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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给大家看看罢。”萧清婉就笑着吩咐了青莺绛紫进去抬画。
少顷,青莺同绛紫将那绣图抬了来,就在阶前站了,赢烈起身,上前看了一回,便对文淑容道:“这绣图既扣着喜庆吉祥的意思,又构思巧妙,不落俗套,足见你心思奇巧。只是你用心太过,也是不好。你本就体虚,再要劳神,就伤了身了,往后再不可如此。”文淑容起身谢了,道:“嫔妾那时只是一心想着庆贺皇上娘娘大婚,旁的倒顾不得了。”萧清婉含笑道:“淑容一片心意,本宫是铭记在心的。只是淑容还该将养身体,才好侍奉皇上。眼下你怀着龙胎,就别再动针了。”说着,便对众妃道:“诸位姐妹也都来瞧瞧罢。”
众妃见皇后发了话,才敢起身上前,各自品评一番。有瞧着帝后奉承绣图意头的,有为巴结文淑容一昧虚夸的,有冷笑心里暗暗讥刺的,亦有真心称赞的,一时殿中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齐才人伸着头,也不看什么花样儿针法,两只眼睛只顾细细的审视绣图,忽然就指着绣图边框上一处,道:“这里怎么有个线头在露着?”众人皆是一怔,贵妃探头望着她手指之处,瞧了瞧,便道:“不错,皇上来看,是有一绺线头。”赢烈听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却见那绣图左下边角上略露着一丝白线,因十分细微,不经人说,等闲瞧不出来,便对文淑容道:“可是你绣图时,落下的?”文淑容忙起身道:“臣妾绣图时十分仔细,并没留下什么线头。”
齐才人道:“淑容姐姐是最心细如发的,怎会留下这等瑕疵?且这线头也不似是绣时落的,倒像是后来修补过?”她话未说完,文淑容连忙接口道:“臣妾是一次绣完的,没修补过。”贵妃便笑道:“这就奇了,这贺礼都是从各宫敬献上来,就封好了的。由内侍省一道送到坤宁宫来的,莫非途中出了什么岔子,哪个奴才粗手笨脚碰坏了图,为着遮掩过失自家修补了?”萧清婉笑道:“点收贺礼时,本宫在旁瞧着。这绣图包的严严实实,盖着内侍省的戳子,并没拆开又包起来的痕迹。”贵妃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好,嫔妾还以为是内侍省行事时,出了什么乱子,可就是嫔妾的过失了。”
赢烈听着她们说了几句,就看着齐才人,道:“便是有些线头,或是挂在墙上碰毛了,也是常有的。”齐才人一福,道:“回皇上,不是臣妾斗胆,只是这是碰毛的,和修补留下的,是不同的。且皇后娘娘也说,这是才挂上墙的,断无就碰毛的道理。皇上若然不信,让旁的懂针线的姐姐来看看就是了。”赢烈转头看向萧清婉,萧清婉道:“这画儿在臣妾这儿,并没修补过。皇上若有疑问,不妨让旁的姐妹来瞧瞧,也好除除疑惑。”赢烈就对苏修媛道:“你素日也是个爱摆弄针线的,你来瞧瞧。”苏修媛见皇上指了自己,便应喏快步上前,俯身看了看绣图,道:“回禀皇上,这绣图是有修补的痕迹,且口子不小,那绣得人是比着原先的针法,续着线绣的,这手艺极好,常人也难瞧出来。”赢烈听了,就不语了。
下头侍立的青莺忽的跪了,连连磕头道:“皇上恕罪,这是奴婢日前收拾库房时,不慎弄坏的。奴婢怕娘娘责怪,也没敢禀报娘娘,就擅作主张,自家缝了。此事娘娘一丝不知,都是奴婢一人所为。”赢烈听着,仍是默默。萧清婉喝道:“你这贱婢,竟如此大胆!你今日敢行此事,明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来人呐,将青莺带下去扣起来,待后发落!”外头候着的内监,听皇后传唤,便进得殿内,但因皇帝没有放话,也并不敢就带了人去,只是缓着手里的动作。
齐才人冷笑道:“娘娘且慢。想小小一个奴婢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且好好的封着的画,又如何会平白无故撕破口子?想来怕是有人在那画里动了什么手脚。这话还未问明白,皇上也没说话,娘娘就这般急切的打发青莺出去,究竟是什么缘故?”萧清婉怒极反笑道:“齐才人这话可笑,莫不是本宫连自己宫里的奴才也不能教训了?听齐才人这话,倒似是在说,是本宫授意青莺在绣图里做什么勾当了?!”齐才人跪下垂首道:“嫔妾不敢。”萧清婉斥道:“还有什么不敢!青莺是本宫的陪嫁,你既指摘青莺受人指使行不轨之事,不正是暗指本宫就是主使之人?!”齐才人道:“臣妾并无此意,只是臣妾想此事还是问个水落石出的好,不然放过奸人,恐留祸端。且皇上也在,皇上是这后宫的主人,还是请皇上示下。”说着又仰头看向皇帝,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庶人邱氏之事么?保不齐眼下,又有人做出那等秽乱宫廷的勾当!”
齐才人话语落地,殿里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都垂首敛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赢烈扫了殿中众妃一眼,好半晌才对萧清婉微笑道:“这是后宫里的事儿,你是皇后,你说怎么办?”萧清婉整衣跪下,道:“皇上,既然此事臣妾脱不了干系,臣妾想,与其让六宫姐妹见疑,倒不如索性查个明白,也免得日后留人口舌。”赢烈就对着贵妃道:“这里头,属你在宫里年岁最长,你现下又打理着六宫事宜,你看着该怎样计较?”贵妃也跪了,道:“回皇上,此事既是齐才人揭出来的,不如问问齐才人,她疑这画中有些什么勾当。不然,只是不明不白的,也不知要查什么?”齐才人连忙道:“一副绣图能有什么,臣妾只是疑心有人在画里夹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秽乱宫廷。”萧清婉听了,就道:“启禀皇上,此事倒也容易,只需将画挑开来看就是。只是可就坏了文淑容的一片心意了。”文淑容连忙道:“娘娘只管查便是,能水落石出最好,不必顾念嫔妾。”
萧清婉便略略抬头,见赢烈望着自己微微颔首,便叫青莺进去取了剪子来,自己亲手将绣图挑了开来,就放了剪子道:“请皇上验看。”赢烈上前,伸手往里头一探,便道:“并没什么。”
皇帝此言一出,贵妃脸上微微变色,齐才人已是煞白了一张脸,失声道:“怎么可……”赢烈将画掷在阶下,沉声道:“那你自己来翻!”齐才人忙不迭的爬到绣图前,在那缝里掏了又掏,折腾了一番,就瘫在了地上,口里喃喃道:“怎么会没有……”宸妃这才开口道:“那依着齐才人,该有些什么?”齐才人手脚并用的爬至赢烈脚边,痛哭流涕道:“皇上,臣妾只是瞧着那绣图有修补痕迹,疑心有人弄鬼,并非有意冒犯皇后娘娘。求皇上看在臣妾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了臣妾罢。”说毕,将头磕的咚咚响,没两下地上便沾上了些血迹。
却听贵妃开口道:“皇上,论齐才人今日言行,实该严惩。只是眼下文淑容与梁美人的怀着身孕,瞧不得这等样子。打发了齐才人不算什么,惊了龙胎就值多了。依臣妾看,不若将齐才人送去掖庭局,去衣杖刑二十,再罚闭门思过三月,责令悔改。皇上以为如何?”众人听着,心里皆是一寒。齐才人早已哭成了泪人,连头也不敢抬。
赢烈本是满心嫌恶,但听贵妃提及龙胎,心里便略有松动,就问萧清婉道:“事儿在你宫里,你瞧着呢?”萧清婉垂首恭顺道:“贵妃姐姐说的是,皇嗣事关重大,若是只顾责罚齐才人,惊了文淑容与梁美人的胎,就是臣妾的罪过了。且此事,也是臣妾宫人行事不妥,引出来的,臣妾也有督导不严之过。不如从宽处置,也彰显皇上仁慈。”赢烈微微颔首,面色微霁,便下旨道:“齐才人轻狂浮躁,殿前失仪,言行无状,冲撞皇后,责送往掖庭局杖刑二十,禁足三月,贬为御女,以儆效尤。即日起,就迁出丽景轩,搬到永巷去。”齐才人听皇帝旨意,竟将自己从才人一下降为最末等的御女,如一桶冰雪自头顶落下,一时也忘了哭泣,由着内监进来将自己拖了出去。
待齐才人的身影不见了,赢烈才叫跪着的皇后、贵妃平身,道:“你们往后,都要安分守己,别总是吵吵嚷嚷,闹出这些个事端,让朕耳根子不得清净,连在前朝处理朝政也难安心。日后若再出这样的事,朕定不轻饶。”众人只得又跪了,齐声道:“臣妾等,谨遵教诲。”
赢烈本是来同皇后说话散心的,见出了这桩事,登时兴致全无,就说要往南书房去议事,又嘱咐道:“文淑容、梁美人都有着身子,皇后好生招呼着。”萧清婉笑道:“皇上放心,待会儿臣妾就着人送二位姐妹回去,再打发太医去看脉,过了便往南书房给皇上信儿,让皇上安心。”赢烈点了点头,就起驾去了。
送了皇帝,贵妃便对萧清婉笑道:“皇后娘娘却才也说,今日的事儿是娘娘管教宫人不严引出来的,只罚齐才人一人,怕是有些不均罢?也难服众啊。”萧清婉浅浅一笑,道:“如此,宫人青莺行事不妥,罚俸一月。”一言未了,又对文淑容道:“弄坏的是淑容的绣图,淑容说,这般处置可好么?”事至此时,文淑容心里早已有了谱,见皇后问自己,只笑道:“娘娘说哪里话,谁没个毛手毛脚的时候。青莺是娘娘宫里人,娘娘说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就是。哪里有嫔妾置喙的余地?”贵妃在旁听着,冷笑道:“文淑容与皇后娘娘,可真是同心同德。”说毕,就道了告退,去了。
众妃见已是闹了一上午了,好容易事情了结,也纷纷告辞离去,只余宸妃被皇后留下了。
萧清婉又按着先前所说,料理了诸般事宜,才同宸妃一道进了内室。
第49章 各怀心思
贵妃出了坤宁门,外头候着的文喜上来,就要伸手搀扶,却被贵妃扬手挥开。文喜瞧着娘娘脸色铁青,大不似往日,方才又见着齐才人被两个内监自坤宁宫里拖了出去,便知这几日自家主子谋划的事儿败了。当下,也不敢多嘴,只伺候着娘娘上轿,回长春宫不提。
到了长春宫,贵妃下了轿子,看见庭院里摆着两盆金菊,因是过了盛花期,已是半凋之态,被风一吹,落了一地花瓣。她心中本就窝着一股子火,又见此残花之景,登时就发作起来,立在太阳底下冷笑道:“如今不仅外头的人来欺辱本宫,连这长春宫里的奴才,也都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这样的花儿,也敢往本宫眼前摆!”文喜忙道:“这起惫赖奴才作死!待奴婢出去问出来,这两日是谁管着廊上的事儿,采出来打他几下。娘娘说了一上午的话,想必劳碌了,还是快些进去歇着,为这点子小事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贵妃瞥了文喜一眼,冷声道:“本宫要去歇着,但本宫只怕这眼睛一闭上,这满宫里的人串在一块不知要合计些什么,将本宫埋在缸底下,本宫还做梦呢!”文喜听了贵妃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娘娘明鉴,奴婢绝无二心。”贵妃轻哼了一声,道:“本宫又没说你,忙忙的认什么罪?待本宫进去,你叫他们把这两盆花都搁到外头去,再把分管廊上花鸟的人拉到张公公那儿,打上十板子,罚他一个月的月例。”文喜应了,就自地上起来,搀着贵妃进了长春宫。
贵妃进了西厢房,文乐上来替娘娘脱了外头的披帛,换了家常衣裳。贵妃在榻上歪了,道:“坤宁宫里的茶,本宫吃着不合口,去屉里取龙井炖一盏来吃吃。”文喜就去了,文乐过来奏报道:“娘娘今儿才走,外头就送了大爷的信儿进来,娘娘可要看看?”贵妃心里已大致猜度出信上所写,暗自冷