墨轩的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自然银子也赚了个盆满钵盈。
而又有传言,九墨轩的老板美若仙子,性情温好,与邻里商铺关系很是融洽。
许多相熟之人均晓得,九墨轩的老板墨涵墨姑娘有个习惯,每日清晨傍晚都会绕城转悠一圈。
墨涵与人道此乃锻炼身体的好法子,可使身体康健、延缓衰老。
如此美人亲口相授保养秘诀,都城女子竞相模仿。
可,心细之人便会发觉每当墨涵经过景三王爷府时便会在远处的拐角处静静地站立片刻,等着上朝的景三公子,待他上了轿子,轿子走远,她方才继续未完的路。
醉香榭的老板谢谱倚着自家青楼二楼的栏杆望着将将绕城一圈经过此处的墨涵,漂亮的狐狸眼中不由晕上一层雾气。
已经三年了。
她日日如此,风雨无阻,用锻炼身体来掩盖她想见景三或者说是见景三身体里的那个灵魂的幌子。
三年前,墨涵突然想起救治九问的法子。就是用引魂术将九问的魂魄引入与他最契合的身体,供他休养生息。
而这个身体,毫无悬念的便是景三公子,也就是季悠之的身体。
当年九问之所以会在季悠之的身体中苏醒,完全是因着两人的前世纠葛最甚,且恰巧体型相似,灵识相契。若非二人爱上了同一个女子,两人应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而正是因着这种相似相通,他们才会对同一个女子如此执着。
墨涵想到这一点,结合前世记忆,方拜托谢谱施法引导九问的灵魂。
先前谢谱因着九问将他忘记,下狠心说只救他一次。也就是当九问的灵魂在季悠之的身体中将养恢复时,便会助他脱离季悠之,形成自己的身体。而九问却轻易地将那次机会换成了让谢谱帮墨涵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当时,谢谱很愤恨,赌气说以后必然不会帮他。可,怎能忍心袖手旁观?
这次,九问又因着让墨涵起死回生,使得形神俱损,作为弟弟,谢谱也只能一边嘟囔着一边任劳任怨地忙着救他。
而为了墨涵能守在九问身边,他又帮她在京都开了家绣坊,并把自己的大本营从基陵县搬了过来。
唔,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其实他也是想守在九问身边,更怕墨涵孤身一人在京都无人照应。
闪神之间,墨涵已是在楼下喊了他三声。见他一副忧郁的小模样,墨涵不由摇头笑了笑,继续往回走。
若非季悠之,哦,不,是景三公子娶了君国的公主,她应该会应征做他的丫鬟吧,就近照料,她总是安心些。这会儿去做,却是不合适的。毕竟若她不小心流露出对“季悠之”一星半点儿的爱慕,于她于季悠之于他的妻子都是不好的。
这么些年观察下来,她知道九问尚未醒来,她也看到了尧冶师兄这一世的幸福安康。
谢谱说,尧冶轮回了几世,前尘往事的记忆早已封冻,这一世季悠之与她相处那么些时日却是没有对她动心,作为尧冶时几千年沉积下来的爱意应是消淡。若他此世一生安稳,与妻子举案齐眉,寿终正寝时应是能回归仙界,做他的规矩神仙。
这样,应是极好的。
墨涵如是想。
回到绣坊,如往常一般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地绣着图。
图上桃花灼灼,几片飘落,花树下白衣男子嘟着嘴不肯吃女子递来的蜜桃。
一边绣着,墨涵的嘴角便就挂起了笑,眼角雾气缓慢积聚,逐渐氤氲弥漫了双眸。
门帘外有人进来,喊她的名字,她忙起身擦掉将将滚落的泪珠,整理一番,掀帘而出。
见是中城的李媒婆,不由有些无奈:“阿婆,我无意嫁人。”
李媒婆却是腆着脸笑道:“姑娘都二十了,林员外的大公子一表人才,家财万贯,看上了姑娘,将正妻的位子留着给姑娘都留了两年了,姑娘还是考虑考虑吧。”
墨涵客气有礼却又疏离地笑了笑:“阿婆替我谢过那位林公子,墨涵已有意中人,只想等着意中人来此寻我,与我完婚。”
李媒婆的巧嘴又唠叨了两刻钟,见墨涵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终是作罢,叹了口气,扭着腰走出绣坊。
墨涵回到幕帘后,继续手边的绣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墨涵几年如一日地绕着京都转圈。
起先刚来京都的三五年,还时常有媒婆上门说媒,可时日长了,京都的人都晓得九墨轩的老板已有那心尖尖上的人,且情深不寿,日日等待。
日子转眼过了十年,随着她来到京城的李可儿的三个儿女都成了半大的孩子,墨涵却依旧不咸不淡地等着九问。
十年来,李可儿不屈不挠地时时念叨,劝她嫁人,可她每次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寻别的话移开话题。
谢谱和傅绫也劝过她,让她莫要再继续等下去,都道或许九问还要养好久好久才能苏醒。
墨涵却依旧拒绝他们的好意,这般一天天一年年地等了下来。
当年作为姬无歌,她等了一生一世,九问被关在潜水之巅受苦那么些时日。
后来她回到仙界,却是被天雷劈中去了性命。九问为救她偷了还仙丹,被推上诛仙台。
这一世,他又为了她耗尽神魂,陷入沉睡。
如此深情,她怎能忘却,将就着嫁与他人。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五十年也罢,只要她还活着,她便会一天天地等下去。
又是一年除夕,墨涵如往常一般转到景三王府,远远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像每年的除夕一般,静静地站在拐角的巷口。
站了小半个时辰,知道那扇门不会再开启了,便就无声地对自己笑了笑,朝着那扇门道了声:“春节快乐。”
然后,继续静静地往前走。
她今年二十七岁了,在古代算来,已不再年轻。
虽然古人活得年岁较少,多在四五十岁寿终就寝,好在她不算是古人,虽活在古代,却是身体康健,保养有方,应该还能再等上三四十年。
可是,那个时候等到了,她怕也不会嫁给九问了。
都是老太婆了,她怎好意思嫁给他?
她之所以要等下去,只是想,只是想看到他苏醒的那一日吧。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慢慢地穿街走巷,回到绣坊,到里间看着墙上一幅幅的绣品发了会儿呆,回味了一番作为夏水桃时、作为姬无歌时、作为她墨涵时与九问相处的点点滴滴,看着看着,想着想着,便就流下泪来。
过了一个时辰,到了晌午,有人来敲门,她知道是李可儿寻她吃饭了。便擦了擦泪,看看铜镜中自己的眼圈红通通的,便快速地在那四周抹了些水粉遮掩。
觉得一切无恙,看不出她曾哭过,方才去开门。
门开了,灌进一股寒气,墨涵怔了怔,将将回去的泪便就又涌了出来。
门外的人半眯着狐狸眼,漾开一抹温软的笑,宛如桃花璀璨,春光灼灼。
他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痕,道:“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回来娶你,回来让你做我的夫人我的妻,回来与你相伴一生,永生永世,回来继续我们曾经未尽的缘未完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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